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包吧阿姨。”溫璃把錢遞出去，將塑料袋掛到車把手上。

    “你怎么不理我？”裴予寧干脆下了車，一下坐到她的后座，溫璃穿了一件淡粉色的沙灘襯衫，后擺被她抓在手里。

    “下去?！睖亓О櫭迹骸拔覀儾皇欤€有，你的車橫在門口妨礙交通，路□□警一會就來抓你?！?/br>
    “??？！”裴予寧往身后一看，果然有到紅藍閃爍的光在霧里頭逼近，趕忙坐回駕駛位。

    大階梯教室人頭攢動，溫璃尋了個前排的空位坐下。

    周圍有窸窸窣窣的交談聲。

    “這就是溫璃啊?！?/br>
    “真漂亮。”

    “娶了她一輩子，不，十輩子都吃喝不愁了……”

    這時一道清亮的女聲響起：“你不看看你自己長什么樣，癩蛤蟆想吃天鵝rou啊?！?/br>
    裴予寧抱著書站在一旁，沖著溫璃笑了笑：“同學，這有人嗎？”

    溫璃瞥了一眼，淡聲道：“有。”

    裴予寧卻還是拉開椅子坐下了：“這么多空位，讓她坐別地?！?/br>
    她似乎很喜歡粉色，今天也是一身淡粉色的紗裙，書皮也是粉色的。

    兩人的衣服倒有點相稱。

    “你為什么不搭理我，難道你還生我的氣？”裴予寧趴在桌上，眼神亮晶晶的看著她。

    “沒有?！睖亓Х_書，跟隨著教授的思路寫寫畫畫。

    “那我下午請你吃飯吧?！?/br>
    溫璃答：“有約了。”

    裴予寧聽完倒有點垂頭喪氣的樣子，也沒再繼續(xù)說話，安安靜靜地聽起課來。

    正午，正是咖啡店里客流最多的時候，江倚青在柜臺里忙前忙后，新來的小賀毛手毛腳的，凡事都很生疏，等她教完小賀一款簡單的拉花，已經(jīng)是下午一點了。

    江倚青用微波爐加熱了一下盒飯，坐在更衣室的軟凳上吃飯。

    她摸出手機，上有居然有一大串未接電話。

    江倚青趕緊回撥。

    “您好……是，我是她jiejie?！?/br>
    “賭博？我弟不可能去賭博，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好……謝謝張警官，我這就來。”

    江倚青趕忙同店長請了假，摘下圍裙，看了看包里還有多少錢，又急匆匆的到路口打車。

    一路上她思慮甚多，江垂云高考后一直呆在家里，忙活些小店的雜活，他這弟弟雖然寡言少語，但也算懂事聽話，怎么可能拿錢去賭博。

    西城區(qū)派出所是個老舊的筒子樓，周遭算是些棚戶區(qū)，魚龍混雜、三教九流，出租車一路開過來，連司機都忍不住說：“姑娘，都快到城鄉(xiāng)結(jié)合部了，這地方可不太平，你自己可得注意安全?！?/br>
    到了派出所門口，江倚青卻躊躇了，她心里想的江垂云帶著腳銬手銬蹲在地上的模樣，又想著父親剛?cè)ナ罆r他梗著腦袋縮在墻角哭，一時不知道該怎么處理這件事。

    值班室的民警是個鬢角花白的中年男人，說起話來不疾不徐的，看見了她，上前問了幾句，江倚青說來領(lǐng)賭博的那個男孩，他哦哦兩聲，背著手領(lǐng)著江倚青進了筒子樓，過了幾扇門，又穿過一條長長的走廊。

    日光燈晃的人有些暈乎乎的，江倚青捏著自己的周遭定神。

    民警在前頭絮叨：“剛高考完就這么大膽，這事說大說小，你們家長可得重視……幸虧沒到18，不然你哭都沒地方哭去?！?/br>
    他領(lǐng)著江倚青到了一間辦公室，推開門朝里喊了一聲：“18那小伙子家長來了?！?/br>
    江倚青進了屋，左右看了一眼，這是個挺大的辦公室，紅木桌子上堆著電腦和文件夾，里頭的警官正忙著打電話，瞧見她進來了，手往某個角落一指。

    江垂云正垂著頭坐在一張凳子上。

    后頭來了個女警，掃了他一眼問：“你是他什么人?！?/br>
    “我是他jiejie?！?/br>
    “看著年紀不大?！迸笾粋€文件夾，嘩嘩的在上頭寫字：“父母怎么沒來?！?/br>
    江倚青斂眸注視著她，平靜的說：“爸爸死了，mama有病。”

    女警抬起頭來，跟一旁的一個年輕男警察對視一眼。

    她微不可聞的嘆了口氣：“這是處罰通知書，簽個字，交完罰款就領(lǐng)走吧?！?/br>
    說罷又看了看一旁的江垂云：“懂點事吧，小伙子?！?/br>
    出了派出所，江垂云也不說話，只默默跟在江倚青后頭。

    走出兩百米，沿街掛著幾個灰突突的招牌。

    江垂云的肚子叫了幾聲。

    江倚青挑了一家餃子館。

    略微有些掉漆的折疊桌，墻角堆著一摞花花綠綠地塑料凳子，

    江倚青拿出兩個擱在地上，自己坐一個，指著另一個，語氣嚴肅的對江垂云說：“你坐這。”

    兩個人面對面的坐著。

    江垂云是凌晨被抓的，十幾個人聚在棚戶區(qū)的塑料棚子里賭博，有個人喝了酒，鬧鬧騰騰的一直吵，被人舉報了擾民。

    好在金額不大，只交了罰款。

    江垂云是尖子生，優(yōu)等生，每年都拿數(shù)學奧賽獎牌在大禮堂接受表彰的人，如今眼底通紅，嘴角一片青胡茬的坐在自己面前。

    服務(wù)員走過來，遞過菜單：“吃點什么？”

    江倚青點了兩盤豬rou蓮藕的餃子，又要了一盤白豆腐。

    她囑咐服務(wù)員：“豆腐不加調(diào)料?！?/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