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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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覺眾士兵的情緒游走在崩潰邊緣,夙征快速替他們梳理一翻后,謹慎思考再三還是決定開口:「我……之前在皇家騎士的時候,見過這種蜘蛛的資料,如果你們相信我的話,由我來指揮,或許我們可以全身而退!」 歐恩深深看了懷中的夙征一眼,「你確定?」這個藉口雖然全是破綻,卻是當(dāng)前最合理的藉口。 夙征嚴肅點頭,「相信我?!?/br> 歐恩笑了,「我當(dāng)然相信你。」 夙征一愣,「謝謝。」歐恩的態(tài)度讓他受寵若驚,他本來還在思考如果他不愿意交出指揮權(quán),該如何說服他,卻沒想到對方竟然如此輕易就將自己,以及隊員的性命交到自己手上。 是明白自己的能力,還是……因為對自己的愛慕之心,所以蒙蔽了他理性思考的能力? 但是無倫如何,「我不會辜負你們的信任?!官碚饕蛔忠痪溏H鏘有力,目光掃過憂慮滿滿的眾人道: 「我們一起,活著回去!」 即便再不放心,但比起自己一頓瞎打,能有個指路的明燈還是比較放心的,反正橫豎都是死,其他隊員也抱著豁出去的心態(tài),語氣堅定:「好!」 依舊是歐恩開響第一炮,其馀隊員在夙征的指示下紛紛跟進。雖然臨時換指揮,眾人依舊打得有模有樣,即便獠牙橘紋蛛在一開始便展現(xiàn)出了強烈的存在感,他們還是勉強能應(yīng)對下來,戰(zhàn)斗越到后面,眾人心里的那點忐忑也漸漸被勝利的希望所取代。 戰(zhàn)區(qū)一直被往山洞里推,直到空出一塊供夙征落腳的地面,歐恩才將人放下,由其馀三位隊員一起拖住母蛛,而他則擔(dān)當(dāng)燒毀卵囊的重任。 儘管十分不放心,他也知道現(xiàn)在不是優(yōu)柔寡斷的時候,他重重捏了下夙征的掌心,千言萬語的擔(dān)心與叮囑被他硬生生掐死在咽喉里,他知曉自己的不信任是對夙征最大的輕視,所以什么也沒說 一碰而別,歐恩以迅雷不及掩耳的走位,直朝卵囊而去。 夙征看著歐恩的背影,掌心里頭的溫度好像隨著對方的離開,流失了幾分。 他甩甩頭,真是跟滿腦子談情說愛的傢伙待久了,腦子也跟著臭酸了起來。 獠牙橘紋蛛的皮rou堅硬程度,已經(jīng)不是夙征這個e級撼動得了的,所以從戰(zhàn)斗一開始他便只是偶爾做一些清理蛛絲,或者開防護罩等等的簡單協(xié)助,最大程度下確保自己的安危,不讓哨兵們在對付敵人時還得分心照顧自己。 獠牙橘紋蛛的晶核一樣在中窩處,只是過小的空間反倒成為了母蛛天然的屏障,無法從正上方下手擊碎,只能從旁走迂回策略。 哨兵們已經(jīng)在母蛛身上留下許多破口,就等再一次近身的機會,直搗黃龍! 山洞內(nèi)斷肢、尸體、蛛絲散落,狼藉一片。長時間的高強度集中十分考驗哨兵的意志力,連帶著身體上也多了大大小小的傷。 夙征一直有在留意,梳理得十分及時,只是戰(zhàn)斗到最后,連他自己的精神力都有些透支。 夙征按下耳機叮囑道:「獠牙橘紋蛛的晶核被擊碎時,身上的絨毛會如引爆后的炸彈碎片般四處飛散,上頭帶有奇怪的毒素,一旦被沾上便奇癢無比,所以待會擊碎了晶核后不能停留,立馬離開山洞!」 