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恩仰起頭悵然道：“他大概會因為自己不愿意滿足你而感到愧疚，情愿讓你打一頓吧?！?/br>
    沙靈忽然認真地看向她，直看得柏恩莫名其妙。

    “你真的很了解他?！?/br>
    “呃，是嗎？我覺得他還挺好懂的，就是要多花點時間?！?/br>
    柏恩撓著頭道。

    “你覺得他會不會怨恨我？我年輕時是有些混賬?！?/br>
    “不會吧，不然他為什么帶我來這里呢？”

    柏恩沒怎么思考直接道。

    沙靈眼眸微動，難怪他喜歡這個女孩子，她也會喜歡。正欲說些什么，徐獻清牽著崽崽回來，看見她們相處融洽，挑了挑眉。

    “就這件吧。”柏恩覺得沒必要再試其他的，對他道，“我保證到時候不逃婚?！?/br>
    他唇角彎了彎：“好?！?/br>
    “這不能挑你的禮服嗎？”柏恩四下看了看。

    “我專注女式服裝設計?！鄙踌`插言道。

    “哦好。”她只好作罷。

    “留下來吃午飯吧，我讓jaden點了外賣?！?/br>
    沙靈推開陽臺的門，伸了伸懶腰。

    那個外國大叔點了點頭，用不甚流暢的中文道：“點了炸醬面?！?/br>
    柏恩換回了自己的衣服，躺在沙發(fā)上休息，又在桌子上發(fā)現(xiàn)了一副撲克，拉著崽崽道：“咱倆來打牌，玩小貓釣魚。”

    規(guī)則簡單，上手很快，jaden在旁邊看了一會兒，也加入其中。

    沙靈倚在陽臺欄桿上，懶懶散散地盯著繁華的人潮，而后從口袋里摸出一包煙盒，細細的香煙夾在指尖。

    “有小孩在，就不能忍一會兒？”徐獻清從后面開口道。

    “我在戒了。”她伸手撩了撩被風吹亂的長發(fā)，口吻滄桑，“對了，我打算下個月向你爸起訴離婚，我是喜歡大叔，又不是喜歡老頭子?！?/br>
    “哦。”他不甚在意地應了一聲。

    “你跟溫嘉怎么回事？嗯？”她回頭看著他問，“我三月份才跟他碰過面，變化好大?！?/br>
    “這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彼高^玻璃看著那三個人打撲克

    “行吧，反正你們都大了，我如今是懶得管了。”她咬了咬香煙濾嘴，“怎么樣？那條項鏈她還喜歡嗎？”

    “挺好的?！?/br>
    “工期太趕了，下回我不接你的苦差事，找別人去?！鄙踌`看見他平淡的側臉，又說，“我看得出來，她跟我不一樣，她比我更會愛你。”

    徐獻清沉默片刻，應道：“我一直知道，她比我更好，所以我能做的，只是傾盡所有?！?/br>
    第71章

    婚紗手工制作的工期要三個月,籌備婚禮也要花費很多時間，所以婚期還未至，崽崽倒先迎來了她人生的第一次暑假。

    一放學,崽崽拎著自己的小書包從教室里面出來,然后在門口向老師拜拜，才沖進了柏恩的懷里。

    “mama！”

    柏恩接住她，親了親她的額頭,邊牽著她的手,邊問道：“從明天開始我們就放暑假，不用再來上學啦,寶寶你有沒有什么特別想做的事情呢？”

    “哦,”崽崽手指無意識地戳了戳自己的酒窩，害羞道，“我想一直玩?！?/br>
    柏恩樂道：“怎么，你在學校就沒有玩嗎？”

    崽崽睜大眼睛，急切地爭辯道：“我才沒有、在學校才沒有玩呢,我都學了好多東西?！?/br>
    “?。俊卑囟黝^腦宕機了一瞬，“那你都學了什么呢？”

    “我學穿衣服、講衛(wèi)生、交朋友、懂禮貌！”她蹦蹦跳跳道。

    “哦,那你是真厲害?！卑囟髫Q了一個大拇指。

    上了車,崽崽動作急急地拉開了書包的拉鏈,把里面的東西拿出來，“mama，你看，我還拿了獎狀！”

    “哦？”柏恩知道班里每個小朋友都會有，大概是什么“計算小能手”、“優(yōu)秀寶貝”之類的稱號吧,但仍是有些好奇她拿了什么獎。

    崽崽將獎狀鋪在了腿上，她定睛一看,只見上面寫四個方正大字——可愛寶寶。

    ？？？

    柏恩一時神色復雜，緩聲問她：“你知道自己拿了什么獎嗎？”

    “可愛寶寶呀！”崽崽面色無辜地望著她，又有些忐忑地問，“這個不厲害嗎？”

    柏恩：“厲害，你第一次上學就拿到了這么厲害的獎，mama真感動。”

    崽崽貼著她的胳膊，開心地晃了晃腿：“mama，我放暑假可以嗯……去和小哥哥玩嗎？”

    柏恩捏了捏她rou嘟嘟的臉頰，思忖道：“你不是一直在和小涿打電話嗎？你可以自己問他呀?！彼浪麄儠r不時會打電話說說話，聊聊天。

    “哦，好吧?！贬提厅c點頭。

    回到家里，俞管家看到這張獎狀，異常激動，在客廳內踱來踱去，嘴里一直念叨著“好啊好啊”，不知道還以為崽崽是他親孫女。

    柏恩撓了撓臉頰，提議道：“要不要貼在客廳里呢？”她小時候爸爸mama都這么干，逢人就炫耀。

    俞管家用力一點頭，年邁的面容都因激動而年輕了幾分：“是該找個最顯眼的地方貼上。”

