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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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王和:“那先叫申兄弟帶人去周圍搜尋一二?!?/br> 申勞用手呼嚕一把臉,甩下水珠,干脆道:“我這就去。” 劉有才也要過去,卻被被管家喊住。 可能是因為郜方府的治安還行,王和的擔憂并不嚴重,還有心思關(guān)懷劉有才的洗漱問題:“二郎等一等,不急在這一時?!?/br> 她在劉家辦事已經(jīng)十多年,在莊里可以算得上半個長輩,將人喊住后,動作利落地準備好熱水,軟巾,柳條,并拿了一罐青鹽,送去給二郎洗漱。 劉有才昨日跟今日穿的都是文士長衫,與莊內(nèi)其他人相比要講究許多,他看了看周圍,伸手折下一截樹枝,粘了些鹽粉,仔細抹到柳條上,然后才將柳條放入口中進行清潔工作。 * 尋找劉有德并未花費莊里人太多的時間,僅僅半刻功夫后,王和就知曉了自家大郎的下落——對方冰冷的尸首被掛在馬廄邊的枯樹上,灰色袍子的衣角隨著晨風微微晃動。 新雇來的工人,以及劉宅中的仆役,已經(jīng)全部匯聚在那棵枯樹之下,片刻后,劉有才雙膝一軟,直接伏地大哭起來:“大哥,大哥,你……” 王和倒是站住了未曾癱倒,只是渾身上下都難以遏制地開始顫抖,道:“大郎為何……” 她的面色蒼白如雪,哆嗦著往前挪了兩步,于天濟拿了木凳過來,然后大著膽子站上去,將劉有德的尸體解下來放到地上。 王和定了定神,似乎想到什么,低聲問:“大郎在外頭的時候,是不是得罪了江湖上的人,被他們追到家中尋仇?” 劉有才一面痛哭,一面應(yīng)了一聲:“大哥昨日來時便悄悄告訴我,他在外販貨的時候,與一個武人打扮的漢子起了口角,對方臨走之前,言明要來尋仇……”他抹了把眼淚,繼續(xù)嗚咽,“大哥昨夜讓咱們快些去睡,一個人待在廳中,當時他神色就不大對,我卻沒多問……” 王和咬牙:“找人告訴官府,或者能讓武林盟發(fā)個捕人的文書,成與不成,總歸有個指望。” 朝輕岫在旁邊聽著兩人的對話,神色乍看十分鎮(zhèn)定,不過換了關(guān)系親近的人站在邊上,就會發(fā)現(xiàn),她現(xiàn)在不是冷靜,而是完完全全陷入了石化。 ……就在朝輕岫已經(jīng)接受了自己穿越到了一個普通的架空朝代,并覺醒了看起來與生活環(huán)境完全不兼容的偵探系統(tǒng)后,她又從旁人的口中得知了一個事實—— 這居然是一個存在武林人士的古代世界。 她凝視著自己的偵探面板,突然感覺未來的職業(yè)道路充滿了預(yù)料之外的艱辛。 作為一個多少看過點xx探案集之類文藝作品的現(xiàn)代人,朝輕岫原本覺得自己還是有可能走上捕快的康莊大道的,畢竟據(jù)她這些日子的觀察,大夏的風氣還算淳樸,應(yīng)該不會出現(xiàn)太復(fù)雜的案件。 然而計劃能夠順利展開的前提條件是,查案過程中不能有具備特殊能力的人存在。 就比如武林中人。 朝輕岫都能想象,以后自己萬一遇到一個密室殺人案件,探查出來的真相是“死者遇見擅長隔山打牛內(nèi)勁的高手”的武俠世界專用場景。 比起破案技巧來說,在當前世界做偵探可能更需要盡量提升自己武力值,以免在嫌疑人手下走不過一招。 朝輕岫默默打開偵探面板,仔細看過,然后悲傷地確定了一件事——果然,所有流氓軟件都存在著不給用戶選擇自由的共性,她找遍了整個系統(tǒng),都沒發(fā)現(xiàn)“注銷賬戶”的選項。 不過多虧了王和等人的交談,朝輕岫也算是進一步理解了自己所處時代的情況。 這個世界上有武林高手,也存在武林盟,尤其是郜方府位于江南,在距離本地不到十日路程的壽州,還有一個威望甚重的門派問悲門可以聯(lián)系。 至于縣衙那邊,主要是處理一些普通案件,涉及高手的那些可以請六扇門調(diào)查,也可以寫個文書給武林盟,拜托對方追緝,只是不一定每次都能有結(jié)果。 當然這也是因為郜方府本地沒有說得上的江湖勢力,否則完全能夠就近托付給對方。 