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宮女小聲回答說：“提來了，王典膳說全看您的情面，她自己貼補的?！?/br>
    “提來了便是。”顧尚功沒有多說，親自打開了食盒，拿出食物來。

    之所以年輕宮女用了兩個食盒，是因為這里面還有顧尚功自己的份例。相較于四個才進宮的私身宮女，她一個正五品女官的份例無疑要豐盛的多，一個人就占用了單獨一個大食盒。

    很快，食物便擺滿了四個小宮女面前的花腿黑漆方桌。其中很容易辨認出她們的份例，因為她們的份例都是一樣的，四樣四份，一望皆知——素娥眼前就擺了一碗熝rou、一盤辣菜，配菜的卻不是米飯，而是蒸餅。

    高素娥明明記得，哪怕定都在北方，中古以后宮廷里也普遍吃飯了（中古泛指魏晉南北朝到隋唐，隋唐以后就是近古或者古代）。而這個所謂‘大燕’，雖然和她知道的古代不同，但怎么也不像中古或中古以前的風俗，難道這就是這個平行世界古代的風俗？

    還是就偶爾吃吃？

    高素娥不知道，但入鄉(xiāng)隨俗，吃餅就吃餅。這樣看起來挺白的面餅，原身記憶里可是極少吃到的。

    她學(xué)其他人的樣子，掰開蒸餅，又夾rou蘸了椒鹽放進蒸餅里，配一點兒辣菜...以高素娥的經(jīng)驗來說，這樣的食物總不會難吃，碳水、油脂、解膩的蔬菜都有了t，很容易吃的滿足。

    呃......也就只是不難吃了。

    rou是羊rou，有煎過的口感，她猜測應(yīng)該是先煎后煮，煮到收汁兒的那種做法。中間一點兒調(diào)料沒放，所以才會有椒鹽一起送來，專門蘸rou吃...不知道是火候沒有掌控好，還是椒鹽配的不好，反正rou本身的鮮香沒有激發(fā)出來。

    而且這熝rou肥rou居多，熬的時候?qū)⒂椭境鋈チ斯倘幌?，但熬的不好，在高素娥這個現(xiàn)代人的口味里就太膩了...現(xiàn)在就屬于是情況不太好的那種。

    至于說辣菜，其實就是大頭菜，這里不知道怎么做的，看著還行，吃到嘴里就有一種水噠噠的腥味。

    蒸餅也有問題，蒸得不夠蓬松，吃起來特別容易嘴巴發(fā)干。

    是她們地位太低，所以讓剛學(xué)廚的廚子練手了？高素娥忍不住想...然而看其他人吃的很香，她又不確定了。

    第3章 宮廷歲月003

    高素娥得了顧尚功分她自己的份例菜才知道，她原本的想法既對，又不對。

    御膳房負責皇帝，以及沒有所屬內(nèi)膳房、或者內(nèi)膳房不開火的宮人的伙食。給皇上做飯當然優(yōu)中選優(yōu)，其他人就只能按照重要程度，給予不同的‘照顧’了。高素娥她們這種是最不重要的，所以飯菜確實不精心。

    但說實話，也沒那么差。御膳房里就算是新手廚子，也是跟在師父身后切墩兒、打荷兒一兩年的，不然哪有機會上手？

    至于顧尚功的飯菜，看起來精致很多，立刻從高素娥她們那種家常菜，跳到了酒店的水平。但要說味道嘛，也只能說還可以——就素娥的感覺，此時的飲食發(fā)展水平就是宋代初水平。而宋代飲食是現(xiàn)代飲食之濫觴沒錯，可也就是個濫觴啊。

    大家覺得宋代美食多，是因為看那時的菜肴描述，會下意識地饞...這至少說明，那時人們喜歡吃的東西和現(xiàn)代人已經(jīng)差不多了，而且烹飪手法也日趨‘現(xiàn)代化’。

    但說到底，大家對吃的追求是不斷進步的：食材上引進外來蔬果禽獸，同時還改良現(xiàn)有品種?？谖渡?，繁多的、易得的調(diào)料和香辛料塑造了越來越豐富、越來越極致的口味。還有烹飪技巧，不斷嘗試中推敲出來的優(yōu)秀菜譜......

