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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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重明書院時,朝輕岫就想過岑門主此人甚有雅興,居然披著馬甲過來維護壽州官學的校園環(huán)境安全。 早先她從李歸弦話里涉及岑照闕時不自覺的停頓,還有代替岑照闕贈送武功秘籍時的泰然自然便已發(fā)現(xiàn),這位問悲門門主的結義兄弟,很有可能便是問悲門門主本人。 李歸弦也知道自己的偽裝瞞不過擅長觀察細節(jié)的朝幫主,只是雙方都默契地沒有就喬裝改扮之事進行深入探討。 如今李歸弦還是第一次以江南武林之主的身份出現(xiàn)在她面前。 朝輕岫的目光從來人身上輕輕劃過,看向院子中的枯葉,霎時有了種一局棋進入終局時的感覺。 隱在幕后的暗流不知不覺改變了方向,這局伏子深遠的棋局已經(jīng)持續(xù)了很長一段時間,朝輕岫中途才加入其中,當時黑子已經(jīng)成勢,她一面觀棋,一面悄悄下了數(shù)子,一著比一著認真。 攻守之勢終于發(fā)生了變化,原先對弈之人卻沒有察覺到朝輕岫的動作。 這可能跟她習慣性的含蓄有關——從很早開始,朝輕岫就逐漸只贏旁人一個子,既然只贏一個字,那當然得等到下到最后時,才會揭曉勝負。 如今也是一樣。 對手做完了所有安排之后,才明白勝利的天秤其實是在向朝輕岫的方向傾斜。 棋終人散。 幕布落下,表演結束,被認定死亡的主演可以上臺致意。在劇本以外,一切難以逆轉的悲劇都未曾發(fā)生。 朝輕岫卻忽然有種百無聊賴的感覺。 幸好這局并非一切的終點,新的子已經(jīng)落下了,朝輕岫想,她找到的游戲還能持續(xù)很長一段時間。 陸月樓站起身,臉上笑容看起來十分真誠,甚至還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岑門主,看見你一切都好,實在叫人欣慰?!?/br> 到了這一刻,靜室內的尸體是誰,岑照闕又緣何沒有身亡,所有一切都已不要緊。 只要岑照闕人還在,武功還在,聲望還在,別人就無法將問悲門從他手中拿走。 李歸弦搖了下頭:“我沒有一切都好。” 他的聲音很平靜,甚至平淡。 陸月樓微微怔了一下。 桂堂東立刻站起來,哈哈笑著:“不管發(fā)生了什么,只要還能見你,那就很好?!彼讼乱路?,對陸月樓道,“咱們已經(jīng)叨擾許久……” 陸月樓了然。 桂堂東是問悲門的朋友,所以希望將門中的事情留給對方自行處置。 知道岑照闕活著,而且一時半會不打算斃命,陸月樓所有計劃都要改變。 籌謀許久,卻竹籃打水一場空,陸月樓竟還穩(wěn)得住,甚至笑著問云維舟:“那云捕頭是一起走,還是查完命案再走?” 云維舟微微遲疑。 從盡忠職守的角度看,她應該多留一會…… 朝輕岫:“無須擔心,案子的話,我可以替云捕頭查。” 徐非曲想,真該讓大堂主來看看眼前這一幕——比起處理幫務,朝輕岫果然對命案更有興趣。 陸月樓:“那么朝幫主是打算留在此地?!?/br> 朝輕岫:“陸公子回家,只要回去城中就好,在下要是回家,就得不遠千里返回施州,岑門主又怎好意思不出言留客?” 陸月樓:“朝幫主也可以借住在少掌柜家中?!?/br> 自稱錢大富的年輕人聞言微驚:“原來陸公子已經(jīng)識破在下的喬裝?” 朝輕岫拿著茶盞的手停頓一瞬,旋即微笑:“你剛剛已經(jīng)告訴過陸公子一遍了。” 許白水:“……” 她覺得自己很應該保持安靜,否則很容易降低別人對于自拙幫成員整體的智力評價。 雖然失敗,陸月樓至少是個很有風度的棋手,確定一時半會無法挽回局面后,干脆起身,向眾人一揖,帶著荀慎靜離開。 諸自飛打起精神,與之作別:“下次門內空閑時,陸公子一定要過來坐坐?!?/br> 他說得不過是場面話,不過老大起死回生這件事顯然讓諸自飛十分喜悅,神態(tài)語氣間都滿是誠摯的欣悅之意,不明內情的人見了,恐怕得以為他跟陸月樓乃是至交好友。 陸月樓也笑:“好,那下次我再上門做客。” 說完后,陸月樓很平靜地走了。雖然宿霜行身上的xue道已經(jīng)被沖開,但她沒有跟上去,陸月樓也沒有招呼她。 桂堂東則跟著云維舟一塊走了,桂堂東還說要請云維舟去永寧府內喝酒看戲。 第203章 面對桂堂東的邀請, 云維舟有些遲疑:“下官公務在身……” 桂堂東一擺手,哈哈笑著:“那就喝茶,正巧我家里攢了許多好茶,有些連不二齋都沒有。” 他說著, 還得意地瞧了許白水一眼。 許白水:“……” 她是沒有, 不過她可以回家翻許大掌柜的庫存。 許白水琢磨了會, 覺得過兩天自己得去城里一趟,跟本地的大掌柜問問情況, 打聽下桂堂東是從誰家收購的茶。 云維舟橫豎也要走, 發(fā)現(xiàn)桂堂東邀請之意很誠摯, 于是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卻之不恭。” 