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成文正要組織語言, 傅陽曦已經(jīng)走到了另一排賣口罩的貨架前。

    一名金牌導購員猜到了他想買什么，連忙推著貨架過來問：“傅少，您需要這個嗎？”

    傅陽曦一扭頭。

    貨架上一排整整齊齊的質(zhì)地絲綢的女式內(nèi)穿吊帶猝不及防撞進他眼睛里。

    他頓時俊臉一紅, 暴跳如雷：“什么有的沒的？！小爺我看起來像是要買這種東西的人嗎？！你對我有什么誤解？！”

    金牌導購員訕訕地拉著貨架要離開。

    “等等?！备店栮赜职阉凶?。

    其實傅陽曦懷疑轉(zhuǎn)班生最近很窮，因為他看到她經(jīng)常在論壇搜索一些家教信息，不知道買不買得起這些東西。

    “那就拿兩個吧?！备店栮爻糁? 一眼都不敢多看, 用兩根手指頭匆匆拎了幾件起來，扔進行李箱。

    扔完了他就已經(jīng)面紅耳赤了。

    他又抓了兩袋子口罩扔進去，然后匆匆用腳踹上行李箱蓋子，“滋”地一下拉上, 轉(zhuǎn)身就拉著行李箱急匆匆地跑掉。

    一群躲在貨架后來圍觀傅氏太子爺?shù)氖圬泦T匪夷所思地看著, 神情精彩紛呈。

    柯成文臉上也露出一言難盡的神情。

    金牌導購員面露微笑。

    看來不是誤解呢。

    柯成文小跑追上去，恨鐵不成鋼：“曦哥, 是她追你, 不是你追她啊, 你別買這么一大堆好嗎？！”

    “我知道！”傅陽曦不悅地道：“我又不喜歡她！這不是看在她堅持每天送甜品，簡單禮尚往來一下嗎？”

    柯成文還要說什么。

    傅陽曦面無表情：“閉嘴，說了不喜歡她?！?/br>
    “哦?！笨鲁晌男那閺碗s。

    傅陽曦亂七八糟地買了一大堆, 最后又扛了兩床羽絨被。

    十月的天, 天氣說變涼就變涼, 兩人從商場里出來, 冷空氣吹來，紛紛打了個噴嚏。

    不遠處忽然響起了轎車引擎的聲音，一輛加長豪車陰魂不散地開了過來。

    傅陽曦瞥了眼，臉色驀地就冷了下來，他將羽絨被壓行李箱上, 推給柯成文：“八點圖書館見?！?/br>
    “這么多東西，我怎么說啊臥槽。”柯成文一臉的不情愿。

    傅陽曦：“笨，就說中獎來的?！?/br>
    柯成文要懷疑人生，這誰信啊，中獎中這么一大堆女生用品？

    車子已經(jīng)開了過來，后門被打開。

    下來一個穿著西裝挺闊、恭恭敬敬的中年男人，對傅陽曦笑著道：“少爺?！?/br>
    明溪抱著書認認真真地在圖書館復習。

    周末還不回家的沒多少人，大約二十幾個，有人戴著耳機聽歌，有人翹著腿打游戲，還有情侶，倒也不算冷清。

    系統(tǒng)幫她算時間：“這張卷子你用時75分鐘，你越來越快了。”

    “這張試卷不難，達不到高考百分之八十的難度標準。不過確實要比我先前用時快太多了?！?/br>
    明溪抬頭揉了揉眼睛，看了眼維持在十五棵小嫩芽的盆栽上。

    隨著小嫩芽的增加——也就是負面厄運的減少，她能夠很明顯地感覺到自己方方面面的變化。

    最明顯的就是答卷時，因為莫名其妙腦子一抽而寫錯的答案少了很多很多。

    系統(tǒng)對此的解釋是，她收獲的氣運正在抵消女主的降智buff。

    明溪內(nèi)心充滿了斗志。

    但現(xiàn)在她有一件發(fā)愁的事情是，百校聯(lián)賽申請表她倒是遞交上去了，可就怕高手如云，申請表一大堆，競賽帶隊老師壓根不會看到她的申請表。

    這樣的話她直接死在了起跑線之外。

    選人的老師姓高，年紀過了六十，德高望重，是歷年來赫赫有名的金牌競賽教練，在校內(nèi)一向說一不二，連教導主任都敬重三分。

    明溪尋思著有沒有什么辦法把自己的申請表直接送到高教練眼前。

    哪怕他看不上自己呢，但至少得努力一回。

    ——再不濟，能夠認識這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老師，得到一點方法的指導也是好的。

