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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玉奴 第33節(jié)

    那丫頭毓秀在旁接過小丫頭端的一歐鮮果擺上,搭腔道:“從大老爺算起,誰敢不真孝順老太太?這還是假的,那別人家的兒孫可都該交由衙門打死了?!?/br>
    又接過一甌擺去絡(luò)嫻幾上,一面還說:“晨起兆大爺來問安,出去的時候還在廊下問我,說前日節(jié)里老太太多吃了幾杯酒,這兩日可還好不好?我說沒聽見您抱怨哪里不爽快,兆大爺又囑咐我,老太太年紀大了,只怕吃多了酒受了涼,叫我這幾日格外留著心?!?/br>
    為怕絡(luò)嫻因認不得字說不清賬,玉漏是跟著絡(luò)嫻一道來的,只規(guī)規(guī)矩矩站在一旁。聽到底下辟里啪啦的算盤珠子在響,伴著毓秀說的這一番話,使她不禁瞅她一眼。

    老太太自然跟著夸兆林兩句,“那孩子慪人的時候真是慪人,體貼起來也是真體貼,叫我打他也不是,疼他也不是?!?/br>
    正巧底下對完了賬,老魯相公捧著絡(luò)嫻那冊子上前來交還 。老太太因問:“這會就對好了?”

    “二奶奶這賬記得又清楚又利落,對起來不費功夫?!?/br>
    “那都對得上?”

    老魯相公直點頭,“一筆不錯,只是看這賬上還余下三十兩銀子——”

    絡(luò)嫻忙道:“早起以為是到賬房交賬,我就先將余下的三十兩銀子使丫頭送還庫里了,這會應(yīng)當是庫里收了?!?/br>
    那老陳管事抱著賬冊近前來,“我這會就回去看看,這一筆庫里收的話,就都對得上?!?/br>
    老太太點頭許他去,聽見還有三十兩的結(jié)余,少不得一笑,身子朝旁邊壘得高高的枕上歪靠過去,“二百兩銀子還能剩下三十兩,你這孩子倒會省檢?!?/br>
    那老魯相公搭腔,“我看賬上有三項比先前咱們買辦的要實惠許多,銀子就是從這三項里省出來的。”

    老太太笑道:“你婦人家,常在屋里坐著,怎么曉得外頭的買賣行市?更別提還給你找出更實惠的來。我曉得我們家底下那些管事,他們可不圖價錢公不公道東西好不好,只要人家肯塞他些好處,就定下人家的。我年輕的時候還有精神去管,這些年老了,也是睜只眼閉只眼由得他們?nèi)ズ?。你婆婆是仕宦之家的小姐出身,也不懂那些,你大嫂兼著年輕,更比她還不如,原是什么樣子,她就還照著那樣子辦,辦不出好來,也辦不出什么錯。倒只你在這些事情上比她們清楚?!?/br>
    “我在家里坐著,哪里曉得外頭那些門道呢?”絡(luò)嫻說著,把玉漏扯到身前來,“虧得她,她倒懂得多,誰家的東西又便宜又好,都是她告訴我的?!?/br>
    老太太方留意到玉漏,“你年紀輕輕的,書也讀過,還曉得這些?”

    玉漏趁機表白,“我家原是小門小戶的人家,家中除了爹娘,就只姊妹三個,養(yǎng)不起什么下人,凡事都是我們娘兒們幾個打算,所以東西行市也知道一些。我娘又是鄉(xiāng)下出來的,最會省檢,一樣?xùn)|西總是連比幾家才肯買,人家還常笑話她是小氣?!?/br>
    引得老太太有些哀感,想起她年輕的時候,也很會過,可池家是闊慣了的,家里人非但不謝她,反而嫌她斤斤計較上不得臺面。她是好心不得好,反而招人鄙夷嘲諷。

