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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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鳴竹內(nèi)力深厚, 用不上披風, 所以那些披風是為旁人準備的。 朝輕岫:“還有一點, 那些披風是被團放在柜子里的,從置放方式看,倒不像是為了讓進冰室做事的人可以穿了御寒?!?/br> 若是被多人分別使用, 用完后, 那些披風多半也會被一件一件分開放置。 之所以會團放在一起,曹鳴竹非得用拽的才能從中拿出一件來, 是因為柜子中的披風曾被集中性地當做防寒用具。 ——比如被當成被子, 裹在一個不得不待在冰室中的人身上。 朝輕岫:“此外,存放耿掌柜尸首的房間在冰室的最右側。”又問,“冰室中分明不止一個房間, 曹掌柜也說, 曾將其它房間的冰塊集中堆了過來, 以便減緩尸首腐爛的速度。 “想象一下,倘若曹掌柜當真是第一次進來,多半會就近選擇房間來存放尸首, 那么尸體被放在中間房間的可能性就要大得多?!?/br> 說到這里,朝輕岫又笑了一笑:“可能曹掌柜確實是這么干的, 你第一次來的時候,用的房間確實是中間那間,第二次來的時候,因為不想跟之前那間房靠得太近,所以才選擇了最靠右的屋子?!?/br> 朝輕岫總結:“不久之前,曾有一個武功平平、甚至沒學過武功的人,住在冰室之內(nèi),為了降低她被凍死的風險,你將那間房里的冰塊轉移到了其它房間當中,比如后來的瓜果間?!彼粗茗Q竹,唇角微彎,目光深深,“曹掌柜覺得,那個人究竟是誰?” 曹鳴竹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只道:“那么朝幫主覺得那人是誰?” 朝輕岫:“耿家那邊值得你如此費心的應該也沒有旁人——就是耿遂安耿掌柜罷?” 曹鳴竹一攤手:“可我將老耿關在冰室里做什么?” 被偵探指認的兇手少有直接認罪的,大多都得先狡辯一句,走一走垂死掙扎的流程,朝輕岫于是道:“她發(fā)現(xiàn)了你賬面上有問題,念在多年同僚的份上,沒有立刻聲張。為了穩(wěn)住耿掌柜,你假裝同意請總舵的人來查賬,讓她放下戒心,再之后索性來了個李代桃僵的計策?!?/br> 她本就不是能被人三兩句話哄住的小孩子,當初聽曹鳴竹講述的時候,立刻反應過來,整個故事若是善惡倒置,其中的邏輯也一樣成立。 當初耿遂安發(fā)現(xiàn)賬目不對,覺得不安,所以才請總舵增派護衛(wèi)來保證自己的安全。 她當時或許已經(jīng)對曹鳴竹有所懷疑,卻無實證,曹鳴竹發(fā)現(xiàn)同僚的異樣后,立刻表示要請幫里人來調(diào)查。 曹鳴竹表現(xiàn)得光明正大,耿遂安也就被糊弄了過去。 然而暫時性的安撫之后,就是殺人滅口。 朝輕岫看著曹鳴竹,感覺對方居然跟自己玩敘述性詭計,實在有些看不起她這么個不知名偵探的兼職素養(yǎng)。 布衣白袍的少年人含笑坐著,對面曹鳴竹的目光卻是一片漠然。 朝輕岫:“你不但要滅口,還要將罪名全推到耿掌柜頭上。