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完美蟲母模擬器、我真沒在獸綜擼毛茸茸、我在狗血霸總文里當(dāng)男保姆、思無涯、虐文求生游戲、師弟也重生了[穿書]、穿成科舉文男主的錦鯉妻、反派炮灰靠戀愛綜藝洗白、豪門棄夫意外揣崽了[穿書]、我和我那美強慘貼身侍衛(wèi)
朝輕岫微微一笑,抬目看了眼殿宇,她一眼掃去,發(fā)現(xiàn)小皇帝身邊許多內(nèi)侍跟宮人看著已經(jīng)有些眼生。 見到朝輕岫視線轉(zhuǎn)移,小皇帝忍不住動了一下。 小皇帝道:“這些年南北都不穩(wěn)定,全賴武威王主持大局。朕一直不想讓武威王離開太久,可惜朝中大臣雖多,卻無人能與武威王相比,只好辛苦卿家了?!?/br> 朝輕岫收回觀察四周的目光,溫和道:“那些都是臣本分,就算官家看重臣,也勿要過分嘉獎?!?/br> 小皇帝:“武威王才德出眾,更難得的是并不居功,實在是臣子楷模?!?/br> 朝輕岫微微一笑,不再糾結(jié)這個話題,繼續(xù)道:“其實臣今日前來,還有一事要稟奏官家。” 小皇帝忙開口:“武威王盡管直言。” 朝輕岫:“愛惜親戚之情,人皆有之,卻不可不加約束。”又道,“臣回京后,聽聞王家有一位郎君擄掠良家男女為仆,又侵占民田,苦主告官后,反而被那位郎君派家仆殺害?!?/br> 小皇帝聞言,面色有些不好看,他抿了抿唇,低聲:“朕知道了,也說過他們?!庇众s緊補充,“其實朕問過,許多事情都是底下人所為,舅舅姨母他們并不清楚,朕風(fēng)聞此事后,已經(jīng)下令申斥,今后必不再犯。” 朝輕岫:“可臣聽說首惡至今未誅。” 殷二十一郎插話:“大夏有律法,有爵者犯罪,可以用財帛爵位相抵?!?/br> 朝輕岫笑:“那位王家郎君何時有的爵位,臣怎么不記得?” 小皇帝:“是朕看他勤勉,前些日子封了一個虛銜,犯事后已經(jīng)革去,當(dāng)時武威王不在朝中,或許不曾聽過。” 朝輕岫:“官家,臣有一言上奏。”又道,“所為‘誠愛而欲快之也,而適足以殺之’,官家若要保全親戚,就不能放任他們?yōu)榉亲鞔?。?/br> 殷二十一郎忍不住道:“王家是陛下外家,誰敢對他們心懷惡意?!?/br> 朝輕岫:“外戚跋扈之事,史書多有所載,君侯日日讀書,一定知道那些人的下場?!?/br> 殷二十一郎頓時啞然。 眼見小皇帝已經(jīng)愈發(fā)難安,朝輕岫適時打住話頭,起身告退。 小皇帝小聲問了一句:“武威王不在宮中用飯么?” 朝輕岫笑:“今日官家與君侯兄弟兩人一塊用飯,臣不敢打攪?!?/br> 小皇帝忙道:“武威王也是我阿姊,咱們其實都是一家人?!?/br> 朝輕岫溫聲:“有陛下此言,臣北巡之時,豈敢不盡心竭力?!痹俣裙笆?,“臣告退?!?/br> 她拱手時,小皇帝身邊所有宮人全部行禮恭送,連小皇帝本人也想起身,站起之前,卻被二十二郎使了個眼色,小皇帝猶豫一下,還是坐了回去,只是目送朝輕岫出門。 朝輕岫出宮登車,對左右道:“最近多在王家周圍看看,若遇見那位郎君出門,就將他請到六扇門去?!?/br> 一位屬吏:“若是六扇門不肯接收,該如何是好?” 朝輕岫笑:“卓尚書豈是那樣不敢擔(dān)事的人?!庇蛛S意道,“當(dāng)真有人阻攔,就拿我的安民詔過去?!?/br> 屬吏倒不覺得王家那邊會有敢阻攔自己拿人的豪杰,但:“恐怕王家會覺得殿下不給他們臉面?!?/br> 朝輕岫:“也是。”又道,“不過只要出手干涉那邊的事,無論如何都會引人疑心,覺得我太過自專,既然如此,也不必太避嫌了。” 屬吏目光微動。 朝輕岫:“除了那位王家郎君外,也請人替我告訴王老尚書一聲,他大約是近來事務(wù)繁忙,所以無力約束家人,我不忍他清名有損,一定請奏官家,別叫他如此忙碌。” 