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父不用擔(dān)心，有我照顧兩位jiejie呢?！遍L生眨了眨眼，在宋令璋懷里扭過身去認真說道。

    “臣知道，多謝陛下?！彼瘟铊翱粗鴳牙锏男』实?，不自覺便放緩了語氣。

    這孩子性情溫和寬厚，全然不似先帝那般刻薄寡恩，顯然是隨了太后娘娘。雖然說自古以來權(quán)宦都沒有好下場，但是有這樣的君主，他或許……未必不能得以善終。

    *

    于是，待到晚上沈輅來昭陽宮的事后，便見到了一個問她要姨父的小皇帝。

    “只要姨父不要沈姨呀?！鄙蜉`十分順手地在長生頭上揉了一把，“沈姨可要傷心了?！?/br>
    “要沈姨。”長生眨了眨眼，“但是也想要姨父?！?/br>
    許云深笑著看沈輅逗弄自己兒子，在旁邊解釋道：“下午宋督公來過了。他陪著長生玩了一會兒，長生很喜歡他?！?/br>
    “是么？”沈輅笑著問長生，“那以后讓姨父教你練武好不好？”

    “練武是什么？”長生問。

    “一種能讓你強身健體還能保護自己的方式……嗯，就是這樣?！鄙蜉`見給小孩子解釋不清楚，索性把長生放到一邊，自己站到廳堂中打了一套八卦游龍掌。

    紫衣女官前趨后退，衣袂翻飛，出掌游龍飛鳳，身法流水行云，端的是飄逸無倫變化萬方。一旁的長生直看的睜大了眼睛，驚呼連聲不斷。

    許云深也頗為意外，待沈輅收勢站定，不由得開口問道：“你……還會這個？”

    “花拳繡腿而已?！鄙蜉`笑了笑，重新落座端茶飲了一口方道，“是當(dāng)年宋伯父教的。我學(xué)這個不過是圖個好玩，這些年早就放下了——君珩學(xué)的遠比我好?！?/br>
    “我要學(xué)！”長生很是興奮，“姨父什么時候能教我？”

    一旁的許云深雖然沒有說話，卻也十分期待地看向沈輅，顯然同樣是被這一套游龍掌吸引住了。

    “大約再過個一兩年罷，我記得宋伯父說過練武不能太早，好像是會傷了骨頭?！鄙蜉`想了想，最后還是搖搖頭，“我不太懂這個，還是問君珩罷。鎮(zhèn)南候府世代習(xí)武，他對這個了解的多。”

    長生頓時失望地看著沈輅。

    “沈姨不能教你學(xué)武，但是沈姨可以教你寫字呀。”沈輅笑著又揉了一把長生的頭發(fā)。

    “你家的兩個姑娘今天已經(jīng)教了他好幾個字了?！痹S云深笑道，“別看兩個姑娘年歲不大，那一筆字寫的可真是好看?！?/br>
    “那是自然。”沈輅得意洋洋地抬了抬下頜，“我沈家的姑娘，在文墨上自然不會差?！?/br>
    “你呀……”許云深笑著搖搖頭。她也是近來才發(fā)覺，沈輅對于出身極為自傲，真難為好友這些年來能一直隱忍不發(fā)。不過想來也是，若非是在意自己的家族名望，沈輅何須冒著偌大風(fēng)險擔(dān)上性命也要為沈家平反。

    “我家那兩個姑娘，在宮中可還適應(yīng)？”沈輅問道。

    “這我可不知道，你去問長生?！痹S云深抿唇笑著點了點兒子，“今天一天都是長生帶著兩個jiejie玩的?！?/br>
    沈輅驚奇地看著小皇帝，只見長生很是自豪地點點頭：“我能照顧兩位jiejie，jiejie們都很喜歡我。”

    “長生真能干，幫上沈姨大忙了。”沈輅笑著夸獎了小皇帝一句，心里也頗有幾分驚喜。她原本想著沈松亭和宋鏡明兩個姑娘與長生差著年歲，未必能相處得來，因此也并不指望什么。但是眼下既然宋沈兩家的繼承人能在皇帝面前相處出幾分情分……她合該把握住這個機會才是。

    *

    “我想推女官入朝?！鄙蜉`冷靜地說道。

    突然聽到這樣一句話，宋令璋怔了怔，下意識問道：“你可想好了？”

    “想好了，而且想的很清楚，我們必須要推女官入朝?！鄙蜉`抬眼看著宋令璋，“鎮(zhèn)南候府不用說，我大哥也沒有再娶的想法，松亭和鏡明是宋沈兩家唯一的繼承人，她們必須支撐起家業(yè)?！?/br>
    “所以，你想要讓她們?nèi)氤癁楣??！彼瘟铊拜p輕道。

    “我們這樣的人家，不能出仕就是敗落?！鄙蜉`一字一句道，“讓她們招贅生子繼承家業(yè)固然是一條常見的道路，但是其中變數(shù)太大。我不想賭她們未來夫君的人品，也不想賭她們子嗣的才學(xué)品行。我不要再等下一代，我要她們兩個自己就能獨立支撐起門楣?！?/br>
    “你知道這件事情的難度，不亞于我們?yōu)榧易迤椒础！彼瘟铊暗溃皾M朝文武都會反對這項舉措?！?/br>
    “我知道。”沈輅執(zhí)拗地說道，“但是，我要去做?！?/br>
    宋令璋閉目想了一想，點點頭道：“兩個女孩子如今年紀還小，留給我們的時間還很多。我們能用十年時間給‘宋沈案’翻案，未必不能再用十年將兩個姑娘送進朝堂?！?/br>
    “我就知道，你一定懂我?！鄙蜉`抿出了幾分笑意，“當(dāng)初誰也沒想到我們能有今日，但是我們做到了。女子出仕雖無前例，但是你我來做，未必就不能成?！?/br>
    紫衣女官抬手將耳邊散落的發(fā)絲別過去，慢條斯理地說道：“我想過了，女子入朝之事與我們大有裨益，與旁人而言未必就無半點益處。朝中也有幾戶人家，有的是只有嫡女卻無嫡子可以承爵，有的是家中男丁屢試不第但是姑娘卻頗有文才……咱們家的姑娘年歲還小，會有人比我們更著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