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陣回來，告訴她，明僖帝也沒去批改奏折，轉(zhuǎn)身往熙美人的明珠閣了。

    陸皇后冷笑一聲。

    “十天半個月沒來，來也只是甩臉色。歡兒，你記住，等明年你放出去，擦亮眼睛，別找這樣的?！?/br>
    薛歡嚇了一大跳，跟在陸皇后身邊十年，陸皇后一直都是溫婉姝麗的，還時常處理那些妃嬪間爭風(fēng)吃醋，沒想到她自己會說這般忤逆的話。

    忙深深低下頭，道：“娘娘莫多思，皇上只是貪新鮮，等新鮮勁兒過了，就知道只有娘娘是真心是最好的?！?/br>
    陸皇后闔目一瞬，沒有再說其他。

    明僖帝千不該萬不該叫她來成為挑撥兩個兒子關(guān)系的推手。

    可……

    也沒有其他選擇。

    而今聽到舒玨毫無波瀾，似是稀松平常的提起昨日的棋局，陸皇后便明白，周永升大抵是把消息給傳過去了。

    周永升的確是喜歡舒玨更多。

    他甚至早早說過，若哪日陸皇后身邊有了新人，嫌他老了，不中用了，他就自請到舒玨身邊去，給舒玨做個打點(diǎn)瑣碎的老管家即可。

    舒琰有劉玉良，舒玨有周永升，這樣看來，鹿死誰手，還真未可知。

    陸皇后淺淺一笑，道：“昨日你父皇還為此生氣了呢，今日你得空，得好好去哄哄你父皇才是?！?/br>
    舒玨當(dāng)即道：“哄人那是女孩子的手段，兒臣還不如多寫兩篇策論，多射兩只天上鷹，好叫父皇知道，兒臣不是那色厲內(nèi)荏的草包。”

    后面那句，聲音明顯變大。

    陸皇后若有所思，微瞥緊閉的門一眼。

    門外，捏著食盒久等的蘭芝，不由得蜷緊手指，將木柄捏得微微作響。

    第181章 同

    舒琰再傻也知道，如今是非常時期。

    來的路上，劉玉良也已經(jīng)勸了他半晌。

    他其實在心里跟自己說了好多回，一定要把這兩個人“拿下”?？刹恢醯模灰姷竭@兩個人，他就忍不住的火氣大。

    總感覺這兩個人陰陽怪氣的，好像跟他有仇。

    但分明是頭一回見，以前更不可能有任何交集。

    劉玉良低咳一聲，借著給舒琰倒茶的空當(dāng)，小聲提醒：“三皇子您再忍耐些，此事一定要成，不然……”沒再繼續(xù)說下去。

    舒琰深深吸了口氣。

    早年間因為他的不可一世，身邊的皇家兄弟姐妹都屈服于他yin威之下，根本不敢親近，內(nèi)心又諸多反感。

    如今他想找?guī)褪?，他們都已?jīng)長大，接連拒絕了他。不得已，他只能把目光放向別處。

    然后發(fā)現(xiàn)……

    沒有人。

    沒有一個人。

    那些大臣，曾經(jīng)的同窗，亦或是曾經(jīng)的老師，都說自己無能。

    但他心里明白，他們只是不看好他，覺得他是渾水，不想蹚。

    幸而，那些人目前也沒有投到四皇子舒玨麾下。

    劉玉良勸他，寒門子弟有佼佼者，但機(jī)會難得，不妨去民間網(wǎng)羅。在這樣的提議下，他手里才漸漸有了些以他為中心的人。

    只是寒門終歸是寒門，于他來說，只是杯水車薪。他要想成事，還得有最強(qiáng)助力。

    遠(yuǎn)在邊域多年的沈星樓無疑是最合適的。

    既是王族，又有戰(zhàn)功，同時多年在外，不怕他有反心。

    念及此，舒琰沉下心來。

    略是坐直了身體，雙手?jǐn)R在桌上。

    “沈小王爺，本宮知道你時間寶貴，就不和你繞彎子了。本宮想和你合作，你意下如何？”

    沈清越故意揶揄：“怎樣的合作？威脅看到了小王縱仆行兇的合作？”

    舒琰皺眉。

    劉玉良連連咳嗽幾聲。

    他的眉頭又不得不松開，咬緊后槽牙，勉強(qiáng)道：“方才本宮只是同你開個玩笑而已，我們是成大事的人，不必拘泥這些細(xì)節(jié)吧?！?/br>
    沈清越略是側(cè)目，看了舒青窈一眼。

    舒青窈會意，也幫他傾茶。

    他道：“三皇子說的不無道理。那么，三皇子想怎樣合作？殺人放火，作jian犯科，以下鬧上，小王可都干不了?！?/br>
    舒琰噎了一噎，下意識道：“這些叫你去做豈不是屈才了？”

    話音未落，見沈清越捏起茶杯的動作頓住，趕緊找補(bǔ)：“咳，本宮的意思是，小王爺就是最好的活招牌。只要小王爺最近到本宮的宮里坐上兩三次，那其余人便會懂得。就算有人從中作梗，我們也可以賞畫為由，反指他心思不純，故意挑撥?！?/br>
    沈清越端起茶盞，湊至唇邊，輕抿一口。