哨兵們沒有回答,只是將腰背又板直了幾分。這讓夙征明白,他們聽見了。 「我這邊解決得差不多了,你待會跟他們一起離開,我斷后?!箽W恩的聲音透過耳機傳來。 「好。」夙征如此回答,心里卻有著不同的計較。 除了夙征之外,其馀人身上的防護服都破得差不多了,他打算守在洞口,確認歐恩平安回來才跟他一起離開。 畢竟這次的戰(zhàn)斗他是指揮,斷沒有隊員尚未回歸,指揮卻率先離開的道理。 而且,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他沒說。獠牙橘紋蛛在晶核被擊碎時,炸開的除了身上的毛之外,還有長著巨大獠牙的頭部。 蜘蛛頭會飛往最近的敵人,狠狠咬在對方身上,那是牠死后的最后一擊,類似條件反射,在神經(jīng)細胞尚未壞死前,替自己報仇血恨。 夙征以往都是留在最后,負責(zé)解決蜘蛛頭的角色,這次也不打算例外。 只見此時,拿雙頭戰(zhàn)斧的哨兵斬斷了母蛛的半邊步足,母蛛身體向單邊傾斜、失去平衡,頓時歪斜倒地,于此同時,拿劍的哨兵砍斷牠試圖接上洞頂,吊起身體的絲線、擾亂其略顯凌亂的蛛絲攻擊,剩下的那位弓箭哨兵,看準時機,拉滿弓弦,能量箭朝著破開的血rou筆直飛去。 嗖── 泛著冷光的箭劃破沉悶的洞xue,從母蛛左側(cè)的頭胸部直直插入閃著銀白色澤的晶核。 巨大的白光閃了一瞬,眾人下意識閉起眼睛。 「呀──」 獠牙橘紋蛛劇烈抽搐,牠明明不會發(fā)出聲音,眾人卻彷彿聽見他不甘心的嚎叫聲,一時之間只感覺天搖地動,這整片山壁彷彿隨時會倒塌。 夙征急道:「快點!趁現(xiàn)在快走!」 他打算在周圍張開防護罩,以防止細雨般的絨毛沾上皮膚,然而,在撤退的過程中,拿劍的哨兵竟被母蛛不甘心、來回曲伸的步足給絆倒了! 于此同時,母蛛爆體絕氣,數(shù)不清的細毛浮上半空,夙征下意識便往對方的方向跑,精神力張開成半圓球狀,將母蛛的所有殘骸封在里頭。 然而,爆炸的能量實在太大,防護罩根本抵擋不了,精神力表面出現(xiàn)了密密麻麻碎裂的紋路,可此時夙征因為正忙著扶起哨兵撤退,根本沒發(fā)現(xiàn)這件事。 將人給送出洞外再返身,便見那原本被禁錮的所有支離破碎撐開防護罩,像是被裝了加速器,以更大、更快的速度朝自己而來。 歐恩出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眼前這一幕,橘色以及黑色的細毛如漫天的煙霧遮蓋了視線,而那顆長了六顆眼珠的蜘蛛頭正張牙舞爪地朝夙征飛去。 「夙征!」 身體的反應(yīng)比頭腦快,只見歐恩一個閃身便出現(xiàn)在夙征身前。 一秒像是被拉長成了無數(shù)秒,眼前所有的一切都變成慢動作,頭腦很清晰、身體卻不聽使喚。 夙征想阻止,卻力所不及。 淬毒的獠牙咬上歐恩的肩膀,穿破防護服與皮膚,狠狠刺入皮rou。 「嗚!」歐恩渾身一震,嘴里一熱吐出了一口鮮血。 「歐恩!?。 官碚鲯昝撻_歐恩的擁抱,一抬頭便與他肩膀上死絕的蜘蛛頭近距離對上眼,渾身血液瞬間冷了下來,攬住歐恩癱軟下來的雙手都在顫抖。 周圍獠牙橘紋蛛的絨毛依舊漂浮在空中不肯掉落,宛如派對上的彩紙,慶祝著獠牙橘紋蛛的雖敗猶榮。 