我記得,那個冒充‘春石’的姑娘就有一手不錯的易容本事,可見只要肯花錢,喬裝改辦不算什么難得的事情,你將耿掌柜囚禁在冰室內(nèi)后,弄了個假貨冒充她,再讓假貨去跟暗哨接頭,等留下足夠的人證物證后,再設計一出耿掌柜落水而死的意外出來?!?/br> 她聽曹鳴竹講述的時候,就覺得其中大有問題。 耿遂安同意查賬后,就回到自己家中閉門不見外客,也就是說,在那段時間里,不二齋內(nèi)熟悉耿遂安的人,沒機會跟她碰面。 根據(jù)調(diào)查,那個“耿遂安”請假之后,就常獨自騎馬四處游逛。 朝輕岫并未忽略掉這人行動時的狀態(tài)——“獨自”的意思,就是心腹都不在身邊。 她在進入冰室時,心中就起了些疑慮,所以當即表示要連夜調(diào)查真相。 朝輕岫清楚自己并不像真正的偵探那樣擅長查案,不過要是她的假設沒錯,這個案件其實是曹鳴竹刻意安排,那么對方一定會留下足夠線索,以便讓后來者得出她所希望的答案。 曹鳴竹后面的行為一如朝輕岫所料。 不過再縝密的陰謀,也難免會有破綻。 在知道“耿遂安”去過老趙漁家后,她們就過去問了店老板當日的情況,據(jù)對方說,“耿遂安”當時一看就是心里有事的樣子。 什么樣子才叫心中有事?朝輕岫想,大約是那人表現(xiàn)得比較沉默陰郁。 后來趙老板也曾表明,“耿遂安”當日沒有跟店內(nèi)人閑談。 到了這個時候,朝輕岫心中已經(jīng)有了三四分把握。 改變外貌可以讓通曉喬裝之術的人幫忙,改變聲音卻需要經(jīng)過長期訓練,正因為“耿遂安”是冒牌貨,所以才會盡量避免與人說話, 之后不二齋又對接頭人進行圍毆,并從后者手中獲得了重要物證,就是那張寫了貨船號的紙條。 紙條上的字跡歪歪扭扭,顯然是左手所書。 朝輕岫愈發(fā)覺得自己的想法應該沒錯。 左手寫字是不想讓人通過筆跡判斷出書寫者是誰,這個理由適合真的耿遂安,也適合假耿遂安。 在調(diào)查的時候,曹鳴竹還特地請了徐非曲一道幫忙。 朝輕岫心知肚明——曹鳴竹是擔心由自己進行調(diào)查,會惹得朝輕岫懷疑,所以才讓徐非曲參與進來,也好取信于旁人。 只是對早有懷疑的人而言,調(diào)查得出的線索都太刻意了。 朝輕岫:“用左手寫字,是擔心紙條被發(fā)現(xiàn)后認出身份。既然如此,僅僅是傳遞‘壬二七’三字,為什么又非要將消息落于紙上?那紙還是只有不二齋有賣的雪綿紙。”隨即笑了一下,“若非大家素不相識,我都要以為,對方是為了方便在下破案,才特地做好了周全的準備。 “假冒耿掌柜的人留夠證據(jù)后,尸體就被送到了冰室當中,為了避免露餡,之前被關在冰室內(nèi)的真耿掌柜也只好去死,幸而那里冰塊多,弄點水出來一點不難。既然如此,假冒之人的殘骸應該還在冰室里面。尋常人不會無禮到闖進宅子里胡亂翻找,黃大人可就不一定了。大約在他透露想去看看耿掌柜的遺產(chǎn)時,就只好被你滅口,至于我,因為跟黃大人有矛盾,用來背黑鍋自然再是合適不過。” 朝輕岫還記得,在黃為能被害的那一天,她剛剛才告訴曹鳴竹,自己有些私事要辦,需要悄悄外出一趟。 朝輕岫:“其實你本來應該及時善后,可惜耿掌柜當日特地花了重金,禮聘了一些侍衛(wèi)過來,那些人武功不錯,也頗講誠信,更難得的事盡忠職守,哪怕雇主已死,依舊不分晝夜守在耿宅當中。