    此刻玉漏倒把她從前不好意思說的話說出口,“不過人家笑話就隨他笑話去,你好不好,人家都有話說,橫豎錢是省的自家的。也虧得我娘這些年這么精打細算的,才把我們姊妹幾個拉扯出來?!?/br>
    老太太嘆了口氣道:“你娘也很不容易,不持家的人哪里曉得持家的人的難處,何況我們這樣的人家,上上下下許多人口,誰都不好應(yīng)付?!闭f著又朝炕桌上斜去,歪著眼打量玉漏,“唷,這丫頭瘦得這樣,瞧著就可憐,毓秀,去抓兩百錢給她,叫她買些好的吃去?!?/br>
    毓秀答應(yīng)著,一面朝里邊走去,一面回頭將玉漏照了兩眼。官中自然也常有按例賞下人的時候,可這時不年不節(jié)的,也不是要她專辦什么麻煩差事,一張口就賞個不起眼的小丫頭兩百個錢,這在老太太身上是極難見得的事。

    連絡(luò)嫻也小小吃驚,出來便悄悄對玉漏說:“你可是合了我們老太太的意了?!?/br>
    可玉漏卻不敢輕易這樣想,進了池家這些日子,聽他們說起老太太是個翻臉比翻書還快的人。何況人老了,少不得么蛾子多,就是尋常人家許多老人還一時一變的,生怕子孫不孝敬 ,偏愛試著探著地折騰人。

    今日合了她老人家的意,明日又如何還說不定,反正不會因為看她哪一點好就破格許她名正言順做起這個家的主子來。不過能討她喜歡總比討她嫌的好。玉漏這廂盤算著,和絡(luò)嫻歸到房中。

    甫進院,就撞見池鏡也領(lǐng)著個人進來,一看是何太醫(yī)。絡(luò)嫻?jié)M面疑惑,池鏡迎面走來笑道:“聽說二哥還沒見好,這一段竟病得這樣久 ,我不大放心,史家回來,路上就順便往何太醫(yī)府上走了躺,將他一道請來給二哥好好瞧瞧?!?/br>
    他說話時暗暗在玉漏身上瞟了一眼,玉漏看見便領(lǐng)會,其實是叫太醫(yī)來給她整治腸胃上的病,賀臺才是順便的事。還以為他是隨口說說,轉(zhuǎn)頭就會忘呢。叫她

    一時也不知該喜該憂,說他用心,他又斷然不肯娶她,說他不用心,他倒是遮遮藏藏地對她關(guān)懷備至。

    可話說回來,遮遮掩掩是怕給人察覺,他儼然不想把他們之間的事泄露給人知道,當和她是偷情。自然她當下也不敢泄露,所以同樣沒有怪他的資格。

    池鏡忽然這般費心,賀臺也感意外,坐到案邊道:“何太醫(yī)前幾日才來過,你今日又將人請來,連他也要抱怨我這個病秧子了?!?/br>
    那何太醫(yī)忙拱手,“不敢不敢,莫說是這會,就是半夜三更二爺有個什么不痛快,也只管遣人去砸我家的大門,我何嘗敢懈怠半點?”

    言訖坐下來搭脈,還是前頭的老話,還按先前的方子吃藥調(diào)養(yǎng)。賀臺暗中松口氣,真怕給太醫(yī)當著池鏡的面說出什么不好來,他疑心池鏡就是專門來探的命短命長,是不是他急盼著他病死?

    愈是病中的人,愈是覺得世人容不得他活在這世上。

    診完賀臺,絡(luò)嫻想起來玉漏脾胃一直不大好,也請何太醫(yī)替她開了個方子,又使她送客出去,順便把方子拿去給小廝往外頭抓了藥來。

    池鏡后腳也藉故辭了出來,埋伏在一處洞門后頭。待玉漏送客回來的時候,他冷不防地踅出來,拉著人往一處軒館那頭去。

    “那處原是我父親年輕時候讀書的書齋,因年頭久了,離得又遠,老太太搬回南京也沒想著修整4它,就任它荒在那里,平常少有人到那里去?!?/br>
    所以安全。玉漏在后頭看他的背,忽然頑劣地想,干脆鬧出來,看他如何?須臾又給自己這玩笑的念頭逗笑了。那是自損一千,傷他不過三四百的法子,她才沒那么傻。只得先同他耗著,再待個釜底抽薪的時機。