劉有才又哭了一會,才從地上爬起來,他用袖子擦了把臉,哽咽道:“我騎馬去城內(nèi)報案,王大姊照顧家里,莫要叫人生亂?!?/br> 王和:“二郎放心,只是路上小心,先不要與人說大郎的事情?!比缓蟮?,“大家待在院子當中,不要隨意走動?!比缓髮ι陝诘?,“小申,你把這里的事情跟偏院的小周說一聲,咱們家今天出了變故,暫時沒法給她送飯?!?/br> 申勞:“我這就過去?!?/br> 片刻后,申勞跟一位身形瘦弱的年輕人一塊出現(xiàn)在前院中,對方就是劉家莊內(nèi)唯一的租客周孚。 雖然王和沒有喊周孚過來,不過后者明顯覺得,在這種情況下,獨自待著并非最安全選擇。 郜方府的縣衙效率并不算慢,不過眾人依舊等到將盡巳時,才看到劉有才回來。 與劉有才一道抵達的,是一個穿著素色綢袍的三十來歲青年,一位捕快,以及四名衙役。 青年名叫韓思合,她是郜方府的縣丞,也是城內(nèi)品階最高之人,至于縣令,上一任那位早在一月之前,就接到了調(diào)任通知,至于下一任,人選還未確認。 劉有才面上滿是哀戚之色,他向韓思合道:“……昨日飯后,兄長讓我們先去休息,他自己待在廳內(nèi),說是還要想些事情。” 韓思合確認:“然后你們便去休息了么?” 劉有才點頭,看了其余雇工一眼,含糊道:“為保萬全,昨日除了兄長之外,余下之人都是在通鋪上睡的,睡前還用鎖關(guān)上了門?!?/br> 韓思合問:“那時候劉大郎尚在廳中?” 劉有才跟申勞都道:“正是?!?/br> 說話間,周孚本人已經(jīng)特別自覺的跟著衙役,走到了韓思合面前,等待對方的詢問。 周孚此人的外貌,非常符合旁人對于貧家讀書人的想象,她身材瘦削,面色略顯蒼白,四肢瘦弱,是個光靠外貌就能在兇殺現(xiàn)場排除自身嫌疑的存在。 韓思合對周孚十分客氣,先寒暄了兩句后,才問:“聽說周君昨日未曾過來主屋用飯,是在家里讀書么?” 周孚咳了一聲,回答:“昨日聞?wù)f劉家大郎回來,原該過來問候,只是偶然著了些涼,身體稍有不適,就托了王大姊代為致意,準備等痊愈后再過來拜訪?!?/br> 韓思合點了點頭。 她提前問過王和,對方說的與周孚一致。 可能是覺得涉及到武林人士,自己這邊再查也查不出什么結(jié)果來,縣衙來人在詢問的時候,并沒讓其余人員回避,所以朝輕岫也就特別不見外地待在一邊,豎著耳朵聆聽旁人的回答。 經(jīng)過簡單聞訊,事情的輪廓已經(jīng)大致清晰。 昨天晚飯之后,所有人陸續(xù)回房睡覺,而且睡的都是上鎖的通鋪,等到第二天天明,才從房間中出來。 那位捕快悄悄道:“韓縣丞,今日的案子是不是山梟犯下的?” 朝輕岫捕捉到對方的言語,心中忽的一動——“山梟”這個詞,她曾聽流民提起過。 從現(xiàn)在的情況看,那兩字比起鳥類的別名,更像是某個江湖人的外號。。 韓思合凝神不語,片刻后道:“確實頗像?!?/br> 一位衙役匆匆過來,對韓思合一拱手,匯報:“方才在劉家大郎身上找到一根羽毛。” 捕快連連點頭:“那就沒錯,山梟此人的確喜歡在尸身上留下標記?!?/br> 事態(tài)逐漸清晰,然而韓思合的神態(tài)卻不見半點輕松,反而愈發(fā)凝重。 朝輕岫聽力敏銳,她后退幾步,走到正在一邊閑坐的夏嘉信旁邊,略略壓低聲音,道:“那邊似乎在談山梟的事情。” 她剛穿越的那幾天,身邊人談過跟江湖有關(guān)的話題,只是當時朝輕岫還不大能聽懂周圍人的言語,所以只有個模糊的印象。 夏嘉信性格開朗,為人也頗爽快,在朝輕岫主動挑起話頭后,果然將自己知道的事情逐步講了出來:“我也聽過山梟這個名字,這人似在武林盟的懸賞上,各地無法容身,最近跑來了施州一帶,做下了幾件案子?!?/br> 朝輕岫聽她談?wù)?,在心里更新了一下有關(guān)穿越世界的情報。 在大夏,普通人跟武林之間的聯(lián)系比她想象的要緊密的多,一般人即使不會參與其中,也能聽到些傳言。 夏嘉信若有所思道:“仔細想想,劉大郎的模樣也確實挺像山梟的手筆?!?/br> 朝輕岫不打算被人發(fā)現(xiàn)自己對本地情況一無所知,聞言笑道:“你也瞧出來了?” 夏嘉信沒覺得有什么不對,點頭:“山梟那人輕功極好,為人卻睚眥必較,甚至會向普通人下手?!?