    這輩子必須得考個好大學。

    因為有上一世的記憶，明溪很快拓寬了思路。

    “你幫我看看這是不是高老師的孫子找陪玩的信息？”

    上一世明溪讀大學時，這位金牌教練也退休了，周圍的人全都非?？上В菚r所有人才知道原來他家里有個患有自閉癥的孫子，因為孫子病情越發(fā)嚴重，他只好專心回去照顧。

    系統(tǒng)：“是，兩百塊一天，價格也還行，你要能應聘上，剛好還能緩解你的經(jīng)濟壓力?！?/br>
    明溪道：“應該沒問題，你看這帖子下面幾乎都沒人回復?！?/br>
    這匿名帖子語氣發(fā)得生硬，要求嚴苛，還是要求陪自閉癥小孩兒玩。

    校內(nèi)需要打工賺錢的學生壓根不會接這樣的活兒，大家都寧愿接一些簡單的家教、代寫作業(yè)來錢較快的活兒。

    以至于帖子從上半年一直掛到現(xiàn)在，只收獲了一些諸如“？？？”“認真的還是釣魚的？”之類的回復。

    如果不是重來一世，明溪也不會把發(fā)帖人和素來嚴厲的高老師聯(lián)想到一起。

    明溪抱著試試的心態(tài)，給發(fā)帖人發(fā)了私信，表示自己想做這份工作。

    但是發(fā)完之后，整整十分鐘，毫無動靜，也沒有顯示已讀。

    系統(tǒng)：“這個辦法有用嗎？我看你不如直接打聽高老師家的地址，直接去?！?/br>
    “那樣目的性太強了，高老師這種性格的人肯定會感到厭惡?！泵飨妓鞯溃骸跋鹊鹊劝?，現(xiàn)在是晚上，高老師年紀大了，應該睡得很早，咱們明早再看看?！?/br>
    明溪翻了翻日歷，還記起來一件事情。時間點應該快了，正是上輩子百校聯(lián)賽結(jié)束之后，董家回國。

    董家一家是以前她在小鎮(zhèn)時，奶奶家隔壁的鄰居。當時他們也一窮二白，卻仍常常接濟明溪和收養(yǎng)明溪的奶奶。

    大約三年前，董叔叔做生意突然暴富，之后就出了國。

    上輩子董家一家回國后，經(jīng)常接明溪過去往來。

    他們一家人認為趙媛鳩占鵲巢，對趙媛的態(tài)度都極其惡劣——可想而知，他們一家在原文中，也是不大不小的反派，不停蹦跶來去，被趙媛身邊的人打到臉腫的那種。

    再加上董家雖然有的是錢，但一家人還是較為憨厚——在原文中就是沒什么智商，于是經(jīng)常鬧出笑話。

    轉(zhuǎn)學過來的董深明明五官很帥，但卻因為太土，被a中的學生笑話。

    最后董家的下場也不比明溪和賀漾家好到哪里去。

    明溪不記得電話號碼，沒辦法提前聯(lián)系到董家。但她把日歷上的日期圈了起來，決定這輩子一定要在女主氣運下護住這一家。

    至少得讓他們離趙媛遠點。

    還有，她見到董深的第一件事，可能是得帶他去重新買衣服。

    要做的事情很多，明溪在腦海里一件件規(guī)劃好。

    但是在做這一切的基礎(chǔ)上，重中之重，還是得盡快讓盆栽里的小嫩芽多多生長。

    明溪按揉完眼睛，正要繼續(xù)寫下一張試卷。

    長桌對面的椅子忽然被拉開。

    一個熟悉的黑色書包放在桌上，一只熟悉的手打開書包，從里面掏出了一本厚厚的競賽題集和一支筆、一沓紙。

    “……”明溪一抬起頭，就見仿佛是巧合一般，撞上沈厲堯的一雙眼。

    沈厲堯看了她一眼，把書包放在旁邊的座位，在她對面坐下來。

    “你為什么會在這里？”明溪左右一看，沒看見隔壁學校的孔佳澤，也沒看見別人，沈厲堯居然是一個人過來的——關(guān)鍵是，還破天荒地主動坐在她對面。

    沈厲堯淡淡打量著她，心頭壓著一把火，一開口語氣便不怎么好：“我為什么不能在這里？圖書館你家開的？”

