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手顫抖的掙扎著，手腕上被栓住的地方，越掙扎，越是鮮血淋漓。

    “你不必用這般眼神看著我，這件事情啊，你夫人是最清楚不過的?！瘪颐骼室庥兴傅目聪蛄死铖?。

    褚瀟慘然一笑。

    他這都是做的什么孽??！真的是直到現(xiàn)在，才曉得悔不當(dāng)初！

    褚明朗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拿了一把匕首出來，丟到了白玉的面前，然后又讓人把牢房的門打開。

    牢房被打開的時候，李窈站了起來，就連褚明珠也看了過來。

    被丟到地上的匕首，白玉只覺得眼熟，看了好半天才想起來，這是當(dāng)初還在將、軍府的時候，褚明朗賜給白玉的那把。

    原本他是想讓白玉用這把匕首防身所用。

    雖然白玉也物盡其用了，但是沒想到這個時候褚明朗會給她這個。

    “你不是恨他嗎？我給你這個機(jī)會，殺了他，殺了他我就不再關(guān)著你，怎么樣？”

    恨，白玉怎么不恨。

    如果不是褚瀟當(dāng)年的拋妻棄子，她怎么會淪落到現(xiàn)在這番地步。

    在上城墻之前，她都是恨的，恨不得親手殺了他解恨！

    可是，真正到了這個時候，白玉迷茫了。

    眼前這個，一直被她視作殺父仇人的人，卻是她的親生父親，都還沒來得及接受，褚明朗就讓自己殺了他。

    不管是她，還是褚瀟，還是褚明珠，或是李窈，還是這天下，不過都是褚明朗手中的玩物而已。

    喜歡的時候，就把玩一下，當(dāng)做無聊的消遣，不喜歡的時候，就想看著她們自相殘殺？

    白玉好不容易撐了起來，一直低垂著頭沒什么動靜，褚明朗也不催她，反正現(xiàn)在一切塵埃落定，他的時間多著呢。

    剩下的事情，全都由下面的人辦。

    白玉的手慢慢移動到匕首上，緊緊握住，然后又停在了原處。

    但是這個細(xì)小的動作，沒有被褚瀟三人放過。

    褚瀟倒是一臉冷靜，仿佛死在白玉的手中，沒什么不好，反正都已經(jīng)欠她們母女許多，只不過他們父女才相認(rèn)，他連白玉的性子都還沒有摸清楚，也不知道她喜歡什么，不喜歡什么，來不及給她做一天的父親，就要死去，贖罪。

    李窈瞪大了眼，不知道白玉會不會把匕首捅進(jìn)褚瀟的身體里，如果褚瀟死了，那么她還能活著嗎？

    褚明珠是他們?nèi)齻€中，最淡然的一個，仿佛事不關(guān)己，就算是褚瀟死了，于她來說也無痛無癢一般。

    白玉動手了，不過，那匕首不是沖著褚瀟去的，而是被她用來抹向自己的脖子。

    匕首被褚明朗踢落在地。

    他既然能把匕首給白玉，怎么會對她的動作沒有防范，可是白玉一心求死，雖然沒有傷及要害，但是脖子上還是留下了一條長長的血痕。

    白玉歪倒在地，清楚的明白，自己已經(jīng)失去了死去的最佳機(jī)會，以后怕想要再尋死，是難了。

    褚明朗走到匕首旁，蹲下?lián)炱穑缓笥职寻子駨牡厣献饋?，匕首被他放入白玉的手掌心里，握住她的手?/br>
    兩人一同把匕首握住，然后在白玉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一刀刺入了褚瀟的腹部。

    白玉不是沒有殺過人，但是她從來沒有這么清楚的感覺到，刀刺入人rou里面的感覺，像是刺破了一個軟綿綿的東西一般，鮮血從傷口處流出，褚瀟痛的悶哼一聲，又把聲音給吞了下去，然后努力擠出一個寬慰的笑。

    笑起來，有點(diǎn)傻氣的模樣，還帶著點(diǎn)討好，“白玉，別怕?！?/br>
    他甘愿死在白玉的刀下，但是不想她留下什么心理陰影。

    刀被褚明朗帶著力抽出來，更多的血爭先恐后的涌出，然后又是一刀。

    這一次，褚瀟連哼都不哼了。

    然后又是一刀。

    白玉由驚恐的眼神，慢慢變得麻木，不知道什么時候，臉上早已布滿了淚水，如同一個被褚明朗控制住的傀儡，毫無生機(jī)。

    “??！”

    一旁的李窈受不了了，尖叫穿破了暗牢，讓褚明珠回了神。

    “好哦，哈哈哈哈！好！好得很！褚明朗！白玉！好??！殺得好！”褚明珠笑著笑著還拍起手來，圍著她們又蹦又跳。

    最后一次，刀從褚瀟的身體里出來的時候，褚瀟已經(jīng)滿頭大汗，血液再也咽不下去，從嘴角溢出，一次比一次多。

    刀落到了地上，發(fā)出響動，白玉就這么呆呆的看著，看著此生原本是最恨的人，在自己面前咽了氣，死去。

    是她親手殺的，她親手給父親母親報了仇，卻親手殺死了自己的親生父親。

    一旁的褚瀟手上也染了不少的鮮血，一抬手，旁邊的大太監(jiān)立馬遞上了白凈的手帕。

    他一邊擦著，一邊漫不經(jīng)心的看著白玉。

    白玉覺得面前渾身是血的褚瀟在旋轉(zhuǎn)著，暗牢也在旋轉(zhuǎn)著，周圍的一切都在旋轉(zhuǎn)著。

    她最終是承受不住，暈了過去。

    褚明朗本來就站在她的身后，一把接住她的身子，又看了一旁還在尖叫的李窈，“讓她把嘴閉上?！?/br>
    “是。”大太監(jiān)一旁低眉順眼的應(yīng)下，然后恭送著殿下帶著白玉走出了暗牢。

