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綠色曼陀羅
元芷嘖嘖搖頭,心里暗自羨慕,這種又溫柔又體貼細心的男人,打著燈籠都找不著,不由得感慨一句:“思桐好福氣?!?/br> “什么?” “我說她好福氣,能結(jié)識你這樣的朋友?!?/br> 蘇遇被夸的不好意思,撓著腦袋說道:“認識她也是我的福氣,我能把它拿進去嗎?” “當然可以。” 蘇遇輕手輕腳地把盆拎進他們房間,季思桐睡得臉上紅撲撲的,他彎腰給她掖了掖被子,沒作多留便退出來了。 元芷還在外面收拾東西,蘇遇把剩下的艾草拿給她,“這還有一些,晚上睡覺可以再熏點,能睡好一些,晚飯要是思桐沒醒就讓她接著睡吧,待會吃完帶點回來給她好了。” 元芷斜倚著柱子,雙手交叉擱在胸前,一雙眼睛亮亮的盯著蘇遇看:“蘇醫(yī)生這么關(guān)照我們季思桐啊?!?/br> “出門在外,大家都是朋友,應(yīng)該的?!?/br> 元芷彎著嘴角笑著,也不說話,只盯著蘇遇看。 蘇遇被她看得發(fā)毛,丟下一句“我先走了”便轉(zhuǎn)身離開。 元芷攏了攏衣服,歪著腦袋思索,這明明才冬天,怎么空氣里就開始彌漫著春天發(fā)情季節(jié)酸酸甜甜的戀愛味道呢? --------字數(shù)限制分界線-------- 第二十六章綠色曼陀羅 季思桐睡了長長且安穩(wěn)的一覺,舒服的醒來時,天邊才剛露出魚肚白。她翻身拿過手機,六點半,對床的元芷還睡得很香,她躡手躡腳地起床穿衣服,洗漱完后打開門,院子里和她們同住的大嬸在廚房里忙活,看樣子像是起來好一會了。 大嬸為人熱情,昨晚他們到時就忙上忙下的招呼著,季思桐因為精神不是很好,沒怎么和她說上話,就被元芷攆去睡覺了。 山區(qū)的清晨比起a市要冷許多,季思桐緊了緊衣服,小步走近廚房,“大嬸,您這么早就起了?。俊?/br> 大嬸瞧見她,臉上立馬露出和藹的笑,“季老師,你怎么不多睡會啊,這還早呢?!?/br> 季思桐挽起袖子幫她洗碗,手還沒沾到水便被她攔住了,“使不得使不得,我們這大冬天也沒個熱水啥的,早上的水冰的很,你別沾到,我來就好?!?/br> 季思桐想起剛剛擺在衛(wèi)生間里的,大嬸給她們準備的洗漱用的熱水壺,再看看現(xiàn)在這雙滿是褶皺,寒冬一大早就浸泡在冰冷的水的手,心下一酸,也不管她還阻攔就把手伸下去,突如其來的寒意讓她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大嬸連忙撈起她的手,“你看看你看看,冷了吧,快進去用熱水泡一下?!?/br> 忍過一陣冷也漸覺得還好,季思桐安撫她,“沒事,不冷,我?guī)湍?,這樣快點。” 大嬸滿心感動,眉目更加慈愛,“季老師,你們?nèi)撕?,大冷的天還愿意往我們破地方跑,給孩子們上課,給鄉(xiāng)親們看病,每回你們來啊,我們都感恩的不得了,不得了?!?/br> “應(yīng)該的,您別這么說?!?/br> “大嬸我啊,活了大半輩子,雖然字不識幾個,道理還是懂的,沒有什么事是什么人應(yīng)該做的,你們覺得應(yīng)該做,那是你們心善,我們呀,都記著呢,將來這的孩子能夠變得像你們一樣優(yōu)秀,那些你們覺得應(yīng)該做的事,他們也會覺得應(yīng)該做。” 