    什么鬼？這么大的火氣。

    明溪莫名其妙：“這么沖？吃了彈/藥了？我招你惹你了？”

    沈厲堯視線定定地落在她放在旁邊的一疊試卷上，試卷左側(cè)龍飛鳳舞地寫了“傅陽曦”三個字。

    明溪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干嘛？”

    沈厲堯太陽xue突突直跳：“他的作業(yè)為什么要你來寫？”

    “我樂意。”明溪這兩天在幫傅陽曦寫作業(yè)，一方面可以積攢氣運，一方面也可以當做刷題，多寫一次印象更深。但這她有什么好和沈厲堯解釋的。

    “……”沈厲堯噎住，他心中那把火頓時燒得更旺了。

    他一瞬間似乎陡然捕捉到了，到底為什么，這幾天以來他聽到趙明溪和傅陽曦兩個名字出現(xiàn)在一起就煩躁不堪。

    沈厲堯聲音更加沉了下去：“你鬧夠了沒——”

    明溪抬起頭。

    沈厲堯滿腹的“為什么一定要招惹傅陽曦那種人？為什么好端端的就不出現(xiàn)在他視野范圍內(nèi)了？”這樣的話到了嘴邊，卻礙于少年人的自尊心，無法說出口。

    脫口而出的便變成了：“你一直住校不是辦法?！?/br>
    明溪本來還想和他打個招呼，但是她好好地在這些寫作業(yè)，卻被他莫名懟一頓。

    再加上，他還在幫趙家做說客。

    饒是明溪脾氣好，也有點忍無可忍了。

    “堯神，我們不過認識兩年，是你之前說的連朋友都算不上，你沒有立場來勸我?！?/br>
    沈厲堯手里握著還沒遞出去的百校聯(lián)賽的重點范圍，卻幾乎忘了自己是來做什么的，他咬牙切齒地盯著明溪，反問：“不過是認識了兩年？”

    ——那這兩年她所說的喜歡算什么？

    “是的?！泵飨笥铱戳搜郏娺€沒人注意過來，立馬站起來收拾自己的東西。

    “以前打擾了你是我太不知天高地厚，很抱歉，但是以后不會了，麻煩你也別來管我的事?！?/br>
    沈厲堯不可置信，桌子底下的指骨漸漸攥緊。

    他臉色發(fā)青，看著她轉(zhuǎn)身離開。

    明溪收拾了書包，在圖書館自習室里尋了一處距離沈厲堯最遠的地方坐下。

    她意識到沈厲堯有點反常，這兩年來，他還是頭一次主動來找自己。

    站在明溪的角度來看，沈厲堯這樣驕傲的人，可能就只是不習慣一個一直追著他跑的人突然不追著他了。

    或許是不習慣，又或者是少年人的自尊心受到了打擊。

    但總之，過一陣子就會恢復素日冷冷清清的模樣。

    畢竟他又不喜歡自己，過陣子他會高興甩掉了麻煩精還來不及。

    柯成文肚子餓得要命，先在外頭吃完了晚飯，才拉著行李箱姍姍來遲。

    結(jié)果他剛走到落地玻璃外，一眼就見到轉(zhuǎn)班生和金牌競賽班的沈厲堯面對面坐在一塊兒。

    看沈厲堯那冷冰冰的表情，似乎是在吵架——但總之兩人相當熟稔，一看就和打聽來的一樣，有一段相當豐富的情史。

    媽耶。

    這該怎么搞，去把轉(zhuǎn)班生叫出來，避開曦哥和沈厲堯的會面？

    柯成文心里突突直跳，正要走進去再想辦法，肩膀就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你怎么還在這里？”

