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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逃玉奴在線閱讀 - 逃玉奴 第13節(jié)

逃玉奴 第13節(jié)

    “我去看望過,雖不好,一時也還不防?!?/br>
    “該叫你大伯母去看看,她是親家母?!闭f著,老太太扭臉吩咐跟前人去告訴,“去跟大太太說,叫她得空親自到鳳家一趟。不要瞧著人家艱難了些就疏遠(yuǎn)了人家,幾十年的老世交,又做了親家,不可慢怠?!?/br>
    池鏡望著她笑,曉得人她是怕人家說她勢利。

    她轉(zhuǎn)過頭來,一碰上他的眼就有些不喜歡,板著一張細(xì)壑縱橫的臉說:“做這門親事的時候你大伯母就大歡喜,她是嫌人家不好了。那又怎么樣?是你爺爺在世的時候定好的,由不得她?!?/br>
    其實她也不樂意做這門親,但池鏡少不得還要奉承她兩句,“誰能像您似的,隨人家家境門第如何,只看交情品行?!?/br>
    “噯,就是這話,我這人吃虧就是吃虧在這上頭,不看那些外頭的,只看為人。”老太太一個高興,吩咐把給她吃的燕窩端一碗來給他吃,“眼下要過年了,也不好再煩那老侍讀給你講學(xué),人家府上也忙。讀書的事年后再說吧,許你松快幾日。過些天,我親自打點份年禮,你自己恭恭敬敬帶著去給人家磕頭,就算提早拜年了。我曉得,你母親在你的事情上總不費心,你不是她生的嚜,做繼母的,有幾個貼心的?”

    說到燕太太,少不得拉扯出許多抱怨,“你母親,不是我說她,真是不頂用。你的事不去說它了,只說這些日子我在四老太爺府上住著,叫她代管些家務(wù),她也管不好?;貋砦乙豢?,全弄得一團(tuán)亂!你大伯母入秋身上就不大好,又不能像往常似的交給她。你兩個嫂嫂一個擰不清,一個才進(jìn)門一年,兩眼摸黑,又都不中用。”

    本來燕太太是池鏡的“母親”,按理不該在他面前說燕太太的不是,可她偏說。依她看來,這個家里頭不和睦不好,太和睦了她也不放心,總覺大家一旦和睦起來,就要來算計她。

    誰叫她年紀(jì)大了還強著不肯死,不是有句話說“老而不死是為賊”?她曉得他們防她,她也防著他們。

    唯獨池鏡,他還未成親,按理管家的事落不到他頭上去。她可以暫時放心,他一時半會還沒有機會算計到她頭上來。

    第19章 觀瑞雪(十九)

    這些年了,老太太都是嚴(yán)防死守提心吊膽地過日子,一晃到了行將就木的年紀(jì),還是不能安心。她心里清楚得很,誰不是在算計她死后的事?她偏不如他們的意,偏要活!

    不過總不能叫池鏡一輩子不娶妻成家,此事也很要緊。她到底是一家之主,就不為池鏡自己,也當(dāng)為池家的子嗣打算。盡管她胸中厭恨透了這兩個字,可也不妨礙她繼續(xù)為這兩個字賣著命。

    窗下的光靠愈照愈長,愈照愈斜,像誰把它們往邊上擠,窄窄地貼了一塊在碧紗櫥上。碧紗櫥描了個美人像,老太太望著一笑,將話頭一轉(zhuǎn),說到于家:“你在四老太爺府上瞧沒瞧見于家的人?于家如今是兩府總督,也顯赫得很呢?!?/br>
    說著略帶遺憾的口吻,于家是四老太太的娘家,他們妯娌年輕的時候就不對付。她一向不如四老太太,不過虧得她丈夫排行老大,承襲侯爵,到底她在這份上壓過四老太太一頭去,又早就分了家,多年不在一個屋檐下,老了倒見好了些。

