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新聞來說時間就是生命。

    發(fā)布會后半程平平無奇，他也采訪到了想要的內(nèi)容，索性直接退場。

    會場陸陸續(xù)續(xù)有幾家媒體走了出去。

    孫瑞文有些疑惑，沖著一旁的助理招招手：“是出什么事了嗎？”

    助理愣了一下，退到一旁，打開手機，掃了一眼，熱搜榜上確實有條已經(jīng)爆掉的社會新聞。

    走近遞給孫瑞文看了一眼。

    “好像飛機出了事，他們鼻子靈著呢，估計都到那搶素材去了?！?/br>
    明澈坐在一旁，側(cè)頭時，目光掃在手機屏幕上。

    下意識的先看了一眼時間——07:26，而后余光這才向下，落到那個已經(jīng)被標紅的紅色字條上。

    她忽然無端的打了個冷顫，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涌上心頭。

    對著臺側(cè)喊：“小芳……把我的手機拿來?！?/br>
    導演仍舊游刃有余的說這話。

    昨晚曉曉給她發(fā)的短信，她壓根沒看。

    其實心里還有恨吧。

    恨她當年的不辭而別，讓她一人在絕望里受的那場大雨，也恨她自作主張，遮遮掩掩什么都不肯說。

    手突然開始痙攣，掰幾次才勉強按開屏幕，一條條的向下翻著短信，終于找到曉曉發(fā)的那一條。

    那一瞬，她卻停住了。

    從前上學那會，老師曾講過的薛定諤的貓，只要她不點開，無論好的還是壞的，都沒有結(jié)果。

    她害怕了。

    ……

    一輪提問剛剛結(jié)束，導演結(jié)束發(fā)言，心里也挺喜歡那個小姑娘，提了幾句初見明澈的小趣事。

    明澈應該回答應承的，可半響沒人說話。

    孫瑞文還未看過去。

    只見她忽然站起身來。

    身后的椅子由于突然的慣性倒在地上，發(fā)出沉悶的一聲巨響。

    明澈的臉唰的一下白了，淚水盈滿眼眶，一夜未眠的大腦思索太過艱難，顫抖著握住孫瑞文的袖口，她的力氣那般大，平滑的西裝面料深深的褶皺起來。

    “我現(xiàn)在沒法開車……麻煩，送……送我去機場?！泵鞒罕M量低聲說。

    “去機場干什——”

    孫瑞文忽然止住了疑問的話語。

    聯(lián)系到方才助理給她看的新聞，一時面色凝重起來，思索了兩秒，拿起麥克風：“明澈身體不舒服，需要臨時退場，如果還有感興趣的問題，可以繼續(xù)詢問導演和替他演員?！?/br>
    ……

    早春的朝陽升起，這個城市已經(jīng)徹底蘇醒，一縷朝陽從會場一側(cè)的窗子里透出來，隱約能看到灰白色的天空。

    “等等我好不好?！?/br>
    聲音猶在耳側(cè)。

    命運若非真是這般無情嗎，總讓幸福望塵莫及。

    明澈垂下眼睛，淚便落下來。

    短暫的清明里。

    她再次看清了手機屏幕那串簡短的航班號。

    ——mh3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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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章 春和景明（3）

    孫瑞文的助理開車，明澈整個人像是在夢里一般恍惚。

    她沉到了海底，周遭人說什么，關(guān)心什么，都像是隔著厚重的水層一般遙遠。

    小芳在一旁不明所以，卻又不敢多說，直到拿起手機看到“mh370失聯(lián)”的新聞，看著不遠處的航站樓，一瞬間明白了，這時，明澈已經(jīng)開始一遍遍的撥打電話。

    “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后再撥……”

    機械的電子女聲，無人接聽，直到自動掛斷，明澈皺眉搖搖頭，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繼續(xù)打。

    “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請……”

    掛斷，繼續(xù)打。

    “您撥打的……”

    始終無人響應。

    一種徹骨的寒冷從腳下蔓延至頭頂。

    她開始發(fā)短信，淚模糊在鍵盤上，指尖顫抖。

    ——阮殊清，你落地了是不是？我現(xiàn)在去機場的路上，看到信息給我回電。

    ——不是讓我等你嗎？你去哪了？

    ——我不生你的氣了，原諒你了，別不接電話，馬上給我回電，別讓我擔心。

    ——回來好不好。

    回應她的只有寂靜的一片空白。

    航站樓出現(xiàn)在眼前，明澈卻下意識的捂住眼睛，一剎那，她懷疑這一切是不是自己的幻覺，或許因為一夜沒睡的關(guān)系，精神恍惚了，其實她只是在夢里，沒有發(fā)布會，沒有刨根問底的記者，飛機已經(jīng)順利落地。

    于是她在所有人擔憂的目光里，做出了一個令人驚訝的動作——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個耳光。

    人在受到極大的刺激時，大腦便會開啟自我保護機制，壓制情緒的劇烈波動，進入漫長的想象和懷疑之中。

    她企圖用疼痛來讓自己從夢里醒來。

    可人無法從現(xiàn)實中蘇醒。

    “你這是干什么？”

    張瑞文嚇了一跳，從副駕駛向后探身控制住她的手，安撫道：“到底出沒出事還不確定呢，媒體喜歡夸大其詞你是知道的，這個時候，不能讓自己的精神先垮了?！?/br>
    明澈木然的點點頭。

    要拉開門下車，腳下卻不自覺地發(fā)軟，一個踉蹌磕在臺階上，孫瑞文也要跟著下車，卻被駕駛位的助理拉住了，一語不發(fā)，只無聲的搖搖頭。

    意思很明確了。

    兩人都是公眾人物，剛被媒體嗅到曖昧的氣味，此刻若是一同出現(xiàn)在這，不知道要受到多少非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