你沒法將那些人調(diào)開,只要暫時按耐,準備等侍衛(wèi)們都走了之后,再去處理后面的事情。都怪黃捕頭辦事太急,要是能緩兩個月再過來要錢,只怕曹掌柜也不至于非得走上這一步不可。” 曹鳴竹聽到這里,終于道:“那么朝幫主意欲何為?!?/br> 朝輕岫笑笑:“曹掌柜當日謝我找到了殺害耿掌柜的真兇,在下要是不將案件梳理清楚,豈不受之有愧?!?/br> 曹鳴竹:“若我愿意奉上黃金五千兩,朝幫主能否通融?” 朝輕岫:“曹掌柜與耿掌柜共事多年,下手時依舊沒有絲毫容情,朝某一介江湖后進,膽識不足,實在不敢拿足下的錢?!?/br> 曹鳴竹點點頭,喃喃:“我也覺得你不會同意。” 她話音方落,手中忽然多了一根銀光閃閃的判官筆。 桌上燭火猛地一黯。 曹鳴竹多年不動手,然而在加入不二齋之前,她的鐵筆十八打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判官筆上銀芒一閃,室內(nèi)忽然響起霍霍風聲,只見一根銀筆不斷穿、點、挑、刺,招招不離對手要xue。 方才說話時,朝輕岫手中原本拿著的一柄折扇。 曹鳴竹看過朝輕岫動手,知道她習慣用雙掌應敵,一旦遭遇襲擊,必然棄扇用掌。 只要對方有這一剎那的破綻,自己就能占到上風。 曹鳴竹也不指望如此就能擊殺朝輕岫,只準備將人暫時逼退,好讓自己能夠脫身。 朝輕岫的反應卻與曹鳴竹預料的不同,她手中折扇輕輕一撥,竟輕松擋開銀筆攻勢,同時左掌如風,擊向?qū)κ掷呦隆?/br> 曹鳴竹立刻察覺到,朝輕岫的功力竟比自己之前以為的更高 她反應也是極快,瞬間變招,鐵筆如流星急墜而下,點向朝輕岫左腕。 銀質(zhì)的判官筆堅硬無比,朝輕岫手中折扇的扇骨卻是尋常木頭,雙方一剛一柔,質(zhì)地上的差別不可里計,而且與曹鳴竹相比,朝輕岫的內(nèi)力并沒有絕對的優(yōu)勢,一旦兵刃相碰,結果必然是折扇斷做兩截。 然而雙方相對而坐,手上翻翻滾滾拆了十數(shù)招,期間卻連一聲最輕微的響聲都沒發(fā)出。 只見朝輕岫扇影如風,忽張忽合,全程指東打西,變招極快,有一股若即若離的柔勁,每每在曹鳴竹的判官筆將要打中折扇時,將對方武器帶得偏離數(shù)寸。 忽然間,判官筆一招落空,勁力重重打在木桌上,桌子直接斷成數(shù)塊。 木桌的碎片落地的剎那間,兩人都已從桌邊平平退開,曹鳴竹向后倒飛數(shù)尺,隨即如風箏般,懸貼于窗紙之上。 此時此刻,曹鳴竹只要背上一運勁,就能震碎木窗,自房中從容脫身。 電光石火間,朝輕岫袖角揚起,從中飛出三枚銀針、四枚銅錢,曹鳴竹手中判官筆向前急點,筆尖撞在暗器上,發(fā)出一陣短促的連響。 聲音響到第七下時,原本退至房間另一側的朝輕岫已經(jīng)重新掠回,手指的姿態(tài)仿佛自空中飄下的雪花,正精準無比地按在判官筆之上。 她的身法不見特異之處,起縱間卻幾乎不見半點煙火氣,無論曹鳴竹如何閃避,都能如影隨形跟上。 曹鳴竹問:“朝幫主的輕功叫什么名字?” 朝輕岫回答:“若能練成,應該叫‘空山不見人’?!?/br> 兩人說話時并未停手,朝輕岫呼地一掌拍出,掌力隔空擊在判官筆上,蕩出陣陣嗡鳴。 