第10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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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她回答,又立刻朝利春抬了抬下巴。 利春轉(zhuǎn)頭便向亦泠走來:“夫人,您先回去歇著,大人他這邊……” 見亦泠愣著不說話,他低頭,看見她手里竟然拿著謝衡之的披風(fēng)和一碗熱騰騰的湯藥。 “這是給大人的嗎?”利春還想著緩和氣氛,從亦泠手里拿過了披風(fēng)和湯藥,岔開話題道,“屬下會讓大人喝藥的,您別擔(dān)心,這里風(fēng)大先——” “你說的消除瘟疫的辦法就一把火燒了悲田坊,”亦泠根本沒注意利春說了什么,定定地看著謝衡之,“你要燒死所有染病者,是嗎?” 謝衡之沒有打算回答她,低聲道:“你先回去,明日我再……” 話沒說完,耳房旁又傳來一道尖銳的女聲。 “謝大人!” 三個(gè)人齊齊朝那邊看去。 黑暗中,章夫人停在了距謝衡之三丈遠(yuǎn)的地方便走不動了。 她渾身都在顫抖,聲音里充滿了震驚與恐懼。 “您、您要燒了悲田坊?” 算上跟在章夫人身后的春葉等婢女,原本空蕩蕩的角落突然擠滿了人。 謝衡之的臉色沉得發(fā)黑,閉眼深吸了一口氣,索性不掩飾了。 “是?!?/br> 聽到謝衡之肯定的回答,章夫人眼前一黑,“撲通”一聲跌坐到了地上。 仿佛是癡傻了,兩眼空空地盯著謝衡之的衣角。 “你是瘋了嗎!” 僵硬許久的亦泠在聽到謝衡之的肯定后,一聲怒斥劃破了夜色這層遮羞布,“悲田坊里躺著多少染病的老百姓,你不想著醫(yī)治他們竟然想一把火燒死他們?!” 發(fā)現(xiàn)亦泠情緒驟然激動起來,利春心想大事不妙,得趕緊帶她走。 結(jié)果他剛轉(zhuǎn)了個(gè)身,又見章夫人哭喊著跪爬到謝衡之面前扯住了他的衣角:“大人您不要燒??!不能燒啊!悲田坊里躺著那么多老百姓,他們都是可憐人?。 ?/br> 利春想著得趕緊把章夫人拉開,誰知一旁的亦泠又罵了起來:“你連病因都沒查出來,甚至連真正的染病者都沒有瞧過一眼,便想著一把火燒個(gè)干干凈凈,可真是個(gè)一勞永逸的好辦法!” 哎別罵了別罵了! 利春一個(gè)頭兩個(gè)大,正想著如何摁住亦泠,那邊的章夫人又用力磕起了頭。 “大人您不能燒??!有救的,他們一定有救的!您去請?zhí)⑻t(yī),對!上京的太醫(yī)一定能治好,您去請?zhí)t(yī)吧!” “我是奉命來解決瘟疫之患,不是來當(dāng)菩薩的。” 終于,謝衡之給出了自己的理由。 在他說出這句話時(shí),幾乎所有人都被震懾得如同石雕。 而他只居高臨下地瞥著跪在他面前的章夫人,平靜又冷漠地說,“人各有命,不必為了這些人浪費(fèi)更多的人力物力?!?/br> 話語落下,四周寂靜。 利春還沒回過神,只覺自己那端著茶水的右手一空—— 亦泠手一揚(yáng),將guntang的湯藥連帶瓷碗砸向謝衡之。 “你這個(gè)人面獸心的畜生!” 謝衡之雖然偏了頭,卻沒能躲開了迎面潑來的湯藥。 濃稠的藥汁順著他的臉頰流到了衣襟上,看著狼狽不堪。 但他并未發(fā)作,只是緊抿著唇,下頜微顫。 利春眼一閉,額間突突跳了起來。 連呼喊不止的章夫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震懾住,僵在了原地。 唯有亦泠還在指著謝衡之的鼻子罵:“你果然是個(gè)不把別人的命放在眼里的畜生!虧我還以為你真的會救松遠(yuǎn)縣的百姓,結(jié)果你還是一點(diǎn)都沒有變!還是那個(gè)殺人放火不眨眼的惡——” 謝衡之一記眼光遞給利春,他終于從混亂中醒了神,一把將亦泠她拽走。 罵聲漸漸遠(yuǎn)去,到了廂房外,被利春鉗制著的亦泠不依不饒地亂蹬著雙腿,仿佛想和謝衡之拚命…… - 申時(shí)三刻,正是一夜之中最為安靜的時(shí)候。 整個(gè)章府燈火通明,連下人住的后罩房都未曾熄過燈。 正房里時(shí)不時(shí)傳來章夫人和婢女們隱隱的哭聲,在護(hù)衛(wèi)嚴(yán)密的看守中聽起來格外悲戚。 