    素娥那會兒備受吐槽的預(yù)制菜之流先不說，至少正經(jīng)廚師做出來的菜和古代同檔次的廚子橫向?qū)Ρ?，那肯定是好吃不少的?/br>
    或許最頂尖的廚師之間差距會比較小，但等而下之的廚師差的就比較多了。

    而給素娥她們，甚至給顧尚功做菜的廚子，顯然不是最頂尖的......

    “素娥，你又走神兒了！”高素娥思緒紛紛時，一個小宮女輕輕推了她一下，給她指了指另外兩個尚功局學(xué)婢。她們已經(jīng)吃完早飯，正整理衣服了。

    素娥連忙抓緊時間，吃掉最后一點兒早飯：“這就來了！”

    算了，御膳房給小宮女的菜不好吃就不好吃吧，都穿越到古代了，她沒落地成盒就慶幸吧，還在意伙食不合口味？對一個現(xiàn)代人，真要計較，古代基本上就沒什么讓人滿意的地方！

    然而不滿意又怎樣？她難道還能重開？

    事實上，現(xiàn)在真正讓素娥覺得頭皮發(fā)麻的是，她進皇宮了啊...昨天剛穿越就被送進宮了，之后一連串的事走馬燈一樣，她都沒有實感的，哪還能就現(xiàn)實問題想太多？現(xiàn)在一個晚上過去的，沒想清楚的都要想清楚了，想到未來的‘前途’，她都不知道說什么好。

    作為一個平民生活在宮外，靠著她來自現(xiàn)代的技能和見識，就算不能大富大貴，小富即安總能做到——雖然古代生活不方便，但她能得一個無比健康的身體，重活一世，怎么都是她大賺特賺了。

    可現(xiàn)在進宮了......

    宮廷生活的陰暗面開始在她腦子里閃回...讀的雜書太多就是這點不好，什么都知道一點兒，又不是全知道。

    素娥嘆了一口氣，和其他三個尚功局學(xué)婢一起，隨兩個大宮女去了尚儀局——尚儀局有司籍司，專門負責宮女，甚至后妃的教育。她們這些剛進宮的宮女自然也要去那里學(xué)一些基本規(guī)矩，然后才能到各自地方當差。

    給她們領(lǐng)路的大宮女也是尚功局的人，告誡她們說：“今日我送你們來，心里可記下路了？從明日起，你們就得自己來回了?！?/br>
    這不算強人所難，她們住的地方是六局的‘宿舍區(qū)’，而尚儀局也是六局之一，它的‘辦公區(qū)’離六局‘宿舍區(qū)’當然也不遠。路線簡單、路程短，走一次也該知道了。

    “你們初進宮，有一個規(guī)矩要教你們，不要一人到處亂走，平日出入至少兩人同行...這是免得你們撞見什么事兒，一個人說不清楚......”

    很快她們走到了司籍司，素娥發(fā)現(xiàn)司籍司所用的建筑，相比起正常的房子，更接近‘露臺’。四面敞開，根本不用窗戶——四周立柱之間是半墻和‘美人靠’，上方只懸垂了蘆葦卷簾...這倒是很利于采光，當做教室很合適，天熱的時候也避免了學(xué)生很多的房間讓人呆不下去。

    只有一個問題，那就是冬天會很難捱。

    不過冬天可以停課，問題不大...畢竟不是素娥上輩子那會兒的學(xué)生，學(xué)業(yè)壓力那么大。

    素娥她們被領(lǐng)到了其中一間‘露臺’，這里已經(jīng)來了不少小宮女了，每個人都在司籍司女官嚴厲的目光下斂容屏氣。素娥四個在大宮女與司籍司女官說明情況之后被指了一個位置，也趕緊小跑了過去。