曹鳴竹能感覺到朝輕岫的內(nèi)勁古怪無比,七分陰柔卻摻雜著三分剛猛,每次與對方一交手,判官筆上就傳來一陣劇震,不得不加力相抗。 雙方說話時一字一招,二十三招過去,判官筆的筆身已然彎曲如蛇,室內(nèi)更是沒有半件家具幸存。 曹鳴竹隨手抓過落下的柜子碎片,紛紛投擲向朝輕岫的方向,她內(nèi)力不弱,那些木頭碎片頓時化為數(shù)道黃芒,來勢洶洶地向著朝輕岫飛去。 暗器并非曹鳴竹擅長的領域,朝輕岫看都不看,肩頭輕輕一晃,那些木片就全部打空,她身形轉動,再度向前瀟灑自若地揮出一掌。 曹鳴竹之前已然退至墻邊,此刻不便騰挪閃避,又識得對手招數(shù)厲害,當機立斷,棄了判官筆,以掌對掌,硬接了這一招。 然而單以掌法而論,她的本事實在大大不如修習《玉璇太陰掌》的朝輕岫。 《玉璇太陰掌》的運勁訣竅與尋常武功不同,開篇招數(shù)便已精微繁復到不可思議的地步,往往能于不可能處生出變化,曹鳴竹想使一個“卸”字訣化去對手內(nèi)勁,竟然不能。 雙方互拼數(shù)記,室內(nèi)真氣激蕩,朝輕岫見曹鳴竹架勢散亂,竟不再閃避,她上前一步,同時雙掌快如閃電般推出,一招冰解壤分重重擊在曹鳴竹膻中xue上。 冰解壤分可破內(nèi)家罡氣,能將朝輕岫修煉出的太陰真氣留在對手經(jīng)脈當中,若是中招者內(nèi)功修為不如朝輕岫,必然會苦受異種真氣的折磨。 除此之外,朝輕岫閑時還曾翻閱顏開先留下的《大正手》秘籍,她一擊得手后,又用《大正手》上的訣竅,催動太陰真氣。曹鳴竹的手指分明已經(jīng)碰到朝輕岫肩頭,然而自身中招處卻突然爆開一陣筋骨分裂般的劇痛,雙手頓時使不出半絲氣力。 朝輕岫緩緩撤掌,向后飄開數(shù)步,就在此時,有人自外面走來。 來人是正在努力消化案件真相的燕雪客。 第91章 作為一個研讀過多種文藝作品的穿越者, 朝輕岫深知一個人跑來跟兇手對峙,哪怕是絕世高手也有概率慘遭滅口這一特殊設定,而若是提前安排了人在邊上旁聽,兇手多半會坦誠自己罪行。 正因此, 她在跑來跟曹鳴竹夜談前, 特地知會了六扇門一聲, 以便友方單位能提前埋伏在旁。 燕雪客出身清正宮,輕功出色, 又做了多年捕頭, 若是刻意收斂聲息, 以曹鳴竹的武功修為跟心境,還無法察覺外面有人。 朝輕岫轉身看他,聲調(diào)溫和:“方才燕大人聽到的話, 可以作為證據(jù)么?” 燕雪客點頭。 他現(xiàn)在的感覺, 就是所有的一切都發(fā)生得非?!行?。 耿遂安的案子一直沒交到燕雪客手上,當初他也只是聽了一耳朵。 結果沒想到上個案子的真相, 就是黃為能一案的動機。 曹鳴竹事情做得隱秘, 又找好了替罪羔羊,本不該那么容易被察覺,誰知偏偏碰上了朝輕岫。 天網(wǎng)恢恢, 疏而不漏。 燕雪客想, 或許曹鳴竹是擔心她親自揭露耿遂安是不二齋jian細的可信度不高, 就在滅口事件上額外加了一層意外落水的包裝,又意圖利用朝輕岫將偽造的真相調(diào)查出來。 若是能有毫無利害關系的自拙幫幫主在作證,總舵那邊自然不會懷疑曹鳴竹搞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