    “就是這里。”

    池鏡斜立在軒館門前,望著匾額上綠漆描的“西草齋”三個字笑了一笑,回頭等玉漏走過來,方拉著她上前去推那門。

    里頭的景象使玉漏吃了一驚,只見迎面橫著一則寬廣的六折屏風,上頭繪的遠山重巒已給灰跡糊得看不清了。池鏡走屏風那頭,玉漏走這頭,進去又見屏風后頭橫著一排一排的多寶閣。那些架子上亂結(jié)著許多的蜘蛛網(wǎng),也堆滿了書與灰。太陽從兩邊窗戶里照進來,一束一束地穿過那些架子,仿佛是由閎崇華麗的池府劈到了另一處天地,這天地里只有塵與土堆積出來的寧靜。

    池鏡在多寶閣的那一端慢慢走著,那一側(cè)的光線被他的身影幾度折闔,他在那些架子旁時隱時現(xiàn),塵埃被他驚動,在光影里漫漫舞動。玉漏在這一端睞著眼看他,忽然想起那紅日碼頭上的小夏裁縫。

    馬上她又覺得這想法既莫名其妙,又危險,忙把目光斂了。

    池鏡也朝她看過來,見她扭著頭在窗戶上張望,腦后挽著松松的髻。有太陽由她消瘦的下頜底下泄漏出來,將她臉畔的塵埃照成了一片茫茫的金粉金沙。

    走過那些多寶閣,正墻底下有張書案,文房四寶皆擺在上頭,也是落滿了灰。只是那硯里還有凝結(jié)成塊的墨,好像一段時光封凍在這里。

    玉漏摸著那案沿問:“你們家先時不是都住在北京么?怎么老太爺又是在這里讀書?”

    “我們池家自開國以來封侯,歷經(jīng)幾代,到老太爺時候,他老人家不大爭氣,并無什么大才,又因朝廷紛爭受了老皇上冷待,老太爺賭氣,便攜家眷搬回南京來住了一陣。所以我父親年輕時就跟著在南京住過幾年,這府邸也是那幾年間重新修繕的。不承想后來老太爺運氣倒好,押對了寶,新帝登基也記了他一分功,又將他召回北京,闔家又跟著搬到北京去了。直到老太爺過世,老太太才帶著家人遷居回來,只留下我父親獨居在京,我則是常年兩頭跑?!?/br>
    玉漏點著頭,“二老爺?shù)膶W問一定很好,瞧這么些書?!?/br>
    “不好豈能任到兵部侍郎?”池鏡在書案那端凝望著她,“闔家就只我父親愛讀書,如今他不在家,這里自然就沒人來了?!?/br>
    聽這意思仿佛是要把這里當做他們的秘密幽會之所,難怪領(lǐng)她過來呢。玉漏在那端給他看得心里發(fā)毛,心下不由得豎起防備,“就怕掃洗的婆子走過這里?!?/br>
    “就是走到這里她們也不會進來,誰沒事找事做?”他看出她有點戒備,反而大大方方地笑起來,“你怕給人看見?怕什么,就是看見了,就說是過來找本書。我不過是想著這里說話方便些,省得你那頭我那頭,進進出出的都是人?!?/br>
    玉漏稍微放下心防,摸出絹子來低著頭把手上的灰慢慢搽著。

    池鏡在那頭問:“今日得了老太太什么賞?”

    “???”玉漏想著笑笑,“老太太賞了我兩百錢。”

    “兩百個錢就值得你高興得這樣?我頭先給你那些銀子怎的不見你有多高興?”

