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幾?天，等到德國已?經(jīng)飄起了雪，圣誕的裝飾都貼滿慕尼黑街頭?，埃德加和家人度過平安夜，終于飛回了馬德拉。

    僻靜的沙灘看起來更加肅寒，海水也變成了冷冷的天青色，白色的小房子孤零零地在小山坡上，背景是滿山熱烈的綠植和紅頂屋。

    顯眼的紅與綠，讓他突然想起今天是圣誕。

    是不是該讓克里斯和家人度過？畢竟是一個(gè)戀家的孩子。

    于是埃德加改變了主意，打算第二天再?告訴小小羅，于是當(dāng)晚，互通電話的時(shí)?候——

    “埃迪，你那邊是什么聲音？”

    冬夜的海風(fēng)，嗚嗚地在窗外吹著。

    “只是風(fēng)聲而已??！?/br>
    “可?我還聽到了海浪聲?！?/br>
    “……我也聽到了，我還以為是錯(cuò)覺呢，今晚的風(fēng)真大?！?/br>
    他趕緊打開一張唱片，把音量調(diào)大。

    “德國冷還是葡萄牙冷？埃迪？”

    “嗯？”

    “這個(gè)圍墻什么時(shí)?候又?砌高了，我都快翻不過去了?！?/br>
    “……”

    他趕緊打開門。

    一個(gè)帶著寒冷氣?息的身體擠了進(jìn)來，再?重重撞進(jìn)他懷里，一點(diǎn)也不溫柔。

    “虧了虧了！第一年的圣誕節(jié)都沒有和你一起過！”

    看小小羅的臉頰被凍出了兩坨腮紅，心疼得他趕緊點(diǎn)燃壁爐，“你怎么知道?我回來了？”

    小小羅得意洋洋，“你一解鎖，我就收到了安保系統(tǒng)發(fā)送的短信。”

    “……你不問?我為什么嗎？”

    “我猜得到，你總是想很多?。”葡萄牙人板著臉故作成熟，“事實(shí)?上，你想太多?了，埃迪，活得簡單點(diǎn)，就像我一樣?！?/br>
    讓埃德加啞口無言之后?，成熟的小小羅從背包里掏出準(zhǔn)備好的榭寄生，走到臥室門下，伸長胳膊往門橫梁上使勁一拍，花束就被黏在了上面。

    埃德加一直含笑看著他，直到他回頭?沖自己笑，還對自己勾勾手指，“來。”

    這才慢條斯理地走過去，雙手握住他的腰，在額頭?那里親了一下。

    “喂，你在親小孩嗎？”

    “在我眼里你永遠(yuǎn)都是小孩?！?/br>
    第二次聽到這句話，小小羅已?經(jīng)不會(huì)再?憤怒了，反而像聽到情話一樣心跳加速，他仰著頭?又?貼近了一點(diǎn)。

    溫暖的爐火照亮了他的眼睛，一向活潑的人在此刻顯得格外沉靜。

    “我今年是個(gè)乖小孩嗎？”

    “當(dāng)然?！?/br>
    “那我想跟圣誕老人要一個(gè)成年人的吻?！?/br>
    他緊張地吞了吞口水，喉頭?明顯滾動(dòng)了一下。

    上次錯(cuò)過了，這次什么也不能阻擋他！

    埃德加伸出一手，輕輕揉捻他的喉結(jié)，隨后?沿著脖子往后?摸，牢牢扣住他的后?腦勺。

    “好?！?/br>
    說著俯下頭?，陰影罩住了他的臉。

    他期待地微微張開嘴，兩個(gè)人的氣?息越來越近……

    “啪嚓！”

    頭?頂?shù)拈考纳袅讼聛?，砸在兩人緊貼的胸膛之間?。

    再?一次無疾而終的吻。

    小小羅氣?惱地仰頭?看去，愁眉苦臉。門梁上殘留的膠水印，好像信封上過期的郵戳，又?好像圣誕襪上破的洞，在嘲笑他不合時(shí)?宜的傻氣?。

    埃德加卻只是看著他，忽然一手拿起那束花，把它高舉過兩人頭?頂。

    “埃迪……”

    尾音消失在彼此的呼吸，他被埃德加的另一手摟住腰，不由分?說吻住了。

    頭?頂?shù)拈考纳⑽⒒蝿?dòng)著，蜷縮的芽葉徐徐舒展，重新變得生動(dòng)起來。翹起的金色綢帶不時(shí)?劃過門梁，那個(gè)膠水印再?也不敢嘲笑，又?變回了一塊普通的印子。

    底下，埃德加終于實(shí)?現(xiàn)了自己的宣言，把葡萄牙人吻得腿發(fā)軟。

    第84章 云與海鳥

    海灘前面有一條木棧橋, 每天下午，男人都會(huì)?出現(xiàn)在那里，等待如約而至的男孩, 然后兩人再?一起回到小房子，廝磨著度過一段時(shí)光。

    有時(shí)是擠在一起看恐怖電影；有時(shí)是各自做各自的事情，男人工作，男孩踢球；有時(shí)還會(huì)?一起坐船出海, 男人耐心地?釣魚, 男孩在旁邊曬太陽, 像一條在岸上攤平的魚, 偶爾把兩只腳泡在海水里晃蕩, 嚇跑所有可能上鉤的魚兒。

    這一天的黃昏，又是同樣空手而回。

    天際的海平面被落日的余暉染紅, 漫天的云朵像被撕碎的棉絮, 被海風(fēng)吹得徐徐向前, 從他們頭頂飄過。

    兩人光明正大地?牽著?手，并排坐在棧橋盡頭，欣賞著?海上落日。

    每次看?到這樣瑰麗的自然畫卷，埃德加都會(huì)?由衷生出自己很渺小的感慨。

    小小羅卻湊近他的耳邊，像在分享一個(gè)秘密, “無論是日出還是日落，都只會(huì)?讓我更激動(dòng)，我感覺自己會(huì)?像一個(gè)英雄，無所不能……”

    男人沒有嘲笑他的中二, 還附和?道：“是的, 你就是這樣的?！?/br>
    兩人相視一笑。

    “埃迪，我不在的時(shí)候, 你能釣到魚嗎？”

    “這里釣不到魚?！?/br>
    “什么？！那你為什么還要這樣做？”

    “就像散步一樣，我只是在享受這個(gè)過程。”

    “可是你的時(shí)間就這樣白?白?過去了，什么都沒得到，不失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