    柏恩左右看了看，沙發(fā)后墻上掛著的油畫是副名作，徐令章花重金買下來的，不好委屈它和那張小紙片呆在一塊。電視墻用金絲楠木裝飾的，上面花紋繁復，貼是貼不上去。其他幾個墻上倒是能貼，但是不太顯眼。

    她略一思索，拍板道：“有了?！?/br>
    -

    下午五點多，徐獻清回到家進到客廳，腳步微微一頓，不懂為什么二樓圓弧走廊下面的墻面貼了一張花花綠綠的紙片，在一眾典雅淡色的裝飾中格外扎眼。

    “貼的什么？”他回頭問管家。

    管家滿臉慈愛，遞給他了一個望遠鏡。

    徐獻清莫名其妙地接了過來，放到眼邊，等到看清了上面的字，一時無言地笑了起來。

    崽崽原本正在院子捉小貓玩，在花叢里鉆來鉆去，頭上全是花瓣葉片，跟個小炮仗一樣撲進了徐獻清的懷里。

    他伸手幫她頭頂?shù)碾s葉拂去，問她：“放暑假了嗎？”

    “是呀，我以后終于能天天玩了。”崽崽臉上喜氣洋洋，小酒窩格外明顯。

    徐獻清沒搭她這句話，問道：“假期想去哪里玩？”

    “唔?！彼鲋^邊想邊跟著他進屋里去。

    _

    晚上，徐獻清去哄崽崽睡覺，柏恩這邊卻接到了沈涿的電話。雖然她已經(jīng)很長時間沒有和他那邊聯(lián)系過，但是崽崽偶爾會向她講講他們之間的事情。

    “喂，小涿?！卑囟髡驹诼涞卮扒?，撩開窗簾，低著頭看向花園里的噴泉。

    沈涿嗓音清澈道：“小柏阿姨，崽崽是不是放暑假了呀？”

    “對，”她輕快道，“她老惦念著要和你見面的，你那邊怎么樣？”

    電話另一邊長久的沉默之后，他開口：“小柏阿姨，我爺爺上個月去世了，在姑姑家里?！?/br>
    柏恩心臟短促地停頓了一秒，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話好。于她而言，這件事是意料之中，情理之外。她將手機換到了另一只手，好像借此能放松下來。

    “……那你怎么樣？”

    “我很好，我姑姑和叔叔一起辦的葬禮?！彼f。

    柏恩柔聲道：“別難過?！?/br>
    一時又忍不住懊惱起自己講不出更好話來安慰他，他還這么小……

    “嗯，我知道?！蹦泻⒙牫鏊年P切，吸了吸鼻子道，“但是大人們都很忙，我恐怕沒辦法回去和meimei一起玩。”

    柏恩連忙道：“沒關系，以后都會有很多機會，我會向崽崽解釋清楚，她能明白，你不要擔心?！?/br>
    他應聲，匆匆地說了句“對不起”，末了又加了句“謝謝”。

    為什么要道歉，為什么要感謝。

    掛斷了電話，柏恩對著玻璃鏡子發(fā)著呆，他們一起生活在青草湖旁邊的日子，好像并沒有經(jīng)過很長時間，但是有的人永遠地離開，有的人在改變成長，留在那里什么都沒有變化的，只有那棟在風雨中搖晃的破房子而已。

    陽光灑在木廊上面，橘色的幼貓窩在盆栽里打著哈欠，他們坐在走廊下面，吹著午后徐徐的清風，一起分食一整個甜甜的西瓜，好像還是昨天的事情而已。

    柏恩站了一會兒，悶悶地躺回床上蒙著被子睡覺。

    沒過多久，徐獻清鎖好門，走到床邊，在她旁邊躺下。

    黑暗中，他從后面緊緊地抱住了她，guntang的熱意傳到她身上，用最原始最本能的方式，直白地向她索愛。

    柏恩有些煩悶地掙開他：“你腦袋里每天只裝著這種事情嗎？”

    感受到抱住自己的身體陡然僵住，柏恩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這是要傷他的心。

    于是匆忙地翻過身，用力地回抱他，嗅著他身上的氣息道：“抱歉，我心情不怎么好，我不是故意對你發(fā)脾氣?！?/br>
    對方靜了一會兒，才慢慢開口：“哦。”

    柏恩想了想，又攬住他的脖子，輕輕地吻了吻他敏感脆弱的喉結：“我絕沒有厭煩你的意思，對不起，你別難過。”

    他似乎接受了她的道歉，將她重新按回到懷里，問：“為什么心情不好？”

    柏恩有些難過地把剛才那通電話的事情講給他聽。

    徐獻清聽完之后，聲音從她頭頂落下來：“那處的房子半年前就維修好了，你想去看看嗎？”

    “啊，可以嗎？”她微愣，他的工作雖然并不是特別繁忙，但是休過長的假期也不太合適。

    他知道她的顧忌，寬心道：“沒關系，我會提前協(xié)調好工作。不過住得時間不能太長，雨季快來了，你的腿又該疼的?！?/br>
    “好，我們可以去小住一段時間。”柏恩想念道，又懊惱開口，“我脾氣有點差，有時候還口無遮攔，我下回肯定注意。”

    “我知道，我沒放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