    池鏡心知是問那于三姑娘,有所保留地說:“去的人太多,一時沒留意到?!?/br>
    “倒是個美人坯子?!?/br>
    池鏡笑道:“祖母看著不錯自然就錯不了?!?/br>
    老太太又有點不放心,“誰知道?也沒說上幾句話——你先去,叫你母親吃過晚飯到我這里來,我有事和她商量?!?/br>
    池鏡行禮出去,回院先往后頭叫燕太太。燕太太正與蘆笙吃晚飯,見他這時候回來,有點尷尬,“還以為老太太留你吃晚飯呢。”

    他倒習(xí)慣了,笑說:“老太太那頭還沒擺晚飯?!?/br>
    燕太太少不得吩咐丫頭添碗筷,自己不敢耽誤,不再吃了,擱下碗忙往老太太屋里去。

    天色發(fā)昏,兩個小丫頭來點燈,放了個四頭燭臺在飯桌上,盤子里冒上來的熱氣在黯黃的燭光里翻涌滾動。池鏡坐在席上,望著滿案佳肴全無胃口,總覺得是一桌殘羹剩飯,到處沾著唾沫腥氣。

    “三哥,你怎么不吃?”蘆笙端著碗問。

    池鏡笑著擱住碗,“我不餓?!?/br>
    “噢,你又在外頭和人吃酒去了。”蘆笙湊來他身上嗅嗅,“怎么沒酒味?”

    他向旁邊讓開些,“你吃你的,都是你愛吃的菜,還堵不住你的嘴?”

    蘆笙噘著嘴端回身,吃了兩口,又湊去咕噥,“三哥,他們說我將來要給晟王做王妃,是真的么?那晟王生得什么模樣?”

    “誰說的?”

    一旁蘆笙的奶母徐mama忙走上來搭訕,“去年咱們二老爺來信就囑咐過,暫且不叫給咱們家兩位姑娘議親,難道不是這意思?我看四姑娘的相貌不如咱們五姑娘好,真有這好事,自然是先落到咱們五姑娘頭上。”

    池鏡只笑不答,徐mama見狀,心有幾分成算,掉過頭說蘆笙,“我的小姑奶奶,往后你可別輕易在外頭說這些?!?/br>
    蘆笙笑道:“我知道,給四姐聽見要招她不高興。mama你說,這有什么可不高興的?我做了王妃,家人臉上都有光,四姐難道就不是咱們家的人?”

    此事雖有些影,可尚未說準(zhǔn),何況龍顏就是四月的天,說變就變。落到這些人的耳朵里,好像就十拿九穩(wěn)了。池鏡滿心鄙薄,聽得不耐煩,起身要走。

    偏給蘆笙拉住問:“三哥,你還沒告訴我那晟王相貌到底如何呢?!?/br>
    他斜下眼,笑著捏她的下巴頦,“天資卓越,儀表不凡,和你正配。”

    那蘆笙聽完這話,高興得飯也吃不下,放下碗來和徐mama嘁嘁議論。都信他的話,因為他在京多年,和這些王孫公子也有往來??伤@個人只管“玩笑”,出口的話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自己有時都懷疑。他知道家里的人待他都是冷眼旁觀,他也同樣冷眼旁觀著他們。

    唯獨一件事上他不能再做局外人,他在京這些年,再事

    不關(guān)己下去,只怕滿副家私都要落到別人頭上。他父親不來爭,他憑什么不來爭一爭?難道錢不是錢?但他此刻還不夠格,尚未成婚的男人在人眼中都還沒長大,老太太連外頭的事也不給他去辦。

    他想到要成家,連那于三姑娘的相貌都想不起來一點。想來想去,倒想起了鳳翔與玉漏。他笑著歪在椅上,胳膊長伸出去,捻了那蠟燭的火苗子幾下,明明滅滅間,恍惚看見玉漏總是凍得發(fā)白的小臉,覺得很有趣味,有了要把她弄上手的打算。

    那臉頰兩片豐腴的rou在細(xì)微發(fā)顫,因為冷得上牙磕下牙。夜里玉漏過正屋里來,以為要挨儷仙一頓痛打。不想儷仙既沒打也未罵,只拿了堆纏死的線來叫她在外間坐著理。

