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是她之前想多了，哥哥，依然是個好人。

    而周綺元不知道，她眼里的這位“好人”，此時心里正在暗暗計劃著，接下來，如何讓貞妃脫離此地，以及，如何徹底拔除魏皇后安插在這里的爪牙。

    *

    于普壽寺又住了一日，次日一早，陳氏攜一雙兒女從普壽寺出發(fā)，打道回了府。

    彼時，回到府中的小桃正在紅杏面前興致昂揚地敘說這兩日來發(fā)生的事。

    當提及王全之死時，恰時綠珠正手捧托盤，走進院子。

    小桃將當日之驚險描述得生動形象，她忍不住走上前：“抱歉打斷一下，”

    二人看向她，她輕聲詢問道，“我剛剛聽到你們在說……王全，死了？”

    小桃對著她點點頭：“是啊，”繼而又道，“死得可慘了，聽二少爺說是劫持小姐時發(fā)生了意外，被自己的匕首穿喉而死。不過除了小姐之外，并無其他人看到?！?/br>
    聽到這里，綠珠垂眸，若有所思起來。

    紅杏見對方忽然沉默了，看向?qū)Ψ绞掷锏牟椟c，笑問：“可是夫人吩咐送來給小姐的？”

    綠珠回過神，含笑應(yīng)了聲“是”，接著將東西遞給她道：“麻煩你們端進屋，我還有事，便先回去了?！?/br>
    紅杏將盤子接到手中，正要說什么，卻見綠珠已經(jīng)轉(zhuǎn)身離去了，話頭悄然一止。

    小桃看了一眼，對此也沒放在心上，道，“我們繼續(xù)聊?！?/br>
    接著二人又聊起白云庵發(fā)生的事……

    綠珠年紀不大，不過十一二歲，原本有個哥哥在王全身邊做事，因為犯了錯被王全失手打死，一直記恨在心。

    此時，她心事重重地走到西院，待院里的下人進屋通報一聲后，方才躡手躡腳地入內(nèi)。

    清簡雅致的屋內(nèi)多了一排青灰色的竹簾，只能隱約看到少年坐于案前的修長身影。

    她拂身行過一個見禮，埋頭對著簾后少年道：“奴婢聽說王全的事了，雖然無人親眼看見現(xiàn)場，眾說紛紜，很多人都認定是王全作惡多端，意外而死，可奴婢知道，”

    說到這里，她抬起頭來，語氣篤定道，“是您幫奴婢報的仇?！?/br>
    簾幕之后，周懷安遲遲沒有開口。既沒承認，也沒否認。

    而綠珠已經(jīng)斷定了是他所為。

    她盈盈跪下去，對著他鄭重行禮，叩謝道：“奴婢哥哥泉下有知，也能安心了。您的大恩大德，奴婢沒齒難忘，今后愿意當牛作馬，為您效勞。”

    歡喜瞧她這么篤定，忍不住有些犯愁，焦心地道：“我家主子可沒承認，你出去可別亂說話，害了我們?！?/br>
    綠珠對著歡喜連連搖頭，急忙道：“我是不會亂說的?！?/br>
    說到這里，她慢慢轉(zhuǎn)過頭，神色緊張地看向簾后的周懷安。

    似是期待他能開口。

    周懷安漫不經(jīng)心地抿了口茶，淡淡啟唇道：“不必言謝，你曾經(jīng)替我辦過事，我們互不相欠了而已。”

    一時間，綠珠不知道該如何回復(fù)對方。

    她想了想，似是在下一個決心般，語氣肯定，言辭懇切道：“話雖如此，可奴婢剛剛所言都是真心話，若您還有需要我?guī)兔Φ牡胤剑M管吩咐，我一定盡力而為?！?/br>
    說完臉上浮上一絲可疑的紅暈，不敢再看他，低頭匆匆忙告退了。

    “誒？”

    歡喜一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乍然看向周懷安，“這丫頭怎么回事？怎么走得這么倉促？沒經(jīng)您允許就走，還懂不懂規(guī)矩了？”

    話音一落，周懷安丟給了他一個涼颼颼的眼神，提醒他安靜一些。他立馬心領(lǐng)神會地閉上了嘴。

    仿佛剛剛只是一個小小的插曲，什么也不曾發(fā)生過，室內(nèi)恢復(fù)安靜，周懷安繼續(xù)閑適地看書飲茶。

    第31章 衣柜

    夜幕降臨時, 周綺元與周承光在母親的住處用晚膳。

    這次周綺元在外面受了驚嚇，又吃了兩日的粗茶淡飯，遂陳氏一回府中, 特意令人做了許多美食, 希望給一雙兒女好好補補身子。

    “元元自從失憶之后, 口味確實變化不少, ”陳氏坐在飯桌前，笑吟吟道, “你以前不愛吃魚的，今日竟吃了這般多?！?/br>
    周綺元看了一眼被自己一人干掉了近乎一半的魚身，附和一笑，隨口道：“可能換了廚娘后，做得比較符合我的口味吧?！?/br>
    陳氏眉梢一挑, 雖然沒覺得和以前有什么區(qū)別，但還是記在了心里, 吩咐寅春：“下次灶房再做清蒸魚時, 記得多做一條?！?/br>
    周綺元本想說不必了, 轉(zhuǎn)眼想到可以打包帶給周懷安，于是也沒阻攔。

    這時, 周承光撇了撇嘴，白了她一眼道：“吃那么多, 也不怕?lián)嗡?。?/br>
    周綺元瞪向他，他瞬時轉(zhuǎn)移了話題，轉(zhuǎn)頭與陳氏道，“對了娘,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來?！?/br>
    陳氏道：“何事？”

    周承光語氣略帶疑惑：“我們此番去普壽寺，行事低調(diào), 不曾對外宣揚，王全是如何得知我們的行蹤的？您有沒有覺得這件事很是可疑？總不會是他每日起早貪黑，蹲守在我們府門外吧？”

    此話一出，正中陳氏的下懷。

    陳氏略一沉吟，徐徐道：“他在我們府中任職管家一職有幾個年頭了，培養(yǎng)出幾個心腹不是沒有可能，等開春后，我打算好好整頓一番，換些可靠的人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