    玉漏低下頭把身子向左右微微歪扭兩下,“不一樣嚜,這是老太太見我能干?!?/br>
    池鏡笑著點頭,“看不出你還有些料理家務(wù)的才干?!?/br>
    玉漏笑著看他一眼,不好意思的樣子,心想她豈止是這點好處?可她家世不好,將來他入仕為官,在官場上幫不上他什么。他一心要娶位門當戶對的小姐,想必也出于對這一點的考量。

    不過在她的立場看來,她雖在官場上對他毫無助益,他倒興許能幫她討個誥命呢。反正怎么算吃虧的都不是她,至于他虧不虧,誰管?

    各自沉默中,太陽向西斜了些,玉漏因見他沒別的說,就要回去,“一會二奶奶該找了?!?/br>
    池鏡朝她走近了兩步,眼睛凝在她臉上半天,眼底有點點情欲的流光。后來他只說:“何太醫(yī)開的那副藥你記得按時按點吃著,可別吃一頓落一頓的?!?/br>
    玉漏點點頭,誰知他又低著臉湊近些,手握著她的臂膀揉捏了兩下,“瘦條條的女人摸起來可沒意思?!?/br>
    玉漏頃刻紅了臉,在他眼皮底下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地嗔他一回,什么也不說,奪步跑開了。他在原處一面回味她整副羞澀的樣子,一面閑適地笑起來。塵煙迷濛了眼睛,使他一時看不清,以為她早晚是他的囊中物。

    這里出去,走過琳瑯橋,前頭就是兆林他們院子。池鏡想著玉漏還該吃些日子的稀飯,也有意要去探探兆林近來的動靜,順便就拐進院去和翠華說一說。

    想必大家都在歇中覺,院內(nèi)一片悄然,只有瑞雪在廊下坐著做針線。一調(diào)眼就看見池鏡站在黃澄澄的太陽里,她便放下針線嘻嘻笑起來,“三爺站在那里不曬么?”

    池鏡雙手反剪,歪著腦袋朝她一笑,吟道:“風蒲獵獵小池塘,過雨荷花滿院香,沈李浮瓜冰雪涼。竹方床,針線慵拈午夢長1?!?/br>
    瑞雪似懂非懂,眼中惹起一片春意。正要嗔他兩句,不想身后那窗戶上先發(fā)出一聲笑,“唷,真是稀客,小叔也舍得到我們這里一趟?!?/br>
    旋即見翠華風姿搖曳地打簾子出來,一臉回嗔作喜,“你二嫂家沒茶給你吃了?”

    聽這幾句池鏡就猜到兆林一準不在家,他也遠遠地朝她作揖,“二嫂不給,只好來求大嫂可憐了。”

    翠華笑著把眼一翻,回身撩起簾子,“請吧!瑞雪,把我哥哥上月送的蘭片沏兩碗來?!?/br>
    屋里的窗戶關(guān)得死死的,有一點兩點的金光落在墻上,供案上,白瓷瓶上。瓶內(nèi)插著兩朵高低錯落的芍藥,在那些沉沉的家具當中點綴著一點艷而不俗的生趣。

    “大哥又不在家?”

    “你問他哪個家?”翠華坐到榻上哼了一笑,“你大哥的家也多,只要是溫柔鄉(xiāng),都是他的家,誰管他。你是來問你大哥呢,還是來問我呢?”

    “自然是來給大嫂請安?!背冂R揀了墻下一張椅坐

    。

    他們兄弟不合,他一向無事不登三寶殿,翠華斜著一看就知道他來是有事。她偏不問,拖他些時候,寂寞春閨里,有個男人說笑幾句是件賞心悅事。兆林成日在外眠花宿柳,她出于一種報復(fù)的心態(tài),覺得也應(yīng)當有一兩分招蜂引蝶的權(quán)力。

    “唷,真叫我受寵若驚,你眼里不是一向只有你二嫂么?人家年輕,相貌又好,又是自小玩鬧著長大的——”