    舒琰繼續(xù)：“作為報酬，本宮會告訴六部，叫他們?nèi)蘸髮ι蛐⊥鯛?，以及云州城的事都上心些。云州城這樣的邊塞要地，所有的事，都該排在首位。不然云州城有個一二，是云國偌大的損失。小王爺，你看如何？”

    沈星樓沒有說話，只是微微轉(zhuǎn)頭，環(huán)顧四周。

    舒青窈道：“西江月不愧是最繁華的茶樓，這里的裝潢，比起我們所住的驛館，好上百倍。若是三皇子允許，奴才今晚就想把鋪蓋卷兒搬來，到這兒打地鋪?！?/br>
    劉玉良頓時道：“住處豈要青公子cao心？這等子事，交給老奴來打點(diǎn)即可?！庇值溃骸叭首釉趯m外的皇子府旁，有一座閑置的大院，日常都有人維護(hù)著。二位難得進(jìn)京，不若到大院暫且住下，細(xì)賞京都風(fēng)光?！?/br>
    舒青窈轉(zhuǎn)看沈清越。

    不得不說，劉玉良比舒琰更懂進(jìn)退迎人。

    要是舒琰來說這話，只怕是直接邀他們?nèi)胱』首痈恕?/br>
    他們這樣的身份入住皇子府，簡直是找死。

    但入住皇子府旁邊的大院就不一樣了。

    一來離皇子府近，沈清越偶爾上門拜見也無妨，并不會有拉幫結(jié)派的嫌疑。

    二來沈清越是小王爺?shù)纳矸?，始終低皇子一等，住在附近，正好符合，不會僭越。

    三是最重要的。

    替明僖帝解決一大難題。

    畢竟他“沈星樓”是沈姓，當(dāng)年明僖帝下令，宣德王一脈，若非得召，不得入京。此次沈清越入京都雖然情況特殊，但也不得不防。舒琰正好能“監(jiān)視”沈清越動向，規(guī)避潛在危險。

    “不知小王爺意下如何？”劉玉良滿臉討好的笑，揣手追問一句。

    沈清越放下茶盞，眉心淺皺，頗是苦惱地道：“小王是聽明白了，三皇子想以此造勢，籠絡(luò)真正想要籠絡(luò)的人?？扇首觿e忘記，小王這一脈始終背負(fù)著那件見不得人的事，萬一適得其反，三皇子可別怨小王?！?/br>
    舒琰嘖聲：“見不得人？不就是沈氏謀反的事？這事本宮知道，當(dāng)年那個誰……還說這事不大對勁，應(yīng)該再查。雖然后來也沒查出個所以然，但他都說有問題了，肯定八九不離十……哎，那個誰來著……”

    “三皇子，是陳昱通?！眲⒂窳继嵝训?。

    “哦對，陳昱通，”舒琰拍了一下桌面，“那家伙，不，現(xiàn)在應(yīng)該說那老東西了，不知道這幾年發(fā)什么癲，現(xiàn)在就跟混吃等死似的，什么都不管，也沒有作為。偏偏父皇說他年輕時頗有建樹，這些年老了，又沒犯什么過錯，不好處置，就當(dāng)他占著坑養(yǎng)老了。”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沈清越雙眸微微斂起，問：“三皇子可有辦法讓小王見到陳昱通？”

    “你想見他？”舒琰反問。

    沈清越點(diǎn)頭。

    他必須得遞一點(diǎn)把柄過去。

    不然，舒琰真就把他當(dāng)活招牌而已了。

    他要的，不是接近舒琰，而是滲透舒琰，滲透舒琰所在的所有勢力圈。

    果然，舒琰瞇起眼睛，臉上多了一抹意味深長的，又暗含得意的笑。

    “你該不會是想給沈氏翻案吧？”

    沈清越淡笑：“三皇子多慮了，小王哪有那樣的本事？況且小王當(dāng)年也不過十來歲，沈氏于小王來說，不如父王于我更親近。小王想見陳昱通，只是想問問當(dāng)年什么不對勁。畢竟父王年事已高，他的心結(jié)，小王想紓解一二。”

    舒琰思索片刻，“嗯”了一聲：“也是。別說本宮看不起你，以你這樣的身份，如今的處境，你還真翻不起浪花來?！?/br>
    “咳！”劉玉良又咳嗽。

    舒琰的舌頭生生打了個結(jié)。

    不大自在地道：“……不過這事本宮答應(yīng)你了。待你搬來安頓好，叫你身邊這個，來皇子府說一聲就行?！迸欤骸澳憬惺裁磥碇俊?/br>
    “草民賤名‘云青’?！?/br>
    有‘云’有‘青’……

    舒琰心中隱隱一動，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

    第182章 好聽

    倒是一點(diǎn)也不像。

    舒青窈是女子，不會這么高。

    而且舒青窈那張臉，那雙眼睛，就算戴著覆面，也掩不住明麗動人。

    最重要是，這個叫云青的，聲音就是男聲。

    舒青窈可沒那個本事。

    ……真是魔怔了。

    自從聽說舒青窈失蹤后，他總覺得她會在某個時間某個地點(diǎn)冷不丁的冒出來。

    雖然這樣的“覺得”太傻。

    去赫特族和親，還不如直接一刀抹了脖子來得痛快。死得干凈，還不用受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