客人陸陸續(xù)續(xù)離開,花廳內瞬間空了大半。 玄慧沉默地站起身, 艱虞別院位于永寧府外的荒郊, 離紅葉寺太遠,他沒法立刻返回師門, 卻也不打算繼續(xù)停留, 畢竟在知道明相大師的真實情況時,他就有了新的任務——他需要想辦法幫助同門放下屠刀,如果實在不能讓玄識勘破心中魔障, 看在同門一場的份上, 他也可以幫助對方前往西天極樂世界。 朝輕岫:“大師也要離開了么?” 玄慧一稽首:“方才之事, 貧僧還欠施主一次?!?/br> 他發(fā)現(xiàn),朝幫主在信守承諾方面有著極高的效率,在約定三日將事情解決之后, 對方用不到三個時辰的事件,就成功消除了師父圓寂為玄慧帶來的魔障。 但不知為何, 玄慧此刻依舊能感覺到心火沸騰,有點想與人動手。 朝輕岫客客氣氣道:“哪里,大師能出現(xiàn)在此,就是幫了在下的忙了?!?/br> 玄慧沒再說話,只是深深看了一眼朝輕岫,然后帶走了已經(jīng)被點上啞xue封了內力的玄識。 作為貝藏居弟子,師思玄也是從小深受佛法熏陶,本來可以助玄慧一臂之力,幫他對方度化玄識。 不過她現(xiàn)在明顯是對朝輕岫的事情更感興趣。 朝輕岫:“少居主怎么了?” 師思玄控制了一下面部表情,讓自己別表現(xiàn)出“等岑門主走了后再跟你切磋”的威脅之意,先問:“之前逃到你那邊的人,說是我出手追殺她?” 朝輕岫想了想,分析:“此事應該只是誤會,那人可能有點夜盲……就是在光線昏暗的情況下,她的眼睛容易看不清楚東西。所以沒能分辨出追著自己的人是誰,加上之前在貝藏居附近受到過驚嚇,所以產(chǎn)生了一些誤解。” 師思玄點點頭,沒問朝輕岫是怎么發(fā)現(xiàn)對方夜盲的,倒是旁聽的許白水,露出了有些困惑的神色。 當日榮今古說過自己有夜盲的毛病嗎,她怎么毫無印象? 如果許白水詢問,朝輕岫就會告訴她,那天去張記藥鋪時,榮今古關上店門后,點了大量蠟燭。 那時天還沒黑,習武之人的目力往往會比普通人更強,其實用不上點燈照明,所以朝輕岫當時的第一反應,是榮今古想借機下毒。 不久排除掉下毒的可能后,朝輕岫恍然之余,也對榮今古的視力情況有了進一步的猜測。 既然榮今古晚上視物不便,那么她夜間逃走時被師思玄追上擊傷之事,就顯得不那么可靠。 師思玄:“難為你費心如此?!?/br> 她雖然不知道朝輕岫是怎么判斷出榮今古有夜盲癥的,但僅僅是從提供次品藥材一事中察覺到紅葉寺內可能存在的陰謀,就已經(jīng)能算是明察秋毫。 朝輕岫:“也是機緣巧合?!?/br> 也是幕后之人做事太露痕跡了,如果對方?jīng)]有派人追殺說不定反而不會露餡……朝輕岫一念至此,又很快打住——即使如此,她還是有可能心生懷疑,然后順藤摸瓜往下調查。 只能說時也命也,幕后黑手的運氣不大好,遇見了熱愛換位思考的朝幫主。 師思玄其實還有別的問題,可眼下并不是個閑聊的好時機,她向著李歸弦等人點了點頭,也干脆出門。 朝輕岫成了留在最后的人,她選擇待在艱虞別院中,并不是為了摻和問悲門的內務。 然而她只要身在此地,周圍那些還在窺伺的人,在準備使用新的陰謀詭計時,就得多多思量。 猶如原先的岑照闕在江南武林算是武力值標桿一樣的存在,朝輕岫在不知不覺中,也成了伏子布局方面的定海神針。 朝輕岫坐在椅子上,目光在剩下的人身上輕輕掃過,笑一笑,也站起身準備回避。 李歸弦先對朝輕岫說話:“可否先在院子里等我一會?!?/br> 朝輕岫:“好?!?/br> 問悲門的事情沒有耽誤李歸弦太長時間,僅僅過了小半個時辰,他就獨自走進花園當中。 冬天,樹葉大半凋零,唯有松柏依舊蒼翠,讓花園顯得比往常任何時候都更空曠。 李歸弦看見不遠處的朝輕岫,然后又看到地上留著一道鮮明的刀痕。 朝輕岫正站在樹下,惆悵地看著飛到距離自己十丈遠的短劍。 短劍居然直接掛在了樹梢上。 朝輕岫自己當然不會將武器擲那么遠,但方才師思玄過來,態(tài)度誠摯地拉著她切磋武功。 “……” 面對聲名可止惡霸夜啼的貝藏居少居主,朝輕岫當然選擇婉拒。 她練武時間不夠長,好在輕功還不錯,于是打算閃為上計,師思玄一刀揮來時,朝輕岫準備借對方之力飛開,最后…… 朝輕岫收回看向短劍的視線,在心中想著,反正自己的武器已經(jīng)成功飛開,就是飛得有些遙遠。 短劍掛到樹上后,師思玄因為不好對手無寸鐵之人動手,也隨之停住。 方才那一擊是師思玄占了上風,然而她感覺自己那一擊空空茫茫,就像是將萬鈞之力打進了一團霧氣當中,于是用懷疑的目光看向朝輕岫:“你方才是故意松手?” 朝輕岫一本正經(jīng):“是少居主武功高超,在下難攖鋒芒?!?/br> 師思玄看她一眼,忽然間同樣松開手。 佩刀落地,發(fā)出“啪”的一聲響。 師思玄變成了沒有武器的師思玄,然而在這一刻,朝輕岫卻感到一股鮮明的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