    出了暗牢，這外面的天比暗牢還黑。

    “主子。”衛(wèi)憲早早的在外面候著，稟報了司空允及其他大臣的方向動靜。

    一切都在褚明朗的掌控之中，“知道了，退下吧。”

    “主子，您可是受傷了？要不白姑娘讓我來抱著？”

    不怪衛(wèi)憲這么問，褚明朗本來已經(jīng)把手上的血跡擦的差不多了，可惜白玉手上的多，抱的時候也沒注意，沾得身上到處都是。

    “沒事。”褚明朗橫了他一眼，要不是知曉他忠主，他還會以為衛(wèi)憲與白玉會有什么首尾。

    看到了主子的眼神，衛(wèi)憲才發(fā)現(xiàn)自己捷越了。

    立馬低著頭退了下去。

    這次，褚明朗沒有讓白玉回了碧翠園，而是帶著他到了御書房。

    第189章 軟肋

    御書房是歷代皇上批改奏章，處理政務(wù)的地方，配了正廳、側(cè)廳和小室。

    入了門轉(zhuǎn)過一角就是正廳了，里面配了一套桌椅，上面放滿了大臣們遞上來的折子。

    書桌旁放了一個香爐，香爐上雕刻了三條栩栩如生的龍，它們的頭正對著爐頂，飄散起一絲絲灰白色的煙。

    褚明朗正端坐在書桌上看著折子，皺著眉，一旁的大太監(jiān)小心翼翼的伺候著，生怕今個兒主子不高興，自己就沒了小命。

    他背后的左側(cè)有一道小門，進(jìn)去之后就是側(cè)廳，側(cè)廳一般是供皇帝看折子看累了休息的地方，里面只有一張小榻。

    白玉此時就睡在那張小榻上，小榻的旁邊有一張修長的正方形小桌，上面放了一盆玉蘭花，和一套茶具。

    也不知道她是肚子餓的痛醒的，還是睡飽了自然醒來，白玉慢慢睜開了眼，看見絢麗多彩的屋頂發(fā)愣。

    外面的天已經(jīng)大亮，她睡了整整一晚。

    身上的衣物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換成了宮里丫鬟的服飾，披著頭發(fā)，她從小榻上撐了起來。

    她的記憶還停留在暗牢里，親手殺死褚瀟的那一刻。

    回想起滿手的鮮血，她嘔了兩下，可惜胃里空空，就算是想吐，什么都吐不出來。

    腦袋也暈的不行，還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地方。

    正廳前面，劉午正跪在地上哭訴著，“少爺！我不想成為太監(jiān)?。∥壹依锞臀乙桓?dú)苗苗！我可不想絕后！”

    “放肆！叫什么少爺，應(yīng)該是殿下才對！”一旁的大太監(jiān)翹起來一根小拇指，滿臉怒氣的指著劉午，“太監(jiān)怎么了？你就這么看不起？”

    “不是不是，公公，我嘴笨?！?/br>
    “哼！”

    “好了?！瘪颐骼史畔铝耸种械恼圩印?/br>
    劉午原本就是他的貼身小廝，如果以后進(jìn)宮也要貼身伺候的話，只能成為太監(jiān)進(jìn)入內(nèi)務(wù)府。

    畢竟，這皇宮里，可是容不下外男的。

    “殿下?！眲⑽鐡Q了稱謂，淚眼朦朧，鼻涕糊了一臉，一想到他會沒了命根子，就怕的發(fā)抖。

    “不能近身伺候就算了，賞你一個御前侍衛(wèi)做做也是一樣的，出去吧?！?/br>
    “是！”劉午開心了，命根子是保住了，“謝謝殿下！謝謝！”

    “殿下，他連武功都不會，怎么可以領(lǐng)了御前侍衛(wèi)的差事兒呢？”大太監(jiān)看著劉午的背影，憤憤不平的說道。

    褚明朗不說話，手里的折子被他放了下來，他就這么直勾勾的盯著大太監(jiān)，眼神不大好看。

    大太監(jiān)也知道自己失了言，直接跪倒在地，“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白玉就是這個時候從側(cè)廳里走出來的。

    褚明朗和大太監(jiān)都看著她，她也直愣愣的站在原地，看著褚明朗，不知道他這是什么意思。

    既不讓自己死，也不放過自己。

    所以在暗牢里說的，不困住她，也只是不把她關(guān)起來而已，在這深宮里面，她如同一只折翅的鸚鵡，又能飛到哪里去？

    怕是連這高墻，都飛不出去。

    “醒了？”褚明朗又恢復(fù)了一臉的淡然。

    大太監(jiān)看了看他的臉色，趕緊站了起來站到了一邊兒，他可是太監(jiān)總管，只能在主子面前丟面子。

    “你不是喜歡當(dāng)奴婢嗎？我給你這個機(jī)會，以后，在我跟前伺候著?！?/br>
    “姑娘，還不趕緊謝恩？”

    謝恩？白玉自嘲的笑了笑。

    褚明朗讓她殺死了自己的親生父親，現(xiàn)在給了她一個奴婢的身份，居然還要讓她謝恩？

    謝哪門子的恩典？

    她恨不得，面前的男人，殺了自己才好。

    “對了，你在巴山城都走了許久，怕是也想念小寶了吧？我已經(jīng)派人讓人去接他了，要不了多久，你們姐弟，就可以團(tuán)聚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