屬吏露出些躍躍欲試的表情,高興道:“是?!?/br> 查四玉護送朝輕岫出宮,用目光警告了一些不夠穩(wěn)重的屬吏,站在一旁等朝輕岫上車,然后才坐到駕車的位置上,親為執(zhí)鞭。 馬車內(nèi),朝輕岫笑問:“四玉今天不用再禁中值守么?” 查四玉:“王將軍另外派了人來,說是近來都用不到屬下了?!?/br> 朝輕岫靠在軟墊上,半閉著眼,語氣很平淡:“既然官家不想瞧見你,那你就先回六扇門去?!?/br> 查四玉垂首:“是。” * 武威王與小皇帝見面后,過了數(shù)日,王家?guī)孜荒贻p人忽然被請到了六扇門內(nèi)喝茶,王老尚書本人也因為治家不利,遭遇了停職削俸的正確對待。 朝野上下一時間肅然無比,更令人難以置信的事,王家那邊居然沒怎么掙扎——眼看朝輕岫就要去北邊巡查了,王家寧愿吃了這個虧,多忍她兩天,也別給朝輕岫在定康滯留的借口。 眼見朝中事務(wù)變得井然有序,朝輕岫也就不再多留,點齊人馬便出發(fā)向北。 然而僅僅過了兩個月,定康內(nèi)便有噩耗傳來。 官家某日微服出宮,前往外家散心時,不幸遇刺身亡。 消息傳開后,全城嘩然,卓希聲立刻控制王家上下所有人,同時禁軍也做出反應(yīng),派人封閉宮城,免得事態(tài)擴大。 作為四朝老臣的司徒元不顧自己早該退休的年齡,再度站出來壓住局勢,隨后御史杜知鳴上書,怒斥王家十大罪狀。 第一是欺君罔上;第二是僭越不臣;第三是因私廢公,為一己之利,排擠賢良;第四是欺君媚上,將官家置于險地…… 杜知鳴痛快地罵了一遍后,其余御史隨之跟上,跟著將王家罵的狗血淋頭。 ——大臣們都很有默契,畢竟皇帝駕崩肯定要有人擔(dān)責(zé)任,此事本來就是王家沒辦好,罪責(zé)自然也得落在他們頭上,免得牽連他人。 司徒元一面穩(wěn)定局勢,一面給朝輕岫寫了信,令人快馬加鞭送去,請她立刻回京主持大局。 越是動亂時節(jié),越需要手腕強硬之人坐鎮(zhèn)。 * 定康城。 在旁觀者看來,朝堂中的風(fēng)波好似永遠沒有徹底安定下的一天。 清晨時分,數(shù)十騎士策馬入城,然后徑直往宮中行去。 在得知小皇帝駕崩的噩耗后,朝輕岫甩下車隊,帶著心腹隨從先一步回京。 朝輕岫一早入城,進宮時,天還沒有完全亮起來。 她在宮道上見到了司徒元。 兩月未見,重逢時,這位歷經(jīng)四朝,功力深厚的威定公,似乎又滄桑了一些。 朝輕岫由衷道:“司徒大人辛苦?!?/br> 司徒元先嘆了聲氣,然后將這段時間發(fā)生的所有事情詳細告訴朝輕岫知曉。 朝輕岫點點頭:“既然王家諸人已經(jīng)被控制住,那何時處置都無妨,現(xiàn)下的問題是,官家去世時并無血脈留下。然國不可一日無君,只好在兄弟姊妹中挑選新帝?!?/br> 她沒把話說完,不過誰都能意識到,剩下那群人里,與先帝年齡最相當(dāng)?shù)闹挥幸蠖焕伞?/br> 司徒元看她一眼,道:“卓尚書控制王家那些人后,仔細調(diào)查往來書信,懷疑二十一郎恐怕跟行刺之事有干連?!?/br> 雖然卓希聲現(xiàn)在并無明證,但只要二十一郎有嫌疑,就等于失去了爭奪皇位的機會。 而且司徒元也并不覺得二十一郎無辜。 無法遏制住對權(quán)力的貪欲是人類的本性,對殷二十一而言,只要弟弟死去,他就有可能登上皇位。 一步之遙,就是君與臣的分別。 殷二十一郎年紀太輕,實在很難遏制住自己挑撥小皇帝與武威王之間關(guān)系的想法。 朝輕岫神情從容:“就算二十一郎不行,那還有十九娘?!?/br> 司徒元目光復(fù)雜地看著朝輕岫:“原來武威王想擁立十九娘繼位?” 朝輕岫沒有直接回答,只輕輕笑了一下:“我為人臣子,豈能輕言廢立?