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幫我吧
洑微思索后跳進(jìn)了鬼火最盛的坑洞,有兩條蹲下可以行走的通道,一邊開著散發(fā)幽光的水晶蘭,微微照亮那里,是不用靈視也看得見的明光;另一邊入口長滿了彼岸花,往里面蔓延,只留出上方不到十厘米的空間,走這邊進(jìn)去在花海里露出眼睛都勉強。 她第一次掉進(jìn)洞里時“暗衛(wèi)”沒有跟著,這次卻來了,算是……找對路了? 地下有風(fēng),神識也不再受限,洑微關(guān)了靈視閉眼甩頭,盡量再去適應(yīng)真實的世界,手環(huán)對水晶蘭有反應(yīng),記了一分;故而她直接走這一邊之前先進(jìn)了彼岸花通道,發(fā)現(xiàn)它沒有跟進(jìn)時將割下來的一簇水晶蘭收進(jìn)靈府,拔了一叢彼岸花才出去。 利用手環(huán)和“暗衛(wèi)”倒是可以探路,兩者一結(jié)合就是地圖了。 通道很長,進(jìn)去后分支也多,洑微始終向著有風(fēng)來的地方走,時不時到錯誤的道路里敲下點東西帶走,大多是礦石,偶爾是連帶苔蘚的泥土。 這里很陰冷,洑微的靈力只能讓她不覺得冷,卻留不住體溫。 歷時四個小時,她才從逼仄的通道里出去,赤月星系的正午,這里雖有著同樣的光照,身上仍一點暖意都沒有,入目是一片殘朽的墓林廢墟,較為完整的石碑陰影里靠坐著仿佛血泊里爬出來的一個人,遍地殘肢,他的呼吸很弱。 不是將死的弱,是他在藏匿氣息,偽裝出來的表象。 青色的羽翼不染纖塵,尖細(xì)的獸瞳隱著野性,凝滯的空氣被洑微含著笑意的聲音打破。 “我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法爾老師?”她一步一步走近,“暗衛(wèi)”在她快要出來的時候忽然停住了,本著來都來了看一看,順便緩解蹲行的不好受,居然撞到這種情況。 法爾的眼神只余陌生的漠然,不帶有一絲情緒,緊盯著她靠近的身影,忽的笑了,是頗為殘忍的悲憫。近了才發(fā)現(xiàn),原本纖長的手指變得更細(xì)長,尖端的指甲也充斥著不似人的形態(tài),很干凈的手,許是他清洗過,并沒有染血。 他沒有說話,洑微也不在意,一副自在放松的模樣跟他搭話,“唉,翹了我們的課就是為了來這里不當(dāng)人?法爾老師,這里是考核的一部分嗎?既然您都愿意給我課程滿分了,不妨再多給一點吧?瞧,我到現(xiàn)在可都只有一分,好可憐哦?!彼τ钢汁h(huán)給他看。 在法爾暴起的一瞬間,洑微喚出斬千秋擋住他的攻擊,以劍氣將他逼退。 “果然,荒無人煙的鳥地方先碰上鬼哭磷火,再有惑心陣,出來碰到一個貌似奄奄一息的活人,一定不能猶豫,先提劍砍了再說?!彼嫔蠠o所謂般將脫臼的手臂接上,怪疼的,這身體敏感度好像不對勁,是因為目前為止沒傷過才沒感覺嗎。 冥靈哭聲是很有迷惑性,她也信了有陣法,最初的構(gòu)想是冤魂枉死,要幫它們解脫,隨后的水晶蘭彼岸花更證實了它們的存在,可有一點,洑微作為窮劍修最喜歡雁過拔毛,她在靈府里用那些東西造了張簡易地圖,東西都是假的。 放進(jìn)去的全部消失了,她的礦石,她的紀(jì)念品…只有那該死的水晶蘭爬蟲在里頭!那玩意是蟲,活的! 氣得她扒拉出個玻璃罐把那一叢“蟲蘭”都給塞了進(jìn)去,扔在角落眼不見心不煩,總不能半點東西都沒有,是蟲也得給她留下,萬一以后用的上呢!時不時尚這種小垃圾都塞了不少,根本就不差多這一個,還能當(dāng)個小夜燈不是。 靈府作為能夠與真實連接的媒介,修為越高就會越大,目前她還不能做到從前的程度,只能塞東西進(jìn)去當(dāng)個儲物空間用,也就是清楚這些,她才發(fā)覺是類似惑心陣的東西在影響她,這可是記憶猶深啊……營造她潛意識會相信的東西,讓她誤以為找到了真相,順著她的思維,蠶食理智。 陷進(jìn)去就會死在這,換句話說,她被自己騙了個大的。 