    “難道大嫂就不年輕,就不美貌?二嫂的確青春活潑,不過依我看,要論女人的韻致,還是大嫂略勝一籌?!?/br>
    翠華噗嗤笑出來,細腰前后跌宕一下,瀾瀾的風情。稍刻復(fù)嗔他,“要說韻致,哪里好和你那‘瓊meimei’比?瞧瞧人家,好個玉蘭花似的美人,前日老太太還說起,她那樣瑩潔清麗的女孩,就是在京的時候也少見,還是他們蘇州的水土養(yǎng)人?!?/br>
    池鏡不以為意,“清而無味,麗而無趣,我是個最俗氣不過的男人,看芍藥牡丹都比玉蘭好?!?/br>
    “你這話是真心?”他有什么真心?偏要明知故問。

    池鏡不則聲,只是笑著。

    翠華輕撇唇角,“瞧,一試就試出你是假的了。”

    一時瑞雪端了茶來,兩個人皆稍微斂了點輕浮的神情,莊重了幾分。不言不語地吃了一會茶,聽見嘁嘁唧唧的,好像是瑞雪在外間和人說著什么。翠華朝外頭問了聲“誰啊”,稍后見瑞雪領(lǐng)著個小丫頭進來。

    那丫頭福個身,要說不敢說的,“元壽說大爺打發(fā)他家來取八兩銀子,外頭急等著用錢?!?/br>
    翠華立時變了臉色,“什么用處?”

    “元壽沒說,只說急用。”

    翠華冷哼道:“難不成那婊子這會死了,急著要錢給她發(fā)喪?”

    池鏡微微蹙額,低頭在那里坐著。那小丫頭大氣不敢出,也不能走,兩頭都不能得罪,就在跟前干等著。翠華半晌無法,只得叫瑞雪往臥房里取銀子去。

    瑞雪在里頭找了半日,出來說:“沒有碎銀子了,只有十兩二十兩的整錠,要不是就是散錢,也不夠八兩的?!?/br>
    翠華以為她是幫著她拖賴,便煩嫌地瞅她一眼,“給她拿了去,要不是他不到手不罷休,一會還要親自回家來取。我看見他就煩,趁早拿給他去!”

    “真是沒有八兩的——”

    池鏡一面聽著她們主仆為八兩十兩的銀子在那里細算,一面自己也暗暗算著。照此下去,翠華遲遲早不耐煩,以兆林的性子,也不能狠傷了她的心,少不得就要從別處去想法子。其實他來錢的門路有很多,從前是因為不必要,往后給逼得緊了,還會想不到以權(quán)謀私?

    有一就有二,這樣的事只要多起來,胃口保不住越來越大。來日東窗事發(fā),兆林就是想和他爭這家業(yè),也要看還有沒有性命來爭。這正是個抽薪止沸的法子。

    就為幾兩銀子,翠華與瑞雪自在哪里商議不住,兆林只開口要八兩,翠華斷舍不得給他十兩,偏湊巧又沒有八兩的。

    還是池鏡微微笑著解了她的煩難,“到我那里去找青竹拿去?!?/br>
    翠華看他一眼,吩咐瑞雪,“那好,先去三爺那里暫借八兩,明日我化出來再還一樣的。”

    兩個丫頭出去,池鏡放下茶碗來笑,“還不還又有什么要緊?我還有椿小事麻煩大嫂?!?/br>
    翠華笑著啐他一口,“呸、我就知道無緣無故的你上我這里來坐這會?敢情是有事求我。說吧,是什么?看我能不能辦。”

    “我屋里的金寶脾胃不好,瞧了大夫說叫吃幾日稀飯養(yǎng)一養(yǎng)脾胃,廚房里那些人嫌麻煩,不肯理她,我想請大嫂說句話。”

    翠華吊著笑眼在他身上滴溜溜打轉(zhuǎn),“唷,原來是為個丫頭。往后你娶了妻,少不得就是封金寶做姨奶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