季思桐被她說的眼睛發(fā)酸,她知道一些貧困的地方每年都會有支教老師或者義診醫(yī)生過去,每次留的時間估計也不會太長,可就是這么短短的一段時間,這些人卻會記著一輩子。 碗洗好了,季思桐被大嬸趕出廚房,“季老師,你就先到屋里等著,快可以吃早餐了,先叫一下元老師起床吧,熱騰騰的早飯可是能暖身子喲?!?/br> 季思桐也不再堅持,點頭答應(yīng),“好?!?/br> 吃過早飯,他們便出發(fā)去鄉(xiāng)上的學(xué)堂,說是學(xué)堂,其實也不過是三間不大不小的屋子,因為年紀普遍都差不多,所以都是聚在一起上課。他們沒來之前是另一批支教的老師上課,現(xiàn)在又換了一批。 每間屋子大概做了20來人,季思桐他們到的時候,一群孩子便擠在屋子里轉(zhuǎn)著腦袋望向窗外。 “這就是我們的學(xué)堂了,三間,學(xué)生都在里面,今天義診的醫(yī)生們也會過來,在那邊樹下給老人和學(xué)生們檢查身體?!?/br> 順著鄉(xiāng)長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已經(jīng)有人在布置桌椅了,蘇遇他們也忙著把醫(yī)療用品搬過來。 見他們幾個都站在外面不進去,鄉(xiāng)長以為他們是嫌教室小,踱步到他們面前,有些窘迫地說:“不好意思啊老師們,我們這有點窄,但是鄉(xiāng)里已經(jīng)決定要蓋一座大點的教室了,雖然這一個月內(nèi)肯定不能建成,但是,這...” 許教授擺擺手,連忙解釋:“不不不,鄉(xiāng)長,我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在想哪個老師上哪個班?!?/br> 鄉(xiāng)長默默舒了口氣。 走完一圈回來的姚老師看見季思桐和元芷腳邊立著她們昨天帶來的行李箱,皺起眉頭不解地問:“你們怎么把行李箱拉過來了?” 元芷拍拍箱子,“因為里面是我們給孩子們準備的東西啊?!?/br> “?。俊币蠋熞荒樺e愕。 季思桐看向鄉(xiāng)長,“鄉(xiāng)長,您能讓孩子們都出來嗎?” 鄉(xiāng)長也是一頭霧水,不過還是照著季思桐說的把孩子都叫出來。 元芷把兩個行李箱放在地上打開,也不嫌棄地上臟兮兮的,28寸的行李箱里,裝滿了書、本子和筆,還有其他零零碎碎的文具。 姚老師看懵了,“你們兩個這么大的行李箱全裝了這些???衣服呢,生活用品呢?都沒帶?” 元芷頭也不抬地答:“帶了啊,就幾身換洗衣服,生活用品什么的都裝在背包里?!?/br> 季思桐招呼著孩子們過來,蹲在他們面前笑得格外溫柔,“你們先排好隊好不好,老師給你們發(fā)文具?!?/br> 這些孩子常年在鄉(xiāng)里,見過的文具頂多就是筆和本子而已,哪里見過這些五花八門的東西,當下便開心的不行,都很自覺地一個個排起隊來。 蘇遇他們今天也是在學(xué)堂這里給老人們檢查身體,學(xué)堂離周圍有老人居住的地方比較近,他們過來也方便。 聽到這邊的笑鬧,忙里偷閑的幾個醫(yī)生紛紛把目光移到那邊,和鄉(xiāng)長討論完事情的何皓回來,順便給他們解了下疑惑。 “季思桐,和她那朋友,元芷是吧,兩個人那28寸大的行李箱你們猜裝得是什么?”何皓故意買了個關(guān)子。 齊櫟給一個老人量完血壓,摘下口罩笑嘻嘻地問:“該不會是文具啥的吧?” “喲,挺聰明的嘛。