歐恩此時已經(jīng)昏過去了,擔(dān)心絨毛沾上傷口會讓其越發(fā)嚴重,夙征將歐恩攬在懷里,抱著他直接從十丈高的山壁上一躍而下。 先離開的三位哨兵見他們倆雙雙從高空跌落,嚇得不行,連忙趕過去想救人。 此時的夙征又清醒又混亂,他腦海中閃過無數(shù)得以讓兩人安然從高空中緩衝落地的方法,但是,在考量了歐恩對他不會飛的這件事有多耿耿于懷后,他決定採取最冒險的方案,一個大不了共赴黃泉的賭注。 他用精神力在身后張開了一對巨大羽翼,cao縱著它們奮力拍打,以減緩猛烈的下墜之勢,他不知道這種理論上的試驗?zāi)懿荒艹晒?,只是不愿意?dāng)一個事事需要被擔(dān)憂的存在,無論是移動或者是戰(zhàn)斗中,他希望自己與所有隊員之間,都是可以互相交付性命的存在。 翅膀上下拍動,巨大的氣流形成對抗重心的向上之力,夙征成功減緩了下墜之勢,夙征松了一口氣,臉上卻沒有多少劫后馀生的愉悅,他攬著歐恩,一路朝飛船的方向飛去。 三位哨兵跟在他身后,不明白突然地怎么就又能飛了? 他們沒看見山洞中發(fā)生的事,卻在湊近后看見歐恩肩膀上的蜘蛛頭時,嚇得魂飛魄散。 「隊隊隊隊……隊長他……這是怎么了?。?!」 沒有人回答。 歐恩在飛行的過程也一直在吐血,渾身冰得嚇人。 夙征的臉色并不比歐恩好多少,他滿腦子都在思考對策:沒有血清的情況下,中了劇毒,該怎么處理? 這是獠牙橘紋蛛在這個世界的首次亮相,軍隊連牠的資料都沒有,遑論急救藥品! 夙征將歐恩帶上飛行器時,所有人都被歐恩的虛弱模樣嚇懵了。他們有心想問卻又在看見夙征滿臉擋我者死的表情后,紛紛讓開道路。 庫奇上去幫著夙征一起抬人,醫(yī)療艙被先一步打開,然而夙征卻選擇將歐恩放在病床上,伸出手便要撕他衣服。 結(jié)果,他的手被擋了下來。 「你做什么?!隊長到底怎么了!」 「你不懂不要亂動,快點將隊長放進醫(yī)療艙!你是想害死隊長嗎???」 夙征凌厲且不帶感情的目光掃過眾人,彷彿在看一群死物,超用精神力飛了那么長一段路,讓他腦袋疼得快炸開了,可他卻不得不維持著冷靜的頭腦以思考對策救人。 夙征沒有回答問題,或者說他根本沒有間心去管這些人的想法,開口的聲音啞得像冰渣,直往眾人心口處錐,「不想歐恩死就都給我滾出去!」說完毫不留情地拍開眾人的手,撕開歐恩的衣服后,便要將獠牙橘紋蛛的頭給拔下來。 眾哨兵的血性一下就被他激上來了,五個人一起出去出任務(wù),為什么只有他安然無恙帶著命懸一線的隊長回來? 夙征的任何舉動對他們而言,都疑云重重。 「等一下!你沒綁止血帶,不能拔!」 「不是,你瘋了吧?你在干嘛!」 被吵得不行的夙征,直接大手一揮,無形的推力將眾人給推出醫(yī)療室外,門毫不留情關(guān)上。被趕出門的眾人罵罵咧咧還想再回去,卻見姍姍來遲的三人也追到了醫(yī)療室門口,臉上閃過各種情緒,最后紛紛向他們打聽情況。 醫(yī)療室內(nèi),棠瓊躲過了夙征的舉動,依舊留在里頭,他的手緊緊握在夙征手腕上,阻止他:「你就不怕害死他嗎?」 夙征看著棠瓊擔(dān)憂中暗藏幾分忌妒的神情,過熱的頭腦冷靜了幾分,他輕聲道:「死在我手上,他怕是求之不得。」說完也不再里會棠瓊難看的表情,喝道:「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