    柯成文呼吸都要停止了。

    一扭頭，傅陽曦穿著件運動外套，短發(fā)被吹得凌亂，站在他身后。

    他身上浸著從夜風中來的寒氣，還拎著盒巨大的外賣。

    他顯然剛從家里過來，臉上還糅雜著一種冰冷與漠然的晦暗不明，與他平日里的暴躁囂張截然不同。

    不過很快，這種殘余的神色就從他臉上消失了。

    “曦哥，你手怎么了？”柯成文注意到傅陽曦拎外套的手背被不知道什么劃傷，倒不是什么大礙，但是仍有一些淺淺的血跡滲了出來。

    傅陽曦不以為意，抬手蹭了一下：“被玻璃杯子碎片劃傷了?！?/br>
    柯成文猶豫了下，也不知道該不該問。

    “你未免也太慢了?！备店栮剞D(zhuǎn)移話題，皺著眉，邁開長腿要進去。

    柯成文連忙一把把他拽回去：“曦哥，你這外賣別在里面吃，在外邊吃完再進去吧！”

    “神經(jīng)，外面冷死了?！?/br>
    傅陽曦越發(fā)懷疑他有什么事在瞞著自己，瞪了他兩眼，毫不猶豫地進了自習室。

    ……

    柯成文簡直心臟都要驟停了，只能硬著頭皮推著行李箱，跟著他進去。

    誰知傅陽曦七拐八拐，拐向的卻不是他剛才看見的沈厲堯和趙明溪坐一塊兒的那個位置。

    柯成文愣了愣，迅速朝方才那個位置看去，卻見只剩下沈厲堯一人面色沉沉地坐在那里，哪兒還見趙明溪的蹤影？

    就在他拉扯傅陽曦的時候，轉(zhuǎn)班生好像已經(jīng)換了個位置。

    柯成文這才松了口氣。

    他趕緊加快腳步，立功贖罪，搶在傅陽曦前頭，沖到轉(zhuǎn)班生身邊去，冷汗涔涔地將箱子和兩提羽絨被都往旁邊椅子上一放。

    “轉(zhuǎn)班生，我和曦哥放學后去網(wǎng)吧打游戲，中獎中的！好像都是女孩子用的東西，我們用不著，就隨手送給你啦。”

    剛剛兩人在門口，明溪就看見兩人了，實在是因為傅陽曦那頭紅色短發(fā)過于囂張亮眼，個子又高得鶴立雞群。

    她看向傅陽曦：“給我的？”

    “嗯哼。”傅陽曦竭力不讓自己的得意流于神色。

    他走過去拉開和明溪間距一個座位的椅子，懶洋洋地往椅子上一靠，翹著腿。

    他玩起明溪桌上的筆蓋，啪地打開，又啪嗒蓋上，一副“雖然我送你東西了但你不要貪圖我”的冷酷。

    見明溪還在看著他，他視線掃了過來：“轉(zhuǎn)班生，不要多想，大家是同學，互相幫助而已?！?/br>
    “……”

    我貪圖你成績倒數(shù)，還是貪圖你智商全無？

    明溪看了眼放在一邊的羽絨被等物，才不信。

    哪里有中獎中這些東西的。

    她猜出來了八成是傅陽曦特地去買的——至于原因，她也不清楚，但她想可能是因為自己這些日子送的甜品。傅陽曦不好意思只吃她的，想回禮。

    不管怎樣，明溪心里還是流淌過一絲暖意，尤其是在被趙湛懷和沈厲堯等人連環(huán)找茬之后。

    “謝謝你?！彼劬澚似饋怼?/br>
    傅陽曦對上明溪那雙眼睛，她穿得很單薄，睫毛纖長，一笑起來，落入眸子里的燈光就細碎起來。

    傅陽曦趕緊移開視線，暴躁道：“都說了是中獎中的，謝什么謝？”

    “我又沒說不是中獎中的?！泵飨獰o語道。

    見傅陽曦轉(zhuǎn)過頭去，她趁機輕輕嗅了一下?？諝庵杏稚l(fā)著一些干燥的松香味，明溪控制不住自己。嗅一下剛剛寫那么長時間作業(yè)的疲憊都沒了。

    明溪動作一點也不明顯，但奈何傅陽曦一直用余光酷炫狂帥拽地盯著她。

    傅陽曦在來之前告誡了自己一萬遍要控制住，結(jié)果還是一秒破功，耳根“唰”地一下子通紅。

    媽的，他故意隔開一個位子坐了，她還是在吸他！

    傅陽曦剛要說什么，明溪怕他又語不驚人死不休，連忙打斷他，抬頭對柯成文道：“你們中了什么？”

