簽協(xié)議這事，分明是他們同意的，看到劉熏要動用賠償款，他們又后悔起來，說劉熏鉆到錢眼里去了，父母的棺材本都要挪用。不管劉熏怎么解釋只有一部分錢用作投資，他們都不相信，甚至找到開發(fā)商，聯(lián)合開發(fā)商斷絕劉熏的后路。

    發(fā)展到后來，劉母甚至指著劉熏的鼻子痛罵：“死的怎么不是你？你還我兒子！”

    當(dāng)時劉熏很不順，她在國外待得久了，學(xué)到的是國外時尚圈的商業(yè)模式，在國內(nèi)根本沒有用武之地。她只得將一切都緩下來，耐心緩和與父母的矛盾。但父母仍舊恨她賣了果園，要把錢全部收回來，一分都不留給她和劉晴，并要和她們斷絕關(guān)系。開發(fā)商也出來阻撓，劉熏既得不到地，也得不到賠償。

    后來，劉熏尋求法律援助，在對簿公堂之前說服了開發(fā)商，得到山上的地，父母和她斷絕往來。

    生活到了最難的時候，劉熏既要拉扯meimei，又要想辦法維持生計，香水、時尚這些被她拋到了腦后。她日夜不停打工，靠著給明星化妝，攢出了本金，又請來遠房親戚鄭飛龍幫忙，和“微末山莊”合作，貼合整個山莊的風(fēng)格修建了工坊，研發(fā)香水。

    這又是一段煎熬的日子，現(xiàn)如今香水如此多，人們連大牌都買不過來，誰會光顧她這小牌子？而且小眾香水已經(jīng)被很多無良商家玩壞了，充斥著抄襲、質(zhì)量差、有毒等負面評價。劉熏可以保證自家的每一款香水都是精心制作、獨一無二，可消費者不這么認為。

    走投無路，她萌生出關(guān)掉“l(fā)ake”的想法，劉晴卻不讓，哭著求她再堅持一會兒?！癹iejie，我今天噴著咱家的香水去上學(xué)了，大家都說好聞。jiejie，不要放棄好不好？”

    劉晴是沒有吃過苦的孩子，從小嬌生慣養(yǎng)，大哥還在的時候，大哥疼她，大哥走了，劉熏回國將劉晴護在羽翼下。所以劉晴很天真，總以為只要是自己的愿望，就會有人來實現(xiàn)。

    或許是自己也心有不甘，或許是不想讓meimei失望，劉熏咬牙堅持。同是這一年，meimei喜歡上了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偶像，凜冬。

    劉熏從不追星，見過不少表里不一的明星，每次叮囑劉晴不要過度沉迷明星，劉晴都會有理有據(jù)地跟她說，凜冬不一樣，凜冬一定會紅的。

    凜冬那時只能在一些流量劇里打醬油，去演出上熱個場，微博上那點粉絲都是公司給買的。劉晴卻會扛著長槍短炮去追他，成了他最早的粉絲之一。

    追星需要錢，劉晴沒心沒肺，