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全賠著笑臉說到這里，又忙補充，“您如若對分配有質疑，小人私下會向夫人建議的?！?/br>
    “這怎么行？”周綺元看出他在借口，暗諷道，“我方才已經(jīng)質疑了你，必須得帶你去當面澄清。以免讓旁人說我故意冤枉好人，欺負你。”

    “小姐……”

    “你百般阻撓，莫非心虛不成？”

    王全再要開口，周綺元打斷了他，語氣不掩猜忌之意。

    完了不再等他解釋，直接動身道，“趕緊走吧。不然我只能找人抬你過去了?！痹捖鋸阶云鹕黼x去。

    周懷安喚了一聲“歡喜”，跟了上去。

    王全望著周綺元等人離去的背影，心中叫苦不迭，只能亦步亦趨地跟上。

    ……

    不多時，幾人來到嵐風苑。

    雕梁畫棟的正房大院，兩邊是抄手游廊，幾個穿紅戴綠的丫鬟正在廊中掃灑，遠遠便聽到外面的聲音，紛紛側頭看去。

    “小姐，月初了，小人真的一堆事要做，忙不開身。若是延誤了正事，夫人那邊會怪罪我的……”

    一路上，王全話沒停過，想方設法找理由遁走。

    周綺元一腳踏進院門：“怕什么，耽擱了自有我替你擔著，怪不到你身上?！?/br>
    王全彎腰捂著肚子又道：“小姐，小人肚子疼，得趕緊去趟茅廁?！?/br>
    周綺元翻了個白眼，冷冷丟下倆字：“憋著?！?/br>
    沉默了一路的周懷安，聽到這里，忍俊不禁地輕輕笑了笑。

    眾人很快行至屋外，下人進去通報了一聲，旋即陸續(xù)入內。

    織珠為簾，蘭室飄香。正廳當中，陳氏坐于紫檀木雕花椅上，兩側鶴嘴銅爐中飄著裊裊輕煙。

    周綺元與眾人行過見禮后入座，向母親說明了來意。完了將手中的賬本奉了上去：“娘，這是王管家拿來的賬本，您看看是不是真的？”頓了頓，又強調一句，“尤其是關于懷安哥哥的份額，您看與實際分配相符嗎？”

    陳氏微微一愣。

    陳氏不怎么過問周懷安的事情，王全每次向自己統(tǒng)一匯報府中情況時，她只知道皆是按照普通庶子正常的份額進行分配。至于發(fā)放的詳細事宜，她沒有插手，一律交由對方全權處理。

    多年來，王全沒有出過差錯，賬目記錄得清清楚楚，她對他一貫比較放心。

    雖說放心，可忽然提起，還是不免讓人生疑。

    陳氏接到手中之時，王全欲言又止。

    他手心冒出冷汗，不敢與陳氏的目光對視，忙低下頭去，一顆心，緊跟著高高提了起來。

    陳氏隨便翻閱了幾頁，當看到周懷安少得可憐的月例與衣物份額時，當即臉色一沉，目光冷冷地掃向王全：“王全，這賬本是怎么回事？為何與你之前給我看得不一樣？你解釋一下?！?/br>
    她將賬本丟他身上，語氣沉冷，讓人聞而生畏。

    王全支支吾吾了半天，自知兜不住了，在對方正欲發(fā)作前，連忙磕頭求饒：“求夫人開恩，這賬本不是真的。乃是小人做的假賬?！?/br>
    “你為何要做一本假的？”陳氏冷聲質問。

    事到這一步，王全不敢再欺瞞，只得老老實實全盤托出：“是小人豬油蒙了心，鬼迷心竅，為了克扣二少爺?shù)脑吕?，做了一本假賬讓歡喜按手印。求夫人開恩，給小人一次機會，小人立刻給二少爺補全?！?/br>
    歡喜聞言，登時跳腳氣怒罵道：“嘿，好你個王全，竟敢拿假賬糊弄我們！你好大的膽子！”說到這里，轉身向陳氏請求道，“夫人，小的長期被此人誆騙欺壓，還請夫人替我家主子主持公道！”

    陳氏慍怒地瞪著王全。

    她固然不喜周懷安，對于他受不受委屈，從來是不聞不問，抱著無視態(tài)度。所以，她惱火的不是周懷安受欺，而是王全欺上瞞下，濫用職權，以公謀私。

    陳氏黑著臉，面色不虞道：“王全，速去取真的賬本來?！?/br>
    “是是，”

    王全兩股戰(zhàn)戰(zhàn)地退了出去。

    一盞茶過后，他滿臉是汗地跑了回來，將賬本恭恭敬敬地奉到陳氏面前：“賬本取來了，請夫人過目。”

    陳氏接到手里翻開來看，確定這本是真的后，方肅聲開口道：“按照這上面的分配，三日之內，盡數(shù)給他們補全。另外，按照規(guī)矩，我本應拿了你的管事之權，但看在你為侯府效力多年的分上，我且給你一次將功補過的機會，只暫停你的管事之權，罰扣一個月的月例，具體恢復時間，看你到

    年后這段時間的表現(xiàn)?！?/br>
    王全連連應“是”，完了整個人蔫了下去。

    陳氏吩咐身邊的寅春：“寅春，你去盯著此事，避免出現(xiàn)疏漏。”

    寅春頷首應是。

    就在王全準備告退之時，這時，周綺元忽然提出疑問：“娘，女兒多嘴問一句，您勒令王全補的僅是這個月的，還是……昔日被他克扣的所有虧空？”

    陳氏聞言若有所思起來，王全則咬牙切齒地看向周綺元。

    其余人等，各懷心思地等著陳氏表態(tài)。

    陳氏沉吟半晌，一副鐵面無私地道：“自然是將昔日克扣的全部補全?！?/br>
    王全登時白了臉，險些癱坐在地。

    這幾年來，林林總總克扣西院的，全部算下來可是一筆不小的數(shù)目。而這些錢他早就花出去了，自家夫人那邊也不知道是怎么得知他經(jīng)常去買花酒的事情，不再援助他資金，所以，接下來還不知道要如何才能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