/br> 朝輕岫聽著,感覺武林人士跟尋常百姓間存在著一條隱形界限。 江湖人自己打生打死,只要不牽連普通人家,并不鬧出太大的事情,官府便假裝未知。 夏嘉信壓低聲音:“旁人得罪山梟后,他下手前,會先一步發(fā)出警告,若是那人當時自己待著,他就只殺那人一個,若是與旁人待在一塊,意圖躲避,他便殺人滿門,雞犬不留?!庇值溃拔以犎苏f,山梟在殺人后,常常會將那人的尸首懸在高處,用以震懾。” 說到此處,一陣含著水汽的山風吹來,夏嘉信想起昨日自己與死亡擦身而過,忍不住打了個寒戰(zhàn)。 另一邊,韓思合還在深思。 劉有才擦了把眼淚:“家兄不幸遭此大難,還盼韓縣丞主持公道。” 第4章 查案是職責內(nèi)的事情,韓思合當下應(yīng)承:“此事我一定盡力而為?!?/br> 她心中躊躇不定——衙役方才檢查過尸體,確定在縣衙的人抵達時,劉大郎已經(jīng)全身僵硬,受限于當前時代的驗尸技術(shù),只能猜測大概率是昨夜子時或丑時間遇害,也與山梟以前的作案手法相類。 王和此時已經(jīng)緩過來了一些,勉強道:“請問縣丞,若向、若向那什么武林盟送信,不知什么時候能有消息傳回?” 韓思合安慰一句:“你莫要著急?!睋u搖頭,“如今事態(tài)未明,尚不確定是否要給武林盟發(fā)送文書。” 話音剛落,一陣帶著濕潤水汽的山風吹來,讓韓思合驀地感覺有些發(fā)涼。 正與夏嘉信閑談的朝輕岫側(cè)過身,目光在那位韓縣丞身上一掃而過。 王和此刻早已沒有昨日的鎮(zhèn)定,她眉頭緊鎖,催促道:“不知如今還要做些什么,請縣丞明言,我等也好配合縣丞?!?/br> “王大姊莫急?!?/br> 說話的人是朝輕岫,她走上來,溫聲道:“韓縣丞的意思是,此事還不能確定與江湖人有關(guān),而且我看劉……劉家大郎的情狀,不大像是山梟的手筆?!?/br> 申勞本來一直忍著不去說話,此刻看一個新來的雇工主動跟縣丞交談,再也按耐不住,厲聲道:“你可曉得自己在說些什么!”搖頭,“若不是山梟,為和要費事將大郎君的尸首掛在樹上?” 王和猜測:“此地一向沒有門禁,昨天人又少,難道是路過的流匪,打聽到大郎新近回家,所以前來作案?” 朝輕岫跳過申勞的疑問,先回答王和:“如果是流匪作案,那么劉家大郎房中的細軟,不會沒有翻動的痕跡?!?/br> 韓思合聞言,在心中暗暗點了下頭,覺得這個小姑娘說的很有道理。 原本官府查案,不該隨便讓陌生人插手,不過朝輕岫的言辭甚合她心,而且韓思合也有意借機瞧瞧旁人的反應(yīng),就沒有出言阻攔。 朝輕岫原本一直靜觀其變,方才留意到韓思合的態(tài)度,稍稍有了些想法,才試著開口:“我早晨去喊劉家大郎起床的時候,曾看到他枕上有發(fā)絲纏繞?!?/br> 她后來認為,可能是武俠世界的人普遍沒怎么經(jīng)歷過偵探小說的洗禮,也或許是兇手本身缺乏作案的經(jīng)驗,手段十分粗糙,所以沒能充分填補邏輯上的細節(jié)。 其他人聽著朝輕岫的話,依舊十分茫然——農(nóng)家用的大多是草編的枕頭,當中夾著一點發(fā)絲乃是常事。 朝輕岫:“房中的被褥枕頭都是新?lián)Q的,上頭有發(fā)絲殘留,就可以證明,劉家大郎昨天晚上曾經(jīng)回去睡覺?!?/br> 韓思合受到提醒,也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倘若動手的人是山梟,劉有德那邊的情況便確實有些奇怪。 申勞依舊不解:“大郎昨晚曾回去睡覺又如何?”他想了想,道,“若是、若是那個什么梟讓大郎起身,再殺了他呢?” 武林人士行事風格跟常人不同,說好聽點是不拘一格,說難聽點就是充滿了想一出是一出的奇特創(chuàng)造力,若說山梟突然態(tài)度客氣起來,讓劉有德?lián)Q好外衫再赴死,也并非沒有可能。 聞言,朝輕岫向申勞望去一眼,目光澄明如鏡,竟讓后者不自覺地心頭一突。 就在此時,朝輕岫緩緩搖頭,道:“早晨送水之時,床上的被子已經(jīng)被人疊好,倘若真是山梟將人喊起來,會讓劉大郎有足夠的時間收拾床鋪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