    外間又沒個熏籠炭盆,僅有的一點熱溫是桌上的蠟燭。月亮也是冷的,由門上透進(jìn)來,像一攤水化在地磚上。那些五顏六色的線在昏暝的光里成了一條條細(xì)蛇,沒頭沒尾的纏在一起,滑溜溜的。玉漏理得手發(fā)僵也只挽出來半個線梭子,總是挽兩圈就要去解個結(jié),解不完的結(jié),像她的漫長的生命。

    擺明儷仙是換了路子來整治人,這回是鈍刀子割rou,就是不給她個痛快。

    “可別扯斷了,這線是用來繡大花樣的,疙疙瘩瘩的可不好看?!毕闳锴嬷y釭出來查檢一回,又旋裙進(jìn)去。

    主仆兩個在里頭榻上吃茶嗑瓜子,榻下燒著旺旺的炭。儷仙坐在里頭,一斜眼就能從碧紗櫥內(nèi)望出來,以便時刻盯著玉漏有沒有在偷懶。

    她歪著朝地上“呸”一聲,吐出片瓜子殼,大老遠(yuǎn)的笑著和玉漏搭訕,“你敢是心里頭在罵我???說我大夜里的不讓人睡覺,專揀些磨折人的差事給你做。”

    玉漏趁勢停住手,把十指用力蜷著,又搓著,“奶奶多心,我不敢的?!?/br>
    “說話歸說話,手里的活可別停?!眱裳廴缂忉槪瑒C凜地射出來,“其實說暗也不算太暗,此刻才剛過二更天。你過來的時候大爺才吃了藥?”

    玉漏復(fù)揀起線堆來理那細(xì)小的結(jié),心恨不能把儷仙嚼碎了再啐出去,嘴上卻老實得很,“吃過藥就睡下了,我說是太太叫我過去說話?!?/br>
    儷仙咯咯笑出聲,“難得你今日倒伶俐了一回。你要清楚,大爺解得了你一時的難,解不了你一世的難,做妾的,都是在正頭夫人手底下討生活?!?/br>
    玉漏點頭應(yīng)諾,“全仗著奶奶肯給飯吃?!?/br>
    那香蕊聽后也扭頭來笑,“唷,你今晚上開了竅?怎么變得如此嘴乖?平日總是悶不吭聲的專會慪人?!?/br>
    玉漏拿出十二分耐性來和她兩個對答,“不是有句話說,識時務(wù)者為俊杰嚜?”

    儷仙聽她今日能說會道,不由得丟下把瓜子拍著手走到碧紗櫥簾下,歪在門框上抱著胳膊看她。

    那目光像只爬蟲,看得玉漏不舒服,抬頭向她笑笑,“奶奶還有旁的什么吩咐?”

    儷仙默了會,哼了聲,“你別以為我不曉得你打的什么念頭。此刻在我這里這般乖覺,轉(zhuǎn)頭又告訴大爺去,說我如何如何欺負(fù)了你。”

    玉漏低著臉笑,不則一言。倒把個儷仙弄糊涂了,不知她葫蘆里賣的什么藥。橫豎想不通,便走來擰她一下子。誰知門倏地推開,寒風(fēng)呼呼往里一竄,只見鳳翔冷著臉站在門下。

    儷仙雖平日待玉漏嘴巴刻薄些,倒從未當(dāng)著人打過她。此刻被鳳翔看在眼里,一時也有些慌神,僵著一笑,“我叫她來替我挽線。”

    “什么時候你不叫,偏大夜里的,叫人坐在這冷颼颼的外屋替你理線?”鳳翔咬硬了腮角進(jìn)來,抬手將人指住,“我一次兩次不和你理論,你益發(fā)得了意,心計益發(fā)歹毒起來。往日背著我,還不知你有多少招數(shù)欺負(fù)人?!?/br>
    儷仙見他臉色鐵青,眼睛發(fā)冷,不禁一哆嗦。也不知到底是不是玉漏提前告訴的,只好恨眼朝玉漏望去,“我叫她做點事有什么了不得?難道她是哪家的千金小姐?不過是人家不要了的爛貨,來服侍我我還嫌不干凈呢!”