    在司籍司的第一節(jié) 課其實沒什么實際內(nèi)容，反復(fù)強調(diào)讓她們聽話，又舉了一些恐怖的例子，讓她們知道肆意妄為的結(jié)果...就一種恐嚇式教育。

    不過素娥知道，背景放在‘皇宮’的話，倒也不純是嚇唬小孩。

    之后第二節(jié) 課就教授正經(jīng)宮規(guī)了——從見到貴人怎么行禮、說話教起，宮里的忌諱也說的比較多。在諸多宮規(guī)中，這些的優(yōu)先級比較高，至于說各宮殿的名字、分布，宮里怎么發(fā)俸祿、分東西等，教習女官似乎認為晚一些知道也沒什么的。

    上完第一節(jié) 課后，不少小宮女還很茫然。

    和素娥一起來自‘尚功局’的小宮女之一名叫周玉姐，她就一臉焦急地看向素娥：“素娥，你記住了嗎？我記不住，我忘了行禮的姿勢，不不不，我什么都不記得了......”

    素娥掃了一眼其他小宮女，年紀大一些的還好點兒，年紀小的基本都和周玉姐差不多。

    這不奇怪，宮里挑宮女時都傾向于要年紀小的，年齡大概在八歲到十二歲之間，這還是虛歲。以素娥現(xiàn)代人的理解，其實就是七歲到十一歲（有些人如果出生在一、二月，甚至可能‘虛’兩歲，最小就可能只有六歲了）。

    七八歲的孩子，在現(xiàn)代很能學(xué)一些復(fù)雜的東西，那是因為他們從很小的時候就有長輩教，稍微大一點兒還會上幼兒園，接受學(xué)前教育，再然后上小學(xué)也不必說。至于在此期間，他們通過電視、網(wǎng)絡(luò)等獲取不少信息，讓他們遠比古代同齡孩子‘早熟’，也是應(yīng)有之義。

    古代孩童，特別是需要賣孩子的窮苦家庭，能提供什么像樣的教導(dǎo)？生存就耗盡父母的全部精力了，孩子很多說話都不利索呢——所以在古代，口齒清晰、反應(yīng)敏捷，是很值得拿出來說的優(yōu)點，因為很多人連這都做不到。

    其實能進宮，她們還算比較好的。一則長在京城，哪怕是貧民出身，也多些見識。二則內(nèi)官買人的時候多少挑選了一下，資質(zhì)太差的也是不會要的。

    但就算這樣，這時的表現(xiàn)也不算好。

    不過這其中也有一些人看起來坦然的多，她們不見得年長，事實上，她們的年紀往往偏小——

    “你是哪座宮的小宮女？”其中一個這樣的小宮女不知怎么注意到了素娥，走過來和她搭話。

    素娥當然是實話實話：“我是尚功局的宮女?！?/br>
    那個小宮女‘哦’了一聲，大失所望，轉(zhuǎn)身就走了...素娥完全不明白這是怎么回事。

    有個似乎知道內(nèi)情、年長一些的小宮女之后悄悄給她解釋：“她們不一樣，她們可是‘八月良家子’，我們只是‘私身’...她大概以為你和她們一樣?！?/br>
    又經(jīng)過了一番問答，素娥才搞清了什么是‘八月良家子’，什么是‘私身’。

    ‘大燕’宮廷要進宮女，以不擾民為前提，規(guī)模是很小的，而且講究自愿報名。這些自愿報名的家庭不說多高貴，至少也是‘良家’，真正的宮女就是從這些報名的家庭里優(yōu)中選優(yōu)出來的。因為按照傳統(tǒng)，宮掖選秀進人都是在八月，所以稱之為‘八月良家子’。