先前我還以為他們怕冷帶多了衣服,誰知道兩個箱子裝得全是書本筆之類的,現(xiàn)在正給那些孩子發(fā)呢?!?/br> “現(xiàn)在要是有個最優(yōu)秀教師獎,是不是該評給季思桐和她朋友?” 來檢查身體的老人聽到他們的話,也夸起來,“兩個小姑娘心真善?!?/br> 幾個人說了一會又開始工作起來,蘇遇回頭再望了一下那邊,那些孩子普遍都是八九十歲,平日里估計營養(yǎng)跟不上,一個個瘦瘦矮矮的,季思桐便彎著腰,笑吟吟地把每一份東西遞給他們,收到他們帶著感謝的微笑,她便抬手摸摸他們的頭頂,眼底盛滿了溫情。 學(xué)生們領(lǐng)了東西便迫不及待跑回教室拆開看,從季思桐站著的角度望去,依稀可以見到他們互相交換看彼此的禮物,還有他們臉上藏不住的笑容和表達高興的手舞足蹈。她看不到的,是他們眼里的光,就像深山里的漫天繁星一樣,在黑暗中散發(fā)著無比閃亮且誘人的光。 鄉(xiāng)長對著他們止不住地道謝,彎腰鞠躬的樣子讓幾人怔了怔,許教授連忙扶住他,勸了好一陣他才平靜下來。其實這些東西在他們眼里根本算不上什么,可在另一些人眼里,卻是無價珍寶。 季思桐心滿意足地在原地站了好一會,正打算收拾散亂在地上的袋子時,一個小姑娘抱著一本本子,一副羞怯模樣的慢慢靠近她。 季思桐朝她招招手,在小姑娘把手放到她手上時,她輕輕一拉,手臂環(huán)住她小小的身子,“怎么了?是沒拿到其他東西嗎?” 小姑娘搖搖頭,欲言又止,半晌,她才把手里的本子攤平,指著封面,極小聲地問:“老師,你知道這是什么花嗎?” 那是一朵綠色的干花,被貼在本子的封面上,素凈的封面和淡綠色的花倒也十分相襯,形狀看著像喇叭花,可是喇叭花哪里有綠色的? 季思桐盯著看了好久,愣是叫不出來名字,正想著該怎么迂回地回答,好讓自己的形象不要老早就在小姑娘心里崩塌時,腦袋轉(zhuǎn)了一下,看到前面正給老人打針的蘇遇,靈光一閃,“這個花呢,老師突然忘記它的名字了,不過你看前面那個叔叔,”季思桐指著蘇遇給她看,“那個正在給奶奶打針的叔叔知道,你去問問他好不好?” 小姑娘不知道是看到蘇遇手里的針還是看到他們穿著白大褂戴著口罩有些怕,往季思桐懷里縮了縮,季思桐笑著安撫她,“沒事的,叔叔人很好的,不然,老師陪你過去?” 小姑娘輕輕點頭。 季思桐牽著她的手過去,快靠近時她鼓勵似的看著小姑娘,彎腰摸摸她的頭,“去吧?!?/br> 小姑娘猶豫了一會,還是抵不過心里的求知欲,小步地朝蘇遇走過去。 蘇遇在很認真地寫東西,沒有注意到有人靠近他,直到感覺到白大褂被人輕輕扯了一下,他才回過頭,一個小姑娘怯生生地站在他身后,低著頭,又時不時抬起眼睛瞄瞄他。 蘇遇笑出來,摘下口罩,從椅子上下來蹲在她面前,十分和善地問:“小丫頭怎么了???是有哪里不舒服嗎?” 小姑娘搖搖頭,嘴唇動了動卻沒出聲,撇頭看向站在離他們不遠的季思桐,她笑著點頭,小姑娘才終于鼓起勇氣問:“叔叔,你能告訴我這是什么花嗎?”她指著那朵季思桐叫不出名字的花,臉上滿滿的求知欲。 蘇遇拿過本子看了看,很快便告訴她:“這是綠色曼陀羅,曼陀羅有好幾種顏色,這是其中一種?!?/br> 或許是蘇遇的聲音足夠溫柔,小姑娘大著膽子提了個要求,“叔叔,你能寫下這朵花的名字嗎?我想看看。” 我想看看,這四個字讓蘇遇的心顫了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