    “哦哦哦?！笨鲁晌淖⒁饬θ湓诓贿h處盯著這邊看的沈厲堯上了，回過神來，腦子也沒多想，直接蹲下來把行李箱一拉。

    “等下，回去再打開——！”傅陽曦話還沒說完。

    “滋拉”地一下兩件絲質(zhì)內(nèi)衣已經(jīng)掉了下來。

    柯成文已經(jīng)完全忘了售貨員還給他們?nèi)@玩意兒了。

    不遠處零零星星坐著的幾個人全都看了過來。

    明溪大腦當機，一下子沒反應過來這是什么：“這也是中獎中的？”

    傅陽曦最先反應過來。他表情呆滯了一秒，表情猛地一變，箭步?jīng)_過來，一把把吊帶內(nèi)衣扔到柯成文懷里：“這是什么東西？怎么會在箱子里，是不是你塞進去的？”

    柯成文表情非常的一言難盡：“曦哥，你——”

    傅陽曦視線往右，示意他拿著內(nèi)衣趕緊走。

    柯成文內(nèi)心是慘烈的，他匆匆將內(nèi)衣塞進書包里，然后把箱子“啪”地一下關(guān)上：“這是我中獎的部分，其他的都是曦哥中的。”

    明溪表情難以形容，對傅陽曦的認知又上升了一個層面：“你一個大男生你買這種東西？”

    傅陽曦心里罵了聲草，臉色憤怒地紅了：“你以為我想買——不，是中啊，中獎又由不得自己?！?/br>
    明溪轉(zhuǎn)移話題：“你吃晚飯了嗎？為了買——不，是中獎，為了中獎，你們不會都沒吃晚飯吧？”

    柯成文和傅陽曦異口同聲：

    “我吃了，曦哥還沒?！?/br>
    “吃了。”

    話剛說完，傅陽曦肚子就咕嚕咕嚕叫了一下。

    “……”

    傅陽曦俊臉迅速變得面無表情，站起身來，雙手插兜，置身事外地冷酷地看向周圍其他人：“誰肚子叫？”

    柯成文：“……”

    明溪：“……”

    明溪覺得尷尬，又覺得想笑，更多的則是一種許久未感受到的暖意——她也猜到，傅陽曦估計是知道自己離家出走住校了，否則不會送羽絨被過來，天氣漸冷，她也的確需要這些。但是他可能從沒買過這些，于是亂七八糟塞了一大堆。

    傅陽曦好像也沒她想象中的那么討厭。

    明溪忍住笑意，轉(zhuǎn)過身去繼續(xù)寫作業(yè)：“算了，別忙活了，趕緊吃飯吧?！?/br>
    傅陽曦這才重新坐下來，別扭地將外賣打開。他看了眼趙明溪，見明溪專心寫作業(yè)，心情不再rou眼可見地低落，他才勾了勾唇，掀開外賣盒子。

    柯成文收拾好行李箱，也拉了把椅子坐下來：“你買的什么？”

    傅陽曦道：“香菇牛蛙?！?/br>
    話音剛落他眉頭就皺了起來：“有香菜?！?/br>
    傅陽曦頓時沒胃口了，但是肚子又餓得慌，他掰開筷子，打算把香菜一根根挑到旁邊的蓋子上去。

    卻見明溪眼睛忽然一亮。

    明溪小奶貓一樣興奮地湊了過來：“傅少，我?guī)湍闾?！?/br>
    這么精細的活兒得長多少小嫩芽！

    “隨你?！备店栮乩浜咭宦?。

    他剛答應，明溪立即就挨著坐了過來，把外賣盒拉了過去。

    傅陽曦垂眸，悄悄看了眼明溪發(fā)亮的眼眸，竭力想裝作若無其事，但身后的尾巴還是翹到了天上去，臉色也微微發(fā)著紅。

    這么精細的活兒她都想要為他干！她到底是有多喜歡他？！

    傅陽曦神色得意地瞥了一眼旁邊的單身狗柯成文。

    卻見柯成文一直心不在焉，視線瞥向另外一個方向。

    傅陽曦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然后就對上了八/九排之外，遠遠看過來的，沈厲堯冷冰冰的眼睛。

    又是那個人。

    傅陽曦皺了皺眉，下意識低頭看了趙明溪一眼。

    他發(fā)現(xiàn)……那個人盯著的，是他的小口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