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煙聲音低了許多：“你不覺得……”

    寂寞嗎？

    她沒問出口，及時(shí)止聲。

    王雋問：“我覺得什么？”

    季煙抿唇，想了好一會(huì)，說：“如果有人陪你過年，你想不想，會(huì)不會(huì)開心一些？”

    他笑了，笑得輕輕的：“誰(shuí)陪我？”

    她覺得他猜到了她這句話的隱含意思。

    季煙扯了扯被子，蓋住自己的臉，說：“我陪你，你想嗎？你會(huì)開心嗎？”

    王雋只是笑，笑聲略略，無端引人。

    那感覺就像是羽毛輕輕劃過心間，讓人發(fā)癢，讓人忍不住想伸出手……

    沒得到他的回應(yīng)，季煙說：“你不想的話，那我不打擾你加班了?！?/br>
    她就要掛電話，聽筒傳來一聲呼喚：“季煙?！?/br>
    他喊她的名字。

    季煙心間倏地一跳。

    王雋的聲音不緊不慢地傳過來：“你什么時(shí)候回來？”

    -

    初三走完親戚，季煙就在想，怎么和父母說要提前回去的事。

    她們初七上班，她計(jì)劃初五回去。?？漆t(yī)藥的資料還沒做好，同事們商量后，都決定提前一天回去?？涩F(xiàn)在，她的計(jì)劃要提前了，她想初四就回去。

    難得，王雋有所求。

    她很難不去滿足他那句——你什么時(shí)候回來。

    明知他是有意問的，偏偏她在意了。

    更是上心了。

    中午，季硯書看她坐在沙發(fā)上，抱著電腦敲個(gè)不停，忍不住說：“怎么回家還加班？”

    季煙說：“要不我回去加班？”

    季硯書笑了：“不想在家待了？”

    “那也不是，”季煙說，“就是……”

    季硯書問：“魂被誰(shuí)勾走了？”

    季煙很不好意思：“您怎么這么說我?！?/br>
    “我還不知道你，這個(gè)家是留不住你了?！?/br>
    季煙趕忙放下電腦，撲到她懷里：“我很愛你和爸爸的?！?/br>
    “現(xiàn)在有更愛的人了是吧？”

    季煙閉上眼：“沒有，您多想了?！?/br>
    季硯書說：“算了，不難為你了，我和你爸明天要回老家一趟，那里你也不愛去，你想回去就先回去吧。”

    季煙眨眨眼：“我真的可以不去？”

    “你去做什么？”季硯書說，“過去吵架？”

    老家的親戚因?yàn)榧緹熾S季硯書姓，這么多年一直被說閑話。季煙每次聽到了，都要頂上兩句，有些好事的就說她沒個(gè)女孩子的樣子，有些也說她沒教養(yǎng)。

    季煙說：“要不你們也不回去了，我在家陪你們?！?/br>
    季硯書說：“老家風(fēng)俗在那，我和你爸爸還是得回去一趟。”

    事情就此定下，初四上午，季硯書和沈?qū)幹乩霞易哂H戚，季煙則是和江容冶踏上了回深城的路途。

    離別的時(shí)候，季硯書和沈?qū)幹f：“小煙這回是有事瞞著我們?！?/br>
    沈?qū)幹f：“她那是熱愛工作?！?/br>
    季硯書冷笑：“也就你好騙。”

    這邊季煙開車行駛在高速路上，一臉的歡喜，江容冶看得直皺眉：“提前回去上班你就這么開心？”

    季煙強(qiáng)調(diào)：“我初六才上班，你初五，提前加班的人是你?！?/br>
    江容冶切了聲：“那你早回去干嗎？”

    季煙神秘兮兮的：“秘密。”

    下了高速，正式進(jìn)入深城，江容冶說：“為了彌補(bǔ)我提前回來上班的哀怨，我去你那邊住兩天吧?！?/br>
    季煙想也沒想：“不行?！?/br>
    江容冶不解：“為什么？你家里就你一個(gè)人，多了我，我還能給你做飯?！?/br>
    額……

    她現(xiàn)在有人給做飯了。

    可這是能說的嗎？

    季煙想了想，說：“我不住家里，你要是愿意，你就只能一個(gè)人住?！?/br>
    “？？？”

    江容冶百思不得其解：“你不住家里你住哪？”

    季煙依舊神秘兮兮：“秘密?！?/br>
    送江容冶到了小區(qū)，季煙給她拿行李，說：“要住我那邊也可以的?！?/br>
    江容冶嫌棄：“住你那是一個(gè)人，住我自己家里也是一個(gè)人，我干嗎去住你那？”

    “……”

    季煙說：“你講話要給人留點(diǎn)活路?！?/br>
    江容冶說：“你給我留活路了嗎？”

    季煙心虛不作聲。

    玩笑開過，江容冶問：“老實(shí)說，你是不是有情況了？”

    季煙搖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天地可鑒，我可單身至今?！?/br>
    “那你那么早回來干嗎？以前都是你求我去你家住，今天拒絕得也忒快了，都有點(diǎn)不像你了?！?/br>
    “……”

    季煙想，剛才應(yīng)該委婉點(diǎn)的。

    想必是問不出什么了。

    江容冶說：“小心點(diǎn)別被人騙了。”

    季煙說：“我看著很好騙嗎？”

    江容冶挑眉，抱著雙臂看她。

    那眼神就在說，確實(shí)好騙。

    季煙二話不說上車。

    江容冶還是覺得怪怪的，她走到駕駛座的車窗，說：“認(rèn)真的，不管你在做什么，把握好節(jié)奏，別給自己憋傷了?！?/br>
    季煙哦了聲：“我知道?！?/br>
    江容冶退后一步，笑著和她揮手：“去吧，想找誰(shuí)快去吧?！?/br>
    想找誰(shuí)快去吧。

    季煙開車行駛在路上，還在過年期間，深城街道上比平時(shí)落寞了不少。

    似乎每一座城市在過年期間都是這樣一副景象。

    一次過年，就是一次南北大遷徙。

    季煙想，這座城市這么空落落，他到底是怎么能忍住不回家的，他就不想念那種家人聚在一起的感覺嗎？

    到了他所在的小區(qū)，她還是想不明白。

    快到車庫(kù)時(shí)，王雋的電話進(jìn)來了。

    他第一句話就是：“你回來了？”

    她確實(shí)回來了。

    季煙想，他怎么知道的，她都沒跟他說，就想給他一個(gè)驚喜。

    王雋說：“往左邊看?！?/br>
    她看過去，他就站在路旁，手上提著一個(gè)購(gòu)物袋。

    她正要打開車門，他像是瞧出來了，說：“別下來了，我過去?！?/br>
    他過來，站在駕駛座的車旁看了她一會(huì)，季煙沒來由的鼻子一酸。

    良久，她說：“一起下去？”

    一起。

    王雋覺得這兩個(gè)字格外的有誘惑力。

    他走到副駕駛，然后打開車門上車。

    到了車庫(kù)，車子停下，王雋打開車門下車，季煙一邊解安全帶，一邊看著他繞過車前身，朝她這邊走來。

    不多時(shí)，他拉開她這邊的車門。

    季煙沒下車，看著他。

    他笑：“不下來？”

    季煙伸出雙手抱住他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