    只是這樣一來，宮女肯定就t不夠用了（更不要說，宮廷用人多用宮女，宦官也有，卻有限...這一點似乎和清宮相反），‘私身’由此誕生。

    嚴格意義上她們不算宮女，最初是宮女買來服侍自己，或者分攤自己工作的...不過到如今都是實際上的宮女了。

    但私身地位相對‘八月良家子’這種真正的宮女，確實很低。以尚功局為例，很少有私身宮女能成為女官，最高也不過是做到了‘掌制’‘掌珍’‘掌彩’‘掌計’這種‘掌’字級，也就是女官中最低一級。

    而且此時宮廷里宮妃講究出身，一直以來也極少有私身宮女成為宮妃，高位的就更是鳳毛麟角了。

    “難怪她們看起來和其他人不同?！彼囟鹑粲兴嫉攸c點頭。

    ‘八月良家子’們是家里主動報名做宮女的，想來都是‘良家’出身了，除了極少數(shù)，其他都不會是抱著女兒進宮伺候人的念頭...‘不重生男重生女’的故事總是一再上演。

    一般的小門小戶，如果不是女兒極其出眾，且有人存心提醒，其實也想不到這條‘出路’。所以這些‘八月良家子’大概在進宮之前就目標明確，所以有條件的都經(jīng)過一番教導(dǎo)了。

    其中甚至有官宦人家的女兒，早就能讀會寫、禮儀周全，來司籍司等于是走個過場——這種宮女其實也不是單純的宮女，早就被各宮娘娘，又或者太后、太妃收為養(yǎng)女，養(yǎng)在自己宮里，名義上是宮女，實際上錦衣玉食和大家小姐沒什么不同。

    而所謂‘養(yǎng)女’，其實就是儲備妃子。

    了解到這里，高素娥愣了愣...她也是‘養(yǎng)女’來著。

    第4章 宮廷歲月004

    素娥確實是‘養(yǎng)女’，一開始顧尚功就和她說過了。

    因為有最初那個剪頭發(fā)的嬤嬤提醒，她不排斥成為養(yǎng)女，以為這就是宮里有地位的女官，又或者年老宮女生活孤苦，給自己找一個寄托——就像宦官有‘徒弟’‘干兒子’這類名目一樣。

    她初來乍到，宮里又是個想也知道很勢利的地方，有個靠山當然不錯，她就很順滑地和顧尚功達成了‘養(yǎng)母女’關(guān)系...說起來，其他三個和她一起進尚功局的小宮女還很羨慕她呢。

    可現(xiàn)在聽到后妃和太妃也有養(yǎng)女，這些養(yǎng)女都是‘儲備妃子’，她就細思極恐了...但又不好直接問出來，只能先按在心里。

    想來這種事不會是秘密，應(yīng)該是類似于‘常識’一樣的存在，順其自然也能知道——更現(xiàn)實的原因是，她內(nèi)心深處知道，就算是她想的那種最壞的情況，她又能怎樣？當下還是個小孩子的她，要冒著得罪頂頭上司的風險，去說不要做養(yǎng)女了嗎？

    這樣一來，她只能對一切保持沉默，安安然然地每天去司籍司‘學(xué)規(guī)矩’。

    “...本朝承唐制，宮內(nèi)有六局二十四司。尚宮局、尚儀局、尚服局、尚食局、尚寢局、尚宮局，六局以下，每局設(shè)四司，即所謂二十四司。”

    “尚宮局有尚宮二人，乃是正五品女官，下有四司，司記、司言、司簿各二人，司闈例外，為六人，是正六品，二十四司皆如此。”

    “司記掌宮內(nèi)文簿入出，錄為抄目，審付交行。如無違漏，便將加印。司記下有正七品典記二人，輔佐從事。至于正八品掌記，專責傳遞授行......”