    氣得鳳翔手直抖,將她點著,“好,好,好個寬懷有量的大奶奶,你如此苛待人,我看這家也用不著你來當(dāng),明日我就請示太太,將家務(wù)交由弟妹料理,也好叫闔家上下都跟著你松口氣。”

    一聽這話,儷仙當(dāng)即哭嚷起來,“好你個鳳大爺,胳膊肘凈向外拐!你想想清楚,我和你才是夫妻!你為個爛貨來欺我就罷了,還要把家交給旁人去當(dāng)。我還有什么可活?我還活著做什么?我不如去死了算了——”

    一壁哭,一壁就要拼著身子往墻上撞,幸得香蕊跑出來一把抱住。

    玉漏也忙丟下東西,將鳳翔的胳膊摁下來,“你幾時醒的?你的病還沒好全呢,哪里經(jīng)得住這夜里的寒氣?快回屋去吧,啊?我一會就回。大晚上的,給太太聽見又是生氣。”

    儷仙還在香蕊懷內(nèi)拼著要撞墻,鳳翔曉得她是裝腔作勢,全不理會,將肩上的氅衣脫來披在玉漏身上,攬著她往外去,丟下話道:“憑你要死要活,像你這樣惡毒的婦人,死了倒是旁人的造化!”

    第20章 春風(fēng)扇(o一)

    經(jīng)過這么一場鬧,次日鳳翔果然去請示鳳太太將管家的事由交給鳳二奶奶。鳳太太沒道理不答應(yīng),早就想如此,往日是顧及鳳翔長房的臉面。午晌便讓張媽去傳話,由儷仙那里討了銀庫鑰匙賬冊等物。

    儷仙雖常日抱怨叫她當(dāng)家是要她填虧空理亂賬,可那不過是說給旁人聽的,誰當(dāng)家還沒點實惠的好處?就沒有那些鬼鬼祟祟的事,也能行使一份權(quán)力,單是這點也叫人難割舍得下。

    這回賠了夫人又折兵,叫她怎能不氣?更可恨是鳳翔后幾日也不搬回正屋,索性在西屋里安了家。惱得她閑來無事便走到門前罵:“你有本事一輩子不到這屋里來,我不信你就能跟那爛貨纏一世!她好!她好唐二怎么就舍得撒手?你樂得做那活王八,我還替你臉上無光!”

    玉漏聽她罵得比從前還要污穢難聽,反倒放心。看這樣子,只等鳳翔放任異地,儷仙必定后腳就想法子趕她走,這股邪火連鳳太太也不見得能壓得下來了。

    既要走,就該有去處。玉漏想著要趁這年節(jié)底下和絡(luò)嫻多往來,保不齊開春鳳翔就要復(fù)任為官,那時候還得絡(luò)嫻來鳳家替她主持公道。因此這日見鳳翔大安了,便端了碗茶過去,“你今日不是接了誰家的請客貼,這會還不出門么?”

    鳳翔卷著本書在榻上看,聽她說話,放下書來笑道:“你趕著我出門?怎么,你有事要趁我不在家時好辦?”

    玉漏紅著臉嗔一眼,“胡說什么呀?我想趁今日天氣好,把鞋子送去給三姑娘。”

    “三meimei不是過兩日就回來?你又何必費事跑一趟?!?/br>
    “既做好了,就早日拿給她去,白放在這里做什么?三姑娘不定又給什么絆住腳不得來,拖來拖去,誤了她的事可不好。”

    鳳翔想她近來為他的病辛苦一場,素日又常拘束在家不得自由,又想她和絡(luò)嫻要好,兩個人多走動走動也是好的。恰好給池家的年禮打點在那里還無人得空去送,便吩咐小廝套車馬,他自己也出門,順便兜繞一圈送她往池家去。

    一堆禮把兩個人擠在一處,玉漏不得不貼著他坐。她的肩在他臂膀上來回擦著,自己心里漸漸有些尷尬起來,難適應(yīng)這親昵的,貼近于愛的情景。

    她找些話來說:“不如你也一道進(jìn)去?”