還是先給十九娘遞個消息,瞧瞧她的態(tài)度再說。” 司徒元聞言,沒忍住“呵”了朝輕岫一聲。 倒不是司徒元不夠穩(wěn)重,只是兩人認識太久,也太熟悉,考慮到今后“呵”她的機會不會很多,司徒元決定坦率表達自己的心情。 被“呵呵”的朝輕岫果然只是微笑。 司徒元按照朝輕岫的意思,將消息遞了出去。 從永平元年開始,殷十九娘就時常出入武威王府邸,四年前還在朝輕岫的上奏下被封了君侯,兩人名為堂姊妹,實則有些師徒的意思。 得知小皇帝去世后,殷十九娘就一直老老實實閉門不出,直到看見了旁人給她遞來的一張紙條。 殷十九娘看了紙條許久,末了將之放在蠟燭上,看著紙條燃燒殆盡。 三日后。 殷十九娘聯(lián)絡(luò)大夏宗室親貴,聯(lián)名上了一封勸進表,希望武威王繼承大位。 “……” 十年過去了,在朝輕岫的用心經(jīng)營之下,她的宗室身份已經(jīng)得到了大部分人的承認,官方上的名字也改成了殷姓,只是平日不講究時,還按舊日稱呼來。 普通百姓大多發(fā)自內(nèi)心地認為武威王是皇帝的堂姊,與此同時,朝中與朝輕岫有關(guān)聯(lián)的大臣數(shù)量也越來越多。 哪怕平時跟朝輕岫關(guān)系不親近的人,相處這么些年后,也漸漸覺得,起碼武威王本人處理問題的能力不錯,對事情的分析挺清晰,性格也算穩(wěn)定,據(jù)說還學(xué)過武功,不似短命之相。更要緊的是她對北臷態(tài)度強硬,而且看上去能將強硬的態(tài)度堅持下去。 有前兩人皇帝一平庸一敗絮在前面做對比,朝臣們對武威王繼位的接受力度一下子便高了起來,得知十九娘上勸進表時,基本沒什么人站出來堅定反對。 既然反對派保持靜默,中立派這幾年又因為王家的事情對小皇帝甚為不滿,剩下的死忠派當(dāng)然得力保武威王上位。 勸進表第一回遞上去時,身為大夏忠臣的武威王自然嚴詞拒絕此事。 宗室們也沒放棄,繼續(xù)言辭懇切地曉以大義,從各個角度論證武威王才是真命天子,若不繼任皇帝位,簡直對不起大夏列祖列宗。 司天監(jiān)推演天象,表示武威王身具紫薇之氣,只有她同意繼位,才能保證大夏風(fēng)調(diào)雨順,國泰民安。希望武威王為了天下蒼生,鄭重考慮自己未來的職業(yè)發(fā)展道路。 武威王聞言,用袖子抹了兩回眼淚,表示自己德行淺薄,不能竊據(jù)神器。 雖然武威王態(tài)度堅定,奈何其他人態(tài)度更鑒定,到第三次時,連司徒元都去找了朝輕岫一趟,結(jié)果她還是堅定地表示自己并無謀奪皇位之意,語氣之果決,差點讓司徒元產(chǎn)生了“咱們倆到底誰才是從一開始就有不臣之心的那個”的錯覺。 到朝輕岫第三次正式推辭為止,皇位已經(jīng)空了一個多月。 不過雖然推脫皇位,朝輕岫還是盡自己親王的義務(wù),每天都在禁中值宿,順便替先小皇帝認真守靈。 因為公務(wù)繁忙,這一日朝輕岫只睡了一個時辰就匆匆起身,洗臉漱口后,又換了新的外袍。 宮人輕聲輕腳地為朝輕岫披上衣衫,然后迅速退下,朝輕岫剛端起茶盞,忽然覺得身上衣服不對。 袍子上的花紋不是親王用的蛟龍,而是天子用的金龍。 就在此刻,殿門被打開,一群衣冠端正的大臣站在門口,對著朝輕岫拜倒,公孫衛(wèi)等人更是搶步上前,擁簇著朝輕岫坐到不知什么時候搬來的龍椅上,隨后跪倒在地,山呼萬歲。 一只手拉著衣襟的朝輕岫:“……” 司徒元面色肅然,似乎沒注意到朝輕岫今天洗臉洗得太匆忙,眼下看著還有些睡眠不足的萎靡,一字字道:“請官家早日繼承大統(tǒng),以定民心。” 諸大臣跟上:“請官家早日繼承大統(tǒng),以定民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