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影還是昨天那身衣服，林珩昨天就想問她，“穿帽衫不熱？”

    “外公給我新買的?！?/br>
    林珩笑，心里想，我是問她熱不熱，她卻說是新買的。

    不過，林珩明白她的意思，喜歡外公給她買的這件衣服，熱也要穿。

    小影跟著她往下走，來到河邊。

    林珩：“我叫林珩，你叫什么名字？”

    小影不說話。

    “你外公叫你什么？”

    “小影。”

    “那我也叫你小影？”

    小影眼睛里映出波光粼粼的河水，點點頭。

    “你多大？”

    夏影想起前幾天外公給她買新帽衫的時候說，“我們小影已經(jīng)七歲了，應該去上學了。”

    “七歲！”

    “我大你六歲呢，叫jiejie。”

    小影又不說話。

    “你不叫，我也是jiejie。”

    兩人來到河邊一塊平整的大石頭旁邊，石頭上放著一個板子，板子上一只四肢被展開固定，肚皮向上的青蛙。

    林珩說：“謝謝你昨天幫我抓青蛙，這是其中一只?！?/br>
    小影蹲下來，看了看板子上的青蛙說：“死了？”。

    林珩點頭：“死了?！比缓髲臅锾统鲆粋€銀色橢圓形鋁盒，從鋁盒里拿出一個手術刀柄，里面還有幾個黃色薄牛皮紙，林珩撕開其中一個牛皮紙，里面是手術刀片。

    林珩給小影演示了一遍怎么把刀片裝到刀柄上。

    “學會怎么裝刀片了嗎？”林珩問。

    小影點點頭。

    林珩用手術刀尖小心翼翼地劃開青蛙表皮，把皮扯往兩邊，用大頭針釘在解剖板上?！扒羞@一層要輕點，還有，別把皮撕壞了?！?/br>
    “接下來是肌rou?！绷昼窆潭ㄅ帽砥?，再開始切肌rou，往兩邊撕開，一一固定，“掀開rou的時候要小心，別把rou弄碎了。還有這些白色紅色的東西，別撕壞了弄得惡心巴拉的?！?/br>
    然后是四肢。

    最后，整個青蛙像一只奇怪的蝴蝶被敞開著釘在解剖板上。

    林珩cao作完，得意地說：“厲害吧？”

    小影認真地點點頭，但是眼睛卻盯著那把手術刀。

    林珩問：“你喜歡？”

    “嗯。”

    “送你。我mama是衛(wèi)生院的，這個我家里還有好幾套?！绷昼裾f完又給小影演示怎么摘刀片，“你看，這個前面的刀片這樣就可以摘下來了。刀片我明天再給你拿一包，刀柄你要留好?！?/br>
    “嗯?！?/br>
    林珩把刀柄放回銀色橢圓形鋁盒里，把盒子遞給小影。

    小影接過來緊緊地攥在手里。

    林珩這時看到小影手掌上有一道一道黑紅色的血印，拉起她手問：“手怎么了？”

    “剛才路上劃的?！毙∮罢f著就要把手抽回來。

    “別動，你這里面黑黑的小石子要取出來，不然會發(fā)炎的，你過來?！绷昼癜研∮袄胶舆?，給她洗手，“疼嗎？”

    小影搖搖頭。

    林珩發(fā)現(xiàn)小影的手掌和手指肚的皮膚不太一樣，她不知道小影的手被燙傷過。但是，也沒有問。

    林珩幫小影搓洗，手掌里還有一些細小的黑點。林珩在剛才鋁盒里找出一個大頭針把小影手掌里的小黑點一個一個挑開清干凈。

    “要是有酒精就好了?！?/br>
    “我跟外公上山經(jīng)常受傷?！?/br>
    “我該回家了。這些都給你，等有什么好玩的了，我還給你拿來?！绷昼癜褎偛沤馄视玫慕馄拾?，乳膠手套等其他小工具也都遞給小影。

    小影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小聲地說：“謝謝……jiejie。”

    林珩笑得十分明媚，小影覺得昏黃的天色都被照亮了。

    “那以后我們就約在這個河邊見。”

    “好！”

    “不過，我不是每天都能來找你玩，要是你六七點了還沒看見我，就不用了等我啦，知道嗎？”

    “嗯！”

    從這天開始，小影每天跟外公從山上下來，都要跑到河邊等一會兒林珩。

    無論刮風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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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章 法醫(yī)

    林珩父母去世之后，她忽然對這一切感到厭倦，厭倦了跟活人打交道，永遠治不好的病，永遠看不完的病人，永遠聽不完的謊言。

    病人會出于各種奇怪的原因隱瞞致病原因，隱瞞病程。

    她想不通，如果來醫(yī)院看病也要撒謊，還干嘛要來呢？

    林珩提前結(jié)束了醫(yī)院的實習。

    最后在骨科實習的兩周，讓她最終下了決心。

    當時帶她的科室主任是兒童骨癌專家。

    主任說：“我每天看的病人都是不滿十二歲的小孩子，每個都是骨癌，一個注定治不好的病。醫(yī)治他們的過程，其實，只是看他們慢慢等死的過程?！?/br>
    林珩回到學校，跟自己的導師聊了很久。

    導師說：“你如果不想當醫(yī)生，可以去醫(yī)藥公司。”

    林珩搖搖頭，大學時候經(jīng)歷了周教授sao擾事件后，對醫(yī)藥公司毫無好感。“不想去?！?/br>
    導師說：“你同級好幾個同學都在準備考博了，你也考慮考慮？”

    林珩仍然搖頭，“還有什么別的選擇？”

    導師想了想說：“還有一個，不過很多人不愿意去，尤其女孩子都不愿意去?！?/br>
    “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