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這時,一個穿著西裝提著公文包的女人追了過來。 她是方才蔣老師身邊的秘書。 “江小姐?!?/br> 江倚青點點頭,不自覺的捏緊了包帶,當是方才招呼打的太過匆忙,補了句:“不好意思,沒跟蔣總告別。” 然而女秘書說:“小姐的的事已經解決了?!?/br> “怎么解決的。” 江倚青剛問出口,便覺得自己有些愚蠢,溫璃這樣的家庭背景,又有什么是辦不到的。 女秘書行事風格跟蔣老師如出一轍,雷厲風行的做派,完全不講廢話,沒回答江倚青的疑問,而是簡明扼要地說:“小姐要出國了?!?/br> 江倚青對這消息怔愣之際。 女秘書又說:“蔣總有些話想跟您聊一聊,希望明天能去登門拜訪?!?/br> 女秘書吸了口氣,語氣很慎重,并沒有多少友善,最后只說:“這件事不要讓小姐知道?!?/br> 看著她從容而去的背影,大概從這一刻起,江倚青有預言似的,知道了其中所謂。 這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墻,紙永遠包不住火。 雖然沒挑明,但是無言中已經有了一切。 蔣老師是在第二天下午來的。 灰色的商務車停在街口,天下著雨,路邊堆疊著層層積水,前排司機下車,撐開一頂黑色的大傘,蔣老師從后排下車,接過傘,拂了拂手,司機退回雨中,她提著包,獨自到了老屋前。 斂去了往來嚴肅生人勿近的氛圍,反而顯得很是隨和了一些。 她在這里駐足很久,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直到江倚青走出門,輕聲喊了句“蔣總”,這才回過神來。 兩人坐在一條長桌的對面,蔣老師無聲的打量著四周,心里描摹出一個質樸又辛勞的家庭。 她問:“你母親還好嗎?” 江倚青給她倒了杯茶,畢竟是溫璃的母親,局促不安的灑出些水來,她難得有如此毛躁的時刻,籌措著說:“我母親還好,用著藥,人很精神,總說要出院呢。” 蔣老師點點頭,不再說話了,而是環(huán)視起了屋內的擺設,視線略過一張三人合影的全家福時,明顯磕拌了一下。 那一刻,江倚青從這個八風不動的女人眼里看出一絲悵惘。 “我想請你幫我個忙?!?/br> 蔣老師說著話,從包里摸出一疊塑封的照片來。 第一張是一個粉嫩嫩的小女孩,肌膚素白耀眼,穿一件塔夫綢連衣裙,腳上是棕色的矮跟皮靴,站在一片花墻下,冷著小臉,被一個年長些、面容慈祥的女人摟在懷里。 蔣老師垂著眼睛,指腹在女孩的臉上摩挲:“這個是溫璃?!?/br> 指尖移到一旁,低聲說:“這是我母親,蔣寧。” “我跟她爸從前忙事業(yè),她又太小,只能把她留在我母親身邊,她從小性子冷,跟我們不親近,又執(zhí)拗的不行?!?/br> 江倚青聽著,心里冒出一絲朦朧不清的滋味。 第二張是溫璃稍大一些,蔣寧握著她的手教他畫畫。 蔣老師說:“溫璃這孩子有天分,從小就開始學畫畫,我母親對她有很高的期望?!?/br> 第三張是溫璃得了繪畫比賽的金獎,擁抱著鮮花和獎杯,蔣寧笑容滿面的站在一旁。 “這是溫璃十幾歲的時候,我們那時事業(yè)有了起色,終于不用奔波了,想著把她們接到一起生活,讓我也好盡一盡做母親和做女兒的本分?!?/br> 江倚青等著她的后話,可是沒有第四張照片了。 三張照片下,壓著一張折疊起來的a4紙。 江倚青拿起來,輕輕展開。 除了紙張摩擦聲,蔣老師的話語聲,她的耳邊再也沒有別的聲音。 “她小時候我們不能陪伴他,也或多或少會造成一切心理缺陷,這些日子我也跟心理醫(yī)生溝通過,先天受過創(chuàng)傷或者缺乏父母陪伴,可能會對女性產生依戀情節(jié)?!?/br> ”小江?!?/br> “溫璃還年輕,她沒有分辨是非的觀念,所以有些話需要我來說?!笔Y老師握著茶盞,猶豫片刻,這才說:“你曾經舍命救她,我感謝你,對她有這么大的幫助我沒齒難忘。我希望您能理解我們做父母的良苦用心?!?/br> “你們這樣的感情,是沒有未來的?!?/br> 江倚青靜靜聽著,甚至沒有理由辯解,也說不出我們是真心相愛的那句話,仿佛感情成了恬不知恥的罪孽。 江倚青聽著,目光卻再也落不到別處,她的手里,她所有的視線里,只有一份過失殺人案的判決書。 才發(fā)覺自己錯愕的目光,難以置信似的搖搖頭,而后看著蔣老師,指尖連同瞳仁都在顫抖。 張嘴卻也說不出話。 倒是一滴淚先落下來。 沾濕了紙上蔣寧的名字。 另一個人她也認識。 江濤。 那是她當年無奈輟學的理由,家庭破碎的罪魁禍首,竭力想要掩飾逃避的人。 更是她的父親。 蔣老師已經起身,繞過桌子,走到她身邊,輕握住她的手,繼續(xù)說:“從前那些淵源,我知道錯不在你,但這些對于溫璃來說,是沒有辦法承受的,姥姥是她最親的親人,你又偏偏是那人的女兒,我不想看她自責痛苦,也不愿讓她知道這份實情,因此我來求請你,勸一勸溫璃,她是個固執(zhí)的人,留在國內,無非是想和你在一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