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他還是挺會拿捏林從沚的,他們學美術的,喜歡這樣的人體。 林從沚更甚,否則也不會靠做/愛解決那么多次矛盾。 林從沚很沒出息地看著他的腹肌,同時心底里哀嘆自己毫無長進,若是五年前的自己站在這里恐怕只會物傷其類。 蕭經(jīng)聞故意一直盯他眼睛,問:“你看什么呢?我衣服臟了嗎?” 眼神不純所以心虛理虧,解釋起來難免穿鑿附會。 “那倒沒有。”林從沚挪開目光,喃喃道,“但總有什么臟了?!?/br> “……”蕭經(jīng)聞倒是早習慣了他這樣冷不丁冒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于是掰回話題,“吃飯嗎?” 飯還是要吃的,這里是城郊,本來可選的外賣就不多,暴雨天氣很多商家會早早把外賣軟件打烊。畫廊倒是有個小廚房,說廚房不如說是茶水間,有電磁爐能煮個泡面。 不過…… 展廳燈下,林從沚看看滿地狼藉,泥啊水的,還摻雜著幾片黃黃綠綠的樹葉…… “吃吧。”林從沚說,“我這邊一時半會也收拾不出來?!?/br> 蕭經(jīng)聞濕漉漉的西裝外套搭在臂彎:“好。” 接著那些商務車會把畫全部送回gleam的倉庫里,此前出來的時候蕭經(jīng)聞問過了,倉庫有地方,不過只能擱在地上靠著,這林從沚已經(jīng)很滿足了。 “那我去換件衣服?!绷謴臎b指指二樓。 “不用?!笔捊?jīng)聞說,“這套挺好的?!?/br> 林從沚低頭看了眼自己沾著顏料和光油的純色t恤,再抬頭,平和地看著他:“你認真的嗎?” “嗯?!笔捊?jīng)聞說,“過來的路上看見一家火鍋店。你這衣服……是本來就這印花嗎?” 原來他以為顏料和油是這件t恤原生的一部分,林從沚抿抿唇,說:“沒事就這樣吧,走吧。” “你有衣服給我換嗎?”蕭經(jīng)聞指指自己,“我這樣估計明天上不了班了。” “啊?!绷謴臎b恍然,這樣得感冒,而且他頭發(fā)還濕著,“有,你順便沖個澡吧?!?/br> “好,謝謝你?!笔捊?jīng)聞微笑。 結(jié)果就是蕭經(jīng)聞留了一套西裝在這里晾著,起先林從沚很擔心他說‘等這套西裝晾干了我就來取走’因為黃梅天的嶼城別說西裝晾干,西裝別給他掛得潮到變形他都要去龍王廟里磕個頭。 還好蕭經(jīng)聞說的是第二天會叫干洗店過來拿。 再次坐進這輛大眾,林從沚率先拿出手機,點開設置,點開藍牙。然而指尖懸停在那個‘忽略此設備’上遲遲按不下去。 旁邊蕭經(jīng)聞扣上安全帶,穿著林從沚的oversize短袖和寬松的大碼休閑褲剛剛好。 見他拿著手機猶豫不決,蕭經(jīng)聞倒是笑了笑,說:“想斷就斷唄,回頭連邁巴赫上。” 林從沚回過神,也跟著笑了下:“算了?!?/br> “怎么?” “再聽一路吧。” 還是那句話,他們兩從來沒有什么恩怨糾葛,沒有第三者介入,也沒有任何不可抗力。如今像朋友一樣在雨天里吃個火鍋,然后各自回去。林從沚最后說了句路上小心,還是點下了藍牙里的‘忽略此設備’。 蕭經(jīng)聞苦笑了下說:“來真的???” 林從沚點頭,也跟著笑:“你也是來真的???” 車靜靜地停在雨里,雨刮器在左右搖擺,膠條和車擋玻璃發(fā)出‘嗚嗚’的聲音。 蕭經(jīng)聞苦笑是他怎么真的斷連這個藍牙,林從沚笑是無奈他怎么不明白——這場戀愛再來一次,臨到最后多半還是重蹈覆轍。 最后是林從沚跟他說路上小心下了車,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也知道蕭經(jīng)聞想要什么。 一個追求最自我的藝術畫作,另一個則志在斂盡天下財。 曾經(jīng)gleam準備‘造神’,被林從沚拒絕。蕭經(jīng)聞當時崩潰地問他到底圖什么,錢和名總得圖一個吧?林從沚更是不懂,他在蕭經(jīng)聞嶼城富人區(qū)的獨棟別墅里反問他:我就不能什么都不圖嗎? 蕭經(jīng)聞指了指那棟別墅頂上十萬歐元,每三個月從歐洲過來專人清理的水晶吊燈,又說:這個社會,你真要做一個純粹藝術家,可過不上這樣的日子。 確實,這一點林從沚沒得辯駁。 他確信自己不是那萬中無一的莫奈,也很肯定目前他的一幅油畫起拍價不會超過十萬。所以蕭經(jīng)聞講的沒問題,并且相當精準地打在他最痛的點。 林從沚必然會反擊,他跟蕭經(jīng)聞說,對,我就是不缺錢才不圖錢,誰像你啊跟窮了三輩子似的,唐代的琴說砍就砍,這世界上還有什么在你看來是有真正的,除錢以外的價值的東西嗎? 現(xiàn)下想想……真窒息啊。 林從沚關好畫廊的大門,在app上預約保潔明天過來。畫廊一樓泥污滿地,他直接上去二樓,二樓走廊盡頭的露臺不是開放式的,它有一道窗戶,因為風雨太大,窗戶關著。 露臺上掛著蕭經(jīng)聞的西裝,風將雨水吹在玻璃上,外面路燈是鵝黃色,整個畫面里僅有的,虛在背景里的暖色。他掏出手機對著露臺拍了張照,一般這個動作,是準備畫下來了。 和蕭經(jīng)聞復合這件事情,林從沚一直不敢去深想,他慢慢走回臥室,換上拖鞋,去衛(wèi)生間洗澡。深想來會搞得自己很痛苦,這五年自己有成長嗎,對方有變化嗎,重新在一起,還會重演那樣互相殘殺嗎。當初自己對他說的,‘我希望你堅持你認為正確的事情,走你認為正確的道路’說這話的時候痛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