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幽暗的睡眠艙內(nèi),任黎初始終看著陸沅兮,透過模糊的視線,仿佛想要把這些年缺失的凝注補齊,也是為了彌補剛才沒敢多看的遺憾。只可惜,她現(xiàn)在沒辦法看清這人。 早知道就該帶著輔助眼鏡出來的。任黎初悔不當(dāng)初的想著,在幽閉的環(huán)境下沒再害怕,難得有了睡意。 她也沒想到,在和陸沅兮重逢之后,她居然就在對方身邊,毫無顧忌地睡著了。等到任黎初再醒來時,對上的就是趙萱喻無奈又無語的表情。 任黎初看向旁邊的睡眠艙,那里已經(jīng)空了,陸沅兮沒在,就好像剛剛的遇見只是自己做的夢。 “陸沅兮呢?” “你還好意思問?人家早在體驗結(jié)束的第一時間就走了,我想叫你都叫不醒。你心真大啊,這都能睡著?!?/br> 趙萱喻沒忍住,還是翻了個白眼。她忽然有點搞不懂任黎初了,說是不在意吧,偏偏四年來為了陸沅兮斷情絕愛,還要死要活把身體搞成這樣。 可要說任黎初有多在意陸沅兮,從今晚這個重逢,她還真沒感覺到多少。因為任黎初表現(xiàn)得太平靜了,平靜到仿佛陸沅兮對她而言,不過是個再重逢的朋友。 要是真想追回人家,怎么說也得惦著念著吧?可任黎初呢?直接躺這睡著了,連陸沅兮走了都不知道。 “哦,走就走唄,又不是走了就找不到了?!比卫璩鯊乃吲撈饋?,嘴上這么說,視線卻始終盯著陸沅兮剛才躺過的地方。 “算了,我先去一下洗手間,一會兒門口見吧?!壁w萱喻說完,直接走了。在她走后,任黎初起身,坐到陸沅兮剛才躺過的地方。 怎么就睡著了呢?不然,應(yīng)該是可以在結(jié)束時再多看幾眼的。任黎初失落的想著,可不管怎么說,陸沅兮回來了,她又見到她了。 喜悅>失望。 “女士,請問是身體不適嗎?”工作人員過來檢查,見任黎初還沒離開,有些擔(dān)心的問她。 “沒什么,還有,這個我買下了,幫我送貨上門?!?/br> 任黎初指著陸沅兮躺過的睡眠艙。 “可是…這還是內(nèi)測產(chǎn)品,我們……” “沒關(guān)系,我會支付正常市場價格,或者更高也可以。” 任黎初說完,又用手摸摸睡眠艙的軟墊,這才起身出去了。 陸沅兮的東西,都該歸她所有。 第95章 玩物·95 陸沅兮恍惚著回了她租下的公寓,直到房門咔噠一聲被關(guān)上,游離的雙眼才逐漸清醒過來。她低頭看了看雙手,又看看一直被她握在掌心里的手機(jī)。 雖然沒有用力去捏,但一直握在掌心,汗水蒸出的水汽弄濕屏幕,在上面留下指痕的紋路。 在門口脫掉鞋子,陸沅兮沒有逗留,徑直走去浴室,將身上的衣服脫掉,再把自己浸在稍涼一些的水里。水壓擠著身體,每根筋骨都漂浮在其中,思緒反而在晃蕩中剝離混沌,越發(fā)清晰。 早在回秀川之前,陸沅兮就做好了再次面對任黎初的準(zhǔn)備?;蛟S是在某個會議上,亦或是合作碰面,陸沅兮都能盡可能的平靜應(yīng)對。 可今晚,一切發(fā)生的突然,讓陸沅兮有種她遇到的并非任黎初,而是遇到意外本身的錯感。 四年的時間,陸沅兮以為自己已經(jīng)擺脫了纏繞她兩輩子的人,也成功忘掉自己對任黎初那份連她自己都不愿承認(rèn)的在意。 傷口藏在看不見的地方,沒暴露在視線前,感受不到疼??梢坏┠切┭t映入視線,就會把之前所有隱匿的疼痛盡數(shù)翻找出來。 陸沅兮有些煩躁,她捧起水澆在臉上,微涼的水擦過臉頰,帶來清爽。放在浴缸旁的手機(jī)剛巧亮起,她條件反射去拿,想盡早回復(fù)消息??少咳挥窒袷窍氲绞裁?,手在半空中停下,又僵硬地收回來。 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蠢事,陸沅兮無奈又自嘲地笑了笑。 “還真是難忘,這種不必要的習(xí)慣?!标戙滟獾偷妥脏?,隨后好似放棄掙扎般地松懈下來,讓身體徹底漂浮在水面上。 當(dāng)初看中這所公寓的主要原因,就是因為浴缸夠大,陸沅兮很喜歡在洗澡的時候放空自己。 她忽然想起,自己之前住在芬蘭的洋房,夜里會有蝙蝠。并不是很嚇人的那種,因為不算太黑,加上眼睛很大,倒掉在屋檐下的時候,甚至有種楚楚可憐的感覺。 陸沅兮望著窗外,她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會想起這種東西,大概是因為,如果不去胡思亂想,記憶就會不受控制地想起任黎初。上一世,這一世,不安的,破碎的,亦或是兩個人少有的溫馨共處。 那些舊記憶在腦海里化成復(fù)古相片一樣的東西,甚至自顧自地豐功偉績,將其裝裱在華貴的相框里。像是在對自己挑釁又叫囂,看啊,陸沅兮,我才是你最珍貴最鮮活的記憶。 “還真像是任黎初會說的話?!?/br> 陸沅兮失聲發(fā)笑,在這個時候不逞強(qiáng),也愿意承認(rèn)了。和任黎初再遇,自己確實有所觸動,是滴在紙巾上的墨水,剛開始只是一點,而后逐漸暈染,逐步擴(kuò)散。 人無法控制自己對另一個人的想念,就算不停地往腦袋里灌輸其他事情,可一旦防線坍塌,自欺欺人的方法會就宣告失敗。 離開秀川,離開這個她無比熟悉的城市,她沒想念??伤齾s實實在在地,想起過任黎初。 這對陸沅兮而言是離譜又找不到緣由的,如果她討厭任黎初,憎惡她,想到離開她就愉悅,尚且是合理的緣由。可這些負(fù)面情緒都不存在,她只是平靜的,在某個夜里,某個坐在咖啡廳的下午,被記憶牽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