    鳳翔笑著搖頭,“我就罷了。”

    “為什么?你和池三爺那么要好,又是姻親?!?/br>
    鳳翔握起她的手道:“池家先時想悔婚,后來問他們二老爺?shù)囊馑?,二老爺說既有婚約在先,斷不能失信。他們老太太大概是聽了這話,后來又想通了,認(rèn)了這門婚事。其實心里還是有些瞧不上我們鳳家落魄了。自三meimei嫁過去這一年,太太身子不好,也不見他們家太太老太太親自來瞧過,我又何必腆著臉去?禮到就行了?!?/br>
    人情向來淡薄,玉漏比誰都清楚這一點。她安分的任手給他握著,他把窗簾子挑開向外望,她看著他的梳得一絲不茍的鬢角,想著將來也要辜負(fù)他,鼻腔里不由己地替他感到點酸楚。

    捫心自問,他待她要比唐二

    那缺德王八好得多,她應(yīng)當(dāng)知足??伤约菏莻€貪婪的人,她要做得了自己的主除非是與人為妻,偏他已有妻室。

    她將頭歪在他肩上,反捏著他的手掌道:“鳳家將來一定會好起來的。”

    鳳翔丟下簾子轉(zhuǎn)回頭來,攤開手掌給她玩,看她調(diào)皮地順著他掌心的紋路摳來摳去,“何以見得呢?”

    她笑道:“因為有你啊,我知道你救得了鳳家?!?/br>
    但他救不了她,她遺憾地想,誰也救不了她,就連池鏡也不行。她對他們都只是利用。承認(rèn)這一點,她也感到些羞恥,想要彌補他似的,依戀地將腦袋在他脖子上蹭蹭,“我知道你是個有能為的人?!?/br>
    鳳翔簡直受寵若驚,盡管他們夜里睡在一床上,但還從未如此有過如此親昵的動作。

    也是他病中的緣故,也有點別的原因。他不能對她說是他有點不好意思,總是男子漢不該這樣??傻拇_如此,那份陌生的心動令他分外小心。當(dāng)然情欲淹過頭頂?shù)臅r刻,他也想,卻又晚了,她往往睡得很沉,不忍打斷她綿長的呼吸。他想著來日方長。

    可是路短,怎么路這樣短?沒幾時就到了池家。玉漏下車,門上的小廝認(rèn)出她,趕忙來迎,三邀四請了鳳翔,鳳翔說還有事忙,也就罷了,幫著抱了東西往里去。

    卻不是到絡(luò)嫻院中,玉漏環(huán)首顧盼,這院子比絡(luò)嫻那處還要寬敞些,東西正北拱六七間大屋子合抱一處,廊下來來往往端茶送水的丫頭,院中進(jìn)進(jìn)出出的仆婦小廝說著話。玉漏留心去聽,不凈是他們池家的人,也有別家的媳婦婆子,想來都是年下來送禮的。

    那小廝引著往北屋偏廳內(nèi)過去,一面說:“我們老太太上了年紀(jì),兩位太太也各有事忙,一時應(yīng)酬不來,今年一切人情客禮之事都交給我們大奶奶來辦。這是我們大奶奶的屋子?!?/br>
    說話進(jìn)了偏廳,有個丫頭迎來,指著左首碧紗櫥道:“里頭有客?!?/br>
    便將玉漏請入右面碧紗櫥內(nèi)坐,那小廝擱下東西出去了,由那丫頭陪著說話。一時上了茶果點心,玉漏吃了半碗茶,聽那頭也是別家來送禮的人,正和他們家大奶奶款敘家常,不知幾時才完,只好耐性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