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沈輅自知理虧連連告饒,卻到底是被任雪霽拉過去喂了一盅酒才放過。許云深含笑看著兩人玩鬧一陣,伸手替沈輅攏了攏散亂的發(fā)絲。 沈輅抬手整理著鬢發(fā),口中解釋道:“那一次是為他準(zhǔn)備生辰賀儀,這才多用了些心思。你們兩個過生,我哪一次少了禮?” 許云深一笑,順著話頭問道:“如此說來,宋督公的生辰就在這幾日了?” “是明日?!鄙蜉`說著,忍不住嘆了口氣,“今年我都忙得忘記了,若不是你們兩個這會兒提起來,我都沒能想起這件事??裳巯略贉?zhǔn)備賀禮,到底已經(jīng)來不及了?!?/br> 她說是因?yàn)槊β挡艣]能想起來,可是許云深和任雪霽又如何不知,沈輅分明是因?yàn)樾睦锏胗浿椒捶傅氖虑椋贌o暇顧及其他罷了。 許云深想了一想,開口安慰道:“你們兩個之前都忙,宋督公想必是能理解的。你若是實(shí)在過意不去,從我?guī)旆坷锾粢粯幽萌ニ徒o宋督公,也算是全了禮數(shù)?!?/br> 沈輅搖了搖頭:“不必了,過幾日我給他補(bǔ)一樣也就是了,他不會和我計較這些的?!?/br> “你過生辰的時候他也不過是尋了個玉佩應(yīng)付了事罷了,你又何必費(fèi)著心思一定要親自動手?”任雪霽道,“若要我說,你只回他一塊玉佩就是,橫豎宋督公也喜歡這些。” 沈輅失笑。 “他不是喜歡玉佩,他是在找我家送給他的那一枚玉璋,故意尋的這般托辭?!鄙蜉`說著不自覺抿唇一笑,一雙漂亮的桃花眼里仿佛落入了星芒。 許云深眼疾手快地摁下正欲開口的任雪霽,微微一笑道:“宋督公有心了?!?/br> * 三人說說笑笑,不知不覺夜色已深,許云深索性教兩人留宿在昭陽宮。橫豎昭陽宮中只有許云深一個主子,沈輅和任雪霽也不同她見外,由宮女帶著去旁的宮室中休息。 第二日沒有大小朝會,早上無需急著起身。待慢條斯理地洗漱更衣過后,三人又一道用了早膳,這才各自準(zhǔn)備去做事。 “你要去宮正司還是司禮監(jiān)?”任雪霽問。 “先去司禮監(jiān)罷。”沈輅道,“近來宮里沒什么要緊事,再者還有你看顧著,真有什么要緊事打發(fā)人去尋我也來得及。” “話不必說太滿。”任雪霽看著遠(yuǎn)處疾步奔來的宮女,“那是弦鳴罷,她再快兩分怕是要觸犯宮規(guī)了?!?/br> 沈輅的神情頓時一肅。 弦鳴是在宮正司長大的宮女,對宮規(guī)諳熟于心,到底是什么事能教她這般急切? “沈大人!”弦鳴在兩人面前站定,匆匆行了一禮,“宋督公身邊的福安過來,想替宋督公求個太醫(yī)?!?/br> 沈輅面上倏然變色。 “他怎么了?!” 第29章 鎮(zhèn)南候府 按照宮規(guī), 宮女宦官是不可以看太醫(yī)的。好在女官太監(jiān)比之宮女宦官還有一層官身,規(guī)矩?zé)o需這般嚴(yán)苛,只要有一宮主位的諭旨便能去太醫(yī)院請一位太醫(yī)來。 沈輅自是不必為這些瑣事發(fā)愁, 她反身回去昭陽宮問許云深要了一道諭旨, 便親自往太醫(yī)院去請?zhí)t(yī)院判同行。昨日宋沈案平反,她本就預(yù)備著出宮事宜,金魚袋日日佩在身邊,這會兒倒也不必另打發(fā)人去取。及到了宮門處,早有任雪霽替她安排妥當(dāng),馬車等在門外, 載著沈輅和太醫(yī)院判并前來報信的福安,轔轔往鎮(zhèn)南侯府去。 太醫(yī)院的商院判本就是沈輅這一邊的人,從前也沒少與陸宮尹打交道,但是如眼下這般與宮尹女官同處一架馬車上,卻委實(shí)是破天荒地頭一回,一時間尷尬得不知手腳該往哪放。而比他更加無措的則是回宮報信的福安, 小宦官縮手縮腳地躲在車壁邊緣上,幾乎要把自己縮成一團(tuán)。 這一車人里,竟是只有沈輅沒有半分與外男同處的尷尬。她這會兒心急如焚, 哪里還顧得上其他, 只向福安問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君珩他怎么了?” 福安根本不敢抬眼看沈輅, 只低著頭回話:“昨天督公得了鎮(zhèn)南候府, 便在祠堂設(shè)下靈位, 祭奠先侯爺侯夫人并鎮(zhèn)南侯夫婦。祭奠過后,督公便帶著奴才從后院挖出一壇酒來。當(dāng)時已是深夜, 督公叫奴才去休息,自個兒開了那壇子酒。等奴才醒來再去看的時候, 督公倒在地上人事不醒,酒壇子已經(jīng)空了……” 他話越說聲音越小,生怕沈輅降罪——他在督公身邊服侍,督公飲酒傷身他自然也逃不開一個服侍不周的罪狀,而沈?qū)m尹同他們督公有舊,又正好是管著他們這些宮女宦官的宮正司主,倘若沈?qū)m尹遷怒于他,想把他拖進(jìn)宮正司都不必另尋罪名。 可是把事情說完一遍,卻也不見沈?qū)m尹動怒。福安忐忑不已,偷眼去看,正看見紫衣女官抬手按著胸口,眼淚簌簌,泣不成聲。 沈輅無需多問,她只聽福安這樣說便知曉了事情的始末。她太熟悉宋令璋、太熟悉鎮(zhèn)南侯府了。因著宋沈兩家的關(guān)系,因著她和宋令璋的關(guān)系,她的童年有一半時間都是在鎮(zhèn)南侯府度過的,鎮(zhèn)南侯府的一草一木一桌一椅,她幾乎都說得出來歷。 她知道宋令璋挖出來的究竟是什么酒。 那是一壇二十年的狀元紅。 宋伯父早早便想著教宋家由武轉(zhuǎn)文,因此在宋家兄長和君珩出生的時候,宋伯父便學(xué)了沈家的傳統(tǒng)在院子里埋下一壇狀元紅,說是等著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