除非告訴她這里也是假的,但她的幻覺里會包括這個人嗎?絕無可能。 洑微沒有留情,是真人又如何,傻傻等著被捅希望能用自己的血喚起另一個人的理智是很愚蠢的行為,瘋子是不知道留手的,萬一那個人還沒醒自己就先要死了,指望說幾句遺言還是招個魂啊?午夜夢回你敘舊人家喊見鬼,何必呢。 這綠毛鳥進(jìn)攻還挺兇,攻勢凌厲且迅猛,被傷到也毫不退后,身法鬼魅簡直找不到反擊的間隙,她只能被迫防守,激發(fā)劍意以劍氣圍在自身爆開去延緩他的速度。只見血不見人,洑微嘖了一聲,行吧,就當(dāng)是策略使也成。 “噗呲——” 故意賣了破綻讓法爾的手穿透腰腹,抓住這一瞬間的時機洑微揮動斬千秋刺入他的胸膛,致使他陷入昏迷失去行動能力。 法爾的身體徑直壓下來,沉到將她撲在地上,洑微忍不住嘶了一聲,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疼死了疼死了疼死了?。?!真要命啊,她痛得眼皮直跳,咬牙將那手拔了出來,滿手的血,全是自己的!怎會如此,何至于此……師尊!你的微寶又想你了!保佑一下吧! 這還是刻意給的角度…換別的地方絕對就死透了,瘋子,瘋鳥,瘋鬼,死變態(tài),該死的綠毛! 洑微陰森森的死盯著他,斬千秋還插在他身上,她有點想再按上去往下用點力,憑什么就她被捅個對穿,就因為自己沒瘋?為了公平,劍再用力點也是合適的吧……天道在上,我發(fā)誓只壓一點點,劍尖穿過就算扯平,吃什么都不能吃虧…… 要是不能如愿,一定會道心破碎的,她捂著傷口這么想著。 ——所以法爾老師,幫幫我,等你醒了,我一定給你道歉再請你吃飯,除了讓你捅回來什么都行,安息…不,安心吧。 本只想著往下一點點就收住,洑微卻因疼痛手抖了一下,沒能順著原來的力道走,而是不小心給他又捅了一劍,恰好在和自己傷處一樣的地方,她若無其事拔劍,深深鞠了一躬,“學(xué)藝不精,讓您見笑了,對不起,我一定好好反省?!?/br> 就算是再天才的劍修也偶有失誤,還沒飛升就是人,是人就會犯錯,她只是不小心手滑,才不是蓄意報復(fù),一個光風(fēng)霽月的正道劍修怎么會干這種事呢,對吧? 沒人說話,就當(dāng)大家都贊同了。 洑微眨眼,鞠躬鞠著鞠著就變成蹲下來摸人家的羽毛尖尖,先是戳了戳,確定沒反應(yīng)伸手指搓了一小下,手感很好,她不自覺開始笑,動作也放肆起來,覆在上面像摸貓一樣擼,真的很好rua,想要一床這樣的被子……嗯,他掉毛嗎? 在愈合這方面,向?qū)Ш蜕诒纳眢w素質(zhì)真不是吹的,她還接了點自己的血給他喝,捅都捅了別浪費,不然她也沒辦法心安理得玩人家翅膀,那速度跟回春丹有的一拼;還好這個體質(zhì)不在修真界,否則要被丹修煩死。 行走的藥材嘛那不是。 斬千秋的劍身已經(jīng)恢復(fù)如初,如果她沒看錯,它應(yīng)當(dāng)是把人家的血給吸收了,這把劍是有點子邪氣在身上的;最初有雛形之時洑微就曾被懷疑墮魔,是師尊保下她,并說若洑微墮魔她甘愿散盡修為歸于天地?fù)Q取魔界封印。 天道制衡,若正道衰弱,則魔道并行,一個劍尊的死,足夠傷到魔族元氣,但那并不值得,會讓本就瘋狂的魔族不畏死地反撲。 還是建立在天道“會”制衡的情況下,她的師尊不信天命,只信人為,她曾說過盲目信任虛無縹緲的東西不是劍修所為,手中劍不是用來引頸受戮的,是抗?fàn)?,非天道,而是人道??v然天命不可改,也萬不能——坐以待斃。 洑微沒有讓她失望,她的劍名為斬千秋,若歲月長久可掩蓋污穢,她便斬盡千秋,以殺止殺,行殺伐道。 無愧于心,便是大成。 她盤腿坐下調(diào)息,誤打誤撞倒是想起究竟為何替劍取名斬千秋了,既有契機,何不……金丹圓滿? 布下結(jié)界讓法爾不會被波及,她稍微走遠(yuǎn)了些,凝望空中成型的劫云,隱隱有紫雷轟鳴,想來這次,也不會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