謝衡之和刀雨從外頭回來,經(jīng)過西廂房時(shí),他側(cè)頭看了一眼,刀雨立刻和守在門外的利春做了交替。 西廂房里也亮著燈,只是靜悄悄的,聽不見什么動靜,也看不見人影。 “夫人睡下了?” 謝衡之問。 利春搖頭。 “罵累著了,許是在中場休息?!?/br> 謝衡之沉沉看著廂房的窗欞,利春又說:“夫人方才發(fā)了好大的脾氣,屬下抱了些舊碗給她,全砸了?!?/br> 謝衡之:“你倒是會哄她?!?/br> 利春心想不然呢?他脖子上被撓下來的rou絲都能炒一盤菜了。 謝衡之又看向正房,“那邊呢?” “哭唄?!崩赫f,“任她們哭啞了嗓子也沒用?!?/br> 兩人一同往了望塔走去,經(jīng)過正房時(shí),聽到腳步聲的章夫人還是跌跌撞撞地沖了出來。 “大人!大人!求您三思啊……我夫君也在里面,他這些年為了松遠(yuǎn)縣嘔心瀝血一心為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不能燒??!里頭還躺著那么多百姓,他們都是無辜的?。 ?/br> 謝衡之看都沒看她一眼,腳步也沒有片刻地停頓。 四十多歲的章夫人身形本就瘦弱,哭了一夜之后更顯憔悴,搖尾乞憐地追著謝衡之說盡了哀求,也沒得到他一絲垂憐。 謝衡之徑直登上了了望塔。 雙臂撐在扶欄上,平靜地看著遠(yuǎn)處的悲田坊。 章夫人跪在塔下快磕破了腦袋,血水和著泥土糊滿了額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忽然間,刀雨匆匆走過來,在塔下說道:“大人,夫人她……” 謝衡之側(cè)頭看下來:“她怎么了?” “她突然哭了起來,鬧著要出來,嘴里喊著什么‘云娘’,屬下怕她傷著身子,要不要……” 刀雨的想法很粗暴,一碗藥灌下去,讓亦泠昏睡個(gè)半夜,總好過像現(xiàn)在這樣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謝衡之聞言沉吟片刻,卻走下了了望塔。 - 謝衡之站到廂房門口時(shí),里頭的亦泠還在用力地拍著門。 看見有人影出現(xiàn),她以為是利春,大聲喊道:“利春!你放我出去!我要見謝衡之!” 可是外面的人影動也不動。 亦泠似乎意識到了什么,動作頓住之時(shí),門突然開了。 看見謝衡之的那一刻,亦泠雙眼又不爭氣地流著淚。 被強(qiáng)行帶回廂房時(shí),她原本只有憤怒與怨恨,甚至后悔當(dāng)初為什么尋機(jī)殺了謝衡之,就不會有今天了。 可當(dāng)她后知后覺反應(yīng)過來,謝衡之是要燒死悲田坊里所有人時(shí),她渾身的尖刺都軟了。 “云娘還在里面、她會被燒死的、你不要放火……” 見面前的謝衡之不為所動,亦泠伸手去拉他的衣袖,淚眼婆娑地苦苦哀求,“云娘會被燒死的!她會被燒死的!那么多人都會被燒死的!你不要放火……我求求你……云娘會被燒死的!” 謝衡之依然只是沉默地看著她。 看著她眼淚直流,看著她雙唇失色,看著她一口一口喚著“云娘”。 然后突然拉著她,一言不發(fā)地往后罩房走去。 “你放開我!放開我?。 ?/br> 亦泠一會兒掙扎,一會兒又哭求,可是謝衡之始終不松手。 直到將她拽到了了望塔上。 “你既然這么關(guān)心那個(gè)大夫的死活,那你上來,親眼看著她是怎么被燒死的。” “你真是個(gè)瘋子!” 雙腳還沒站穩(wěn),揚(yáng)手就要朝謝衡之扇去。 他卻一把拽住了亦泠的手腕,把她往扶欄前一摁。 “你看著!” 謝衡之的力氣大,亦泠毫無反抗的能力,整個(gè)人都轉(zhuǎn)了個(gè)向,面朝北面的悲田坊。 謝衡之在一旁說道。 “士兵正在潑的是麻油,見火則燃?!?/br> 如墨的夜色中,渾身顫抖的亦泠看見悲田坊一如既往地平靜。 只有零星的燈燭照明,能隱約看見徹夜不眠照顧病人的大夫和僧人。 可哪里有潑油的士兵? 亦泠還愣著,塔下的章夫人聽到謝衡之的話卻又號哭了起來。 “不能燒?。〈笕四荒軣?!我夫君還在里面啊!” 謝衡之根本沒理她,繼續(xù)說道:“周圍屋頂上站的士兵已經(jīng)備好了火箭,待我一聲令下,這悲田坊便會頃刻間被大火吞噬。他們不會痛苦的?!?/br> 聽到謝衡之的話,亦泠越發(fā)愣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