    這一天司籍司上課，講到了六局二十四司——這畢竟是宮女最主要的工作場合之一，值得專門講一講。

    素娥就聽著，發(fā)現(xiàn)每司還有人數(shù)不等的‘女史’，原來女官不只是‘尚’‘司’‘典’‘掌’這四等啊。這個‘女史’聽解釋有點兒像文書，做的是書寫文件的活兒，其中還包括‘抄寫’等工作。

    這倒是不奇怪，有些文件要傳遞各處，又或者要有副本保存，都是需要抄寫的——因為需要的件數(shù)少，也不可能印刷，當然是手抄靈活簡單。而抄寫就要求會寫字，且要寫的不錯的。這在古代也算是高端技能了，不是人人都能上的，難怪算女官。

    以素娥上輩子了解過華夏歷朝歷代朝堂架構(gòu)的經(jīng)驗（就是三公九卿、三省六部、內(nèi)閣六部那些），司籍司的教習女官說了一遍后她完全沒問題啊。最多就是有幾個對現(xiàn)代人來說相對陌生的‘司’，記憶有些不深。但這問題不大，以后要打交道的時候多，總會記牢。

    然而有些不能理解了再記憶的小宮女，就得生搬硬記了。除非是天賦異稟、記憶超群的，這一堂課上下來能學(xué)到多少真是存疑的。

    但教習女官是不會為小宮女的進度調(diào)整自己講課的內(nèi)容的，她們在司籍司上課時間就一個月，要教的東西得教完。至于說小宮女消化了多少東西，能否融會貫通，那是她們自己的事——一般司籍司也就是打個底，真正學(xué)會宮里生存須知，都是在各自當差的地方，由大宮女管帶。

    到了下一節(jié)課，教習宮女又講起了部分宮規(guī)。宮規(guī)是很多的，有明文規(guī)定的，也有不必列出來，但大家要心里有數(shù)的。這些當然不是一節(jié)課說得完的，也不會一次說，都分散著說，有時還會重復(fù)強調(diào)，這樣也利于小宮女們記憶。

    這節(jié)課的宮規(guī)就說到了宮女出宮的章程，一般出宮辦事的都是宦官，宮女很難有出宮機會，但也不是沒有——這方面的宮規(guī)，教習女官也就是說說，她知道絕大多數(shù)宮女未來都用不到這些。

    “大人，我們做宮女的，就沒有出宮回家的時候嗎？”一個年齡較大的小宮女見教習女官嚴肅歸嚴肅，卻不忌諱她們提問題，便大著膽子問了自己一直想問的問題。

    教習女官自己也是宮女，很明白小宮女的心思，也沒有覺得她這問題不好，有‘宮怨’之虞。當下氣定神閑地說：“我等宮人在宮都是一輩子的事兒，不過循唐制，倒也有出宮回家的機會?！?/br>
    “一則是應(yīng)天災(zāi)出宮，二則是節(jié)省浮費被送出宮，三則陛下皇恩，憐憫宮女不易——”

    素娥聽著全明白了，還是古代那一套，有天災(zāi)的時候覺得可能是宮內(nèi)怨氣太盛，導(dǎo)致天候異常，所以要釋放宮人，消解怨氣。另外宮人太多，開銷太大，遭不住的時候，也可以‘裁員’渡過難關(guān)。至于‘憐憫宮女不易’，這屬于政治作秀，天下大赦的時候就連死囚也有免死的機會呢，這也差不多。

    但問題是，這些都不是常例，有沒有全看上面的人。而且就算遇到了，也不見得能輪到自己頭上...畢竟放宮人出宮，也不是全放出去，真要一次全放出去了，宮里的‘貴人’們誰來服侍呢？一次能放個一兩百人就算不錯了。

    了解到出宮的可能微乎其微，而且完全不受自己主觀影響，素娥一個晚上都在想這些。

    她這個穿越開局，都不知道怎么說了。要說多差，既沒有血海深仇，又沒有近在眼前、火燒眉毛的難關(guān)，日子甚至可以說不錯——以古人的標準就算是很好了，衣食住行遠在此時平均水平以上。

    可要說好，那也不是。她要是不在皇宮，在外面隨便哪里，哪怕是身處險境呢，未來也有無限可能。度過最開始的艱難時間后，她有信心日子會往上走，最終過上比不上現(xiàn)代，卻也平常安穩(wěn)的生活。

    而在皇宮，已經(jīng)沒有可能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