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就仿佛……他不知道“程宓齡”是他生身母親一樣…… 燕巽見程青放如此悲痛,只好搓了搓手:“老人家,你知道是誰殺的他們嗎?” “我也不知道啊。哎,那晚我去城里,趕上了宵禁沒得出來,再過來時,都燒了?!崩蠞h也嘆氣,“你們?nèi)羰窍爰腊菀幌拢让髟?,到前頭那顆柳樹下的鋪子里找我就行,我?guī)銈內(nèi)ヒ娨娝麄??!?/br> 老漢拉著木板車,搖搖晃晃,吱吱嘎嘎地遠去,兩道深壑留在水泥路里,又被紛亂的腳印抹去,那三點火把猶如鬼火飄搖,遠遠離去。 仉端小心地掃一眼老漢的背影,又瞥一眼獨自流淚的程青放:“要……先去找二師姨嗎?” 燕巽搖頭:“收到紙鶴時,她們就說要去夷山尋我們,只怕這個時候與她們擦肩而過了?!?/br> 一直站在一邊默不作聲的云無渡忽然開口:“無妨。進去看看?!?/br> 四人邊推開了那半扇燒黑的丞相府大門,跨過倒塌的石頭堆,云無渡召喚出火靈,三三兩兩飄蕩在空中,像螢火蟲,也像簇簇鬼火,照亮了一方天地。 丞相府相當大,借著火靈,依舊可以從殘垣斷壁和逢春枯木上看出昔日榮光。 他們站在原本是內(nèi)院的地方,環(huán)顧著四周,程青放坐在院中石椅上,摸著旁邊的竹葉藤蔓,哭得情難自已。 云無渡將手心貼在石桌上,掌心下似乎有源源不斷的熱量涌入他的身體。 他閉上眼,那場早已被他忘卻的烈火,一瞬間再度吞沒了他。 地上并無明顯的尸骸,地板被火烤得梆硬,踩上去,發(fā)出空空洞洞的聲音,想必當年起了一場很大的火,除此之外,再也看不出更多痕跡了。 時隔多年,瘋長的植被也逐漸覆蓋了燒焦的屋瓦。 仉端忽然出聲:“呃,其實……那個,我?guī)Я顺涡溺R,要看看嗎?” 燕巽:“這里并無當事人,是顯現(xiàn)不出幻境的?!?/br> 仉端搓了搓胳膊,他站在這間宅子里,不知道是不是夜里起風了,毛骨悚然,脊椎發(fā)顫:“不會。天判說了,只要在現(xiàn)場,物品保存完整,【氣】未散去的話,還是可以的。我試試,試試又不虧?!?/br> 他說做就做,當即掏出澄心鏡,擺在石桌上。 霧氣升騰。 一層乳白的霧氣漫過焦黑的土地,蓋過青青郁郁的竹林,忽然,一個人影急匆匆掠過云無渡的肩膀,他猛地回頭,發(fā)現(xiàn)這一幕,他似乎看過。 第55章 夷山劍7 “師姐!”那人高聲笑道,追上前頭的女子。 那女人停住腳,轉(zhuǎn)過身,露出一張凌冷清麗的容顏,懷里抱著一個小男孩。 云無渡忽然愣在原地。 “師姐!”程青放失聲,他話剛說出口,兩行淚淋漓淌了下來,“師姐!別信他!” 他的聲音凄厲尖銳,云無渡只覺得頭皮發(fā)麻。他應當是見過這一幕的,而且不止一次。 時隔多年前的程宓齡展露笑容:“常旭,難為你趕過來了?!?/br> “哪里的話。”常旭君掀開小孩子的虎頭帽看了一眼,在看到小孩子眉心時,他微微一怔,伸手輕輕點他眉心,笑了一聲,“這就是我的小侄子么?嗯,冰雪聰明,是天生的仙君道體。” 程宓齡不欲多言,冷冷清清道:“還沒長開呢,你怎么看得出他冰雪聰明?!?/br> 常旭君嬉皮笑臉道:“師姐的孩子嘛,肯定是聰穎的?!?/br> 他忽然像是記起了什么,四處回頭看了看:“對了,師姐,你家夫君呢?” “圣上有旨,進宮去了?!?/br> 常旭君神色莫名:“師姐真是伯樂相馬,一說入世,就嫁了個好郎君,走馬探花,白衣卿相。” 程宓齡懷里的孩子打了個哈欠,揉了揉眼睛,程宓齡憐愛地哄了哄他,對常旭君道:“阿云困倦,我?guī)氯バ?,前頭還要勞煩你替我多招待諸位長老?!?/br> 前廳燈火通明,把酒言歡,打趣劃拳的聲音震天響,正是常旭君帶了的一眾修真人士,程宓齡又不好把人轟出去,只能留下來開席宴請。 常旭君神情一滯,放下手,囁嚅道:“師姐,你是在怪我說漏嘴,害得修真界相熟長老們都來拜訪嗎?” 程宓齡默了片刻,搖頭:“你也不是有意的。” “師姐,各位長老只是聽說你喜得麟子,前來恭賀。當年稷山白智懷胎三年,想方設法,不也是生下一個天生道君,一出生就比得過修真界苦修百年的道君的功力。有她一個珠玉在前,全修真界的人都在看著師姐呢。” 程宓齡蹙起兩道長眉:“只是常旭,人生在世,太出風頭了總歸不好。我已離開夷山,修真界如何也不關我的事了。” 常旭君語氣急了兩分:“怎么不關?師姐,你當年可以和稷山李聞齊名?。∷栽傂拚娴谝蝗?,可你全修真界公認的飛升第一人啊,可如今他都要壓過我們夷山一頭了!” “常旭!修真入道不是你這個心性,你若是心里執(zhí)拗,就越發(fā)突破不了關卡?!?/br> 常旭君沉默了片刻,再一開口,語氣神情變了兩個度:“呵,師姐是在教訓我么?” 程宓齡凝眸看他。 常旭君不偏不讓,咄咄逼人和她對視:“如今,你是以什么身份在教訓我呢——師姐若是真的要大隱隱入市,那就不要將密寶攥在手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