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歷史上世子澗死因成迷,姜朝滅國也滅得稀奇。他真不知道這事怎么下手,扯個(gè)嗓子說你干爹鰲沖叛國誰信啊。 算了,想不通的事情一晚上也想不通,他要睡覺。 接下來的事談善完全沒有印象,他累得眼睛睜不開,兩條胳膊在湖里玩水,玩著玩著呼吸平穩(wěn)。 他睡得不省人事,十一劃了半天船目瞪口呆,就差把他拉起來跟自己一起劃。他這樣的念頭剛冒出來,徐流深便動了。 他仿佛就在等這一刻,彎腰把人撈了起來。上岸那一步踏得極穩(wěn),兩重淡青長裾垂下,交錯(cuò),密不可分。 十一手里還握著船槳,驚得張大了嘴:“世子,還是屬下……”來。 徐流深留給他一個(gè)背影。 盈盈檀香如舊。 深秋的黃葉落盡,枯萎在腳下。 徐流深心滿意足地抬起唇角,他抱了人從馬車下來往客棧走,是短得不能再短的路,長得不能長的七年。 沒關(guān)系。 他想,我擅長等待。 而久等的東西,勢必是珍寶之首。 第18章 古代是深秋,宅院檻窗半開,下小雨,景色霧蒙蒙。談善全憑記憶給自己系了腰帶,蹬上木屐,“咚”往地下一跳。 他實(shí)在很…… 十一抱著劍杵在一邊,少年老成地撇嘴。 姜人重儀態(tài),行走坐臥自有約束。這人不同,衣衫松垮,彎腰提鞋動作也很隨意,讓人想到水塘里一只快樂的綠水鴨,搖搖擺擺快快樂樂。 談善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扭頭問:“你們世子呢?我有事找他?!?/br> 十一戒備:“你找殿下干什么?” 這兩只高蹺鞋穿在腳上走不了路,談善實(shí)在不適應(yīng),拎了木屐在手上,沉吟道:“啊……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要出去?!?/br> 十一渾身冒毛都炸起來:“你還想要殿下陪你出去逛街?不可能。殿下忙得不得了,這會兒正在和魏池云魏都督議事——” 談善比他更奇怪:“我為什么要徐……你們世子陪著去逛街,我就是想問他有沒有錢……銀子給我,我要去買點(diǎn)東西?!?/br> “他有事你給我也行。”談善貼心補(bǔ)充。 沒錢寸步難行。 他沒錢,但徐流深肯定有。 十一憋了半天憋出一句:“錢財(cái)乃身外之物。”他確有俸祿,只不過平日出行并不帶在身上。 “哦,你沒有?!?/br> “你!” 談善了然,他展了展袖子,發(fā)愁道:“我也沒有。” “那你帶我去找你們世子吧?!彼肓讼?,說,“我分一半給你?!?/br> 十一跟他對視兩眼,硬梆梆:“你還是自己留著吧?!?/br> “殿下在前廳?!彼Я颂掳?,覺得這人也沒有想象中糟糕,別扭道,“我?guī)闳?。?/br> 談善于是拎著他的木頭鞋子出了門。 這是一座三進(jìn)式的宅院,環(huán)境清幽,卵石小路一路蜿蜒。院里瑤臺玉鳳凋謝,花枝垂下??萑~掃進(jìn)泥土中,放眼望去一片開闊的蕭條。 前廳有人。 徐流深穿了紅黑交映的顏色,將眉眼壓得烏沉。金冠是纏繞孔雀尾,額發(fā)高束。配飾點(diǎn)睛而不喧賓奪主,通身華貴。 十一看完回頭,先瞅了一眼談善的腳,又瞅了一眼談善的臉,欲言又止。他本來年紀(jì)不大,藏不住心事,深深不解:“你為什么不敬畏世子。” “啊?!?/br> 談善還在踩鵝卵石,腳底xue位舒舒服服,聞言也抬頭。前廳懸著“正大光明”的牌匾,氣勢恢宏。徐流深在一堆年紀(jì)明顯比他大許多的迂腐官員間,單手撐著厚重扶手,神情隱隱不耐。 真是錯(cuò)過了七年多。 談善心底浮起微妙的遺憾,半天才回答:“他才十七歲,不用用這個(gè)詞吧?!?/br> 十一更不明白了。 他倆揣著對彼此的深切疑問到了前廳,談善還沒開口,一道口水差點(diǎn)噴到臉上。他震撼了,一時(shí)沒反應(yīng)過來—— “世子爺,這放花樓的事兒我確實(shí)不知道。” “放屁,你董衛(wèi)要是不知道老子把字兒倒過來寫!誰不知道放花樓跟你們北陽郡的關(guān)系。大半的銀錢嘩啦啦留進(jìn)去,要我說,這次就是你們看守不力?!?/br> “好你個(gè)龐忠?!毕阮^說話的挽起袖子上前一步,氣得七竅生煙,“放花樓的銀子我府里帳房先生記得清楚,每年按時(shí)給王宮上供。你竟敢在世子面前血口噴人,看我不弄死你?!?/br> “干你娘的,要打就打,誰怕誰?!?/br> “……” 雙方爭得面紅脖子粗,談善表情一時(shí)空白,站在原地雙眼發(fā)愣地看雙方打口水戰(zhàn)。 “錚!” 一把雪亮長劍將二者隔開,頓時(shí)二人噤聲。 看樣子徐流深也覺得吵了,他坐在主位,一句話沒說,伸手拔了身邊冷面護(hù)衛(wèi)的劍。“唰”劍身脫鞘,森寒雙面照出一左一右兩雙眼。 “太吵,本宮聽不清?!?/br> 徐流深用劍尖拍了拍其中一人的嘴,皮笑rou不笑:“靜一靜,嗯?” 董、龐二人盯著抖動不止的劍尖,吞了口唾沫,不敢說話了。 他們其實(shí)也不知道具體發(fā)生了什么,傳話的人只說放花樓出事上頭來人問話。剛聽到話二人還不以為然,心想上頭上頭能是什么上頭,總不至于是王上親臨。真見到令牌后鞋都沒來得及穿連滾帶爬從榻上下來,告罪完才敢顫顫巍巍地叫“殿下千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