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無渡一劍擊倒了他。

    “哎呦，敬酒不吃吃罰酒！”白毛狐貍跳起來，被胡大娘子一手揪住尾巴：“跑什么，打掃衛(wèi)生去?！?/br>
    看著虎視眈眈的云無渡，胡大娘子語氣柔和許多：“我們不是什么壞妖精，不取你們?nèi)说男母纬浴！?/br>
    云無渡依舊抱著阿瑾，握著劍，分毫不讓。

    “你要救他？倒也不難?！焙竽镒铀妓鞯溃拔覀兡旧阶匀挥幸惶滋焐仞B(yǎng)的救人法子，保管還你一個水靈靈俏生生的郎君，須頭須尾分毫不差，但是，不功不受祿，這道理……你們?nèi)祟愖疃陌桑俊?/br>
    “你們想要什么？”

    “今天不止你們這些凡人進來木山結(jié)界，還有一個東面的道士來了。今日他要打龍，只要你要得來龍角，我胡大娘子拿性命發(fā)誓，一準準治好他?！?/br>
    云無渡撐著身子站起來：“為什么非要龍角？”

    “不為什么?！焙竽镒有τ駪B(tài)十分無辜，“那條龍老是撞山，害得我們不得安寧，殺了最好，也算你造福木山蒼生了，功德一件，你以后會有福報的?！?/br>
    她款款走動，繞著阿瑾轉(zhuǎn)了一圈又一圈：“更何況，龍角對他來說是極好的救命藥，只有龍角，才能救他，不然你就等著他走火入魔，爆體而亡吧?！?/br>
    云無渡站了起來。

    阿瑾抓住他手腕，氣若游絲：“不要，阿云……”他話沒有說完，手慢慢垂了下去。

    云無渡靜靜看著他的手失去意識，落在塵土里。

    這個孩子是他這一世第一個認識的人，也是第一個不知道他的身份就對他好的人。

    他云無渡，不是什么重情重義的人，但也不是無情無義之人。

    他保證，這是最后一次在別人身上浪費時間了。

    只此一次。

    胡大娘子給云無渡指了方向，臨別時笑盈盈囑托：“你可別說是我們叫你去的，那個道士可兇殘了，逮住狐貍就扒皮，逮住毒蛇就放血，逮住蜈蚣就泡酒，我們可怕他了?！?/br>
    “知道了?！痹茻o渡不假辭色，拎起仉端、仉璋扔到阿瑾旁邊，“你們，看著他?！?/br>
    他兇惡地看著狐貍六人：“出了什么事，只管留一口氣等我回來。”

    胡大娘子呲牙笑笑，黃九郎還趴在地上哭得哽咽，四仙苦哈哈地掃地。

    等云無渡走了，仉端還在狀態(tài)之外，指著阿瑾：“這個是誰？”

    仉璋和他面面相覷：“阿瑾？”

    蕭大恍然大悟：“怎么他們都變大了！”他正要跑過去抱起阿瑾，四仙忽然攔下他。

    “且慢。”胡大娘子身姿款款，“你們凡人鬧得我們地界雞犬不寧，是不是該罰？”

    蕭大虎目圓瞪：“什么？沒有可能！你害得我們阿瑾受這么重的傷，我阿妹還不見了！”

    “這是一回事?！卑缀偠自诘厣?，抓了抓毛發(fā)，舔了舔爪子，“這是另一回事。”

    女童尖聲說：“你們還想不想救他啦？救他就得干活！”

    青衫道士也說：“鑿三酒窖，釀三百酒，筑三千階，方可離去！”

    仉端只想大叫云無渡回來，怎么靠山前腳剛走，后腳就被禍害了。

    “你們要是不肯，我就把這個凡人扔下山喂兔子，等那個劍修回來，骨頭都啃沒了！”

    仉端又氣又震驚：“你們知道我是誰嗎？”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四仙笑嘻嘻，互相打鬧滾作一團，互相擊背而歌：“任你個卿相王孫，做我胯下白馬；許你璞玉皇帝，騎個真龍巡山，我道木山好絕色，萬物死無聲……”

    仉璋冷靜說：“我們還年幼著，這要干到猴年馬月？”

    “這還不容易，變！”

    隨著狐貍一聲令下，青煙散去，三個二十幾歲的少年郎面面相覷。

    “?。∝腓?！仉璋！你長大后竟然是這個樣子？”

    仉端一副富貴花一樣的人兒，仉璋長大之后越發(fā)清俊如竹，蕭大人高馬大肌虬結(jié)，一拳一個仉端的模樣。

    仉璋也感到十分驚奇，摸了摸臉：“什么樣子？”

    仉端嘖了一聲：“一……一般般！”

    “哇，蕭大，你好高啊。”

    旁邊看戲的精精怪怪們笑得打跌，它們就喜歡凡人沒見識的樣子，可愛。

    “好啦好啦，你們趕快挖吧，不然這家伙可就——咦？”

    胡大娘子的聲音戛然而止，眾人轉(zhuǎn)過頭去，原本躺著阿瑾的地方空空如也，只剩下一塊沾著血的土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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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瑾：阿云……好痛……（暈）

    云無渡：賠我小弟！（咬牙切齒）

    阿瑾：（趴地上，偷偷睜開一只眼睛）

    第18章 木山行9

    云無渡很快就到了胡大娘子所指的“東方”，其實也無需指路，東方正是那條黑龍撞山的方向，這個時候，東邊山頭黑云重重，黑龍還在咆哮嘶吼，黑蛇般的身軀在山丘間扭動。

    云無渡站在高樹上，凝重地望著前方。

    山裂開了一道大口，一條粗長黢黑的龍窩在山縫，粗重的呼吸卷起了腥臭的山風(fēng)。

    艷紅的血從黑龍身下淌出，聚集成一攤湖泊。

    “為什么……為什么……”

    轟隆隆的龍鳴在空中回蕩，明明是龍叫，云無渡卻聽出了一點人聲，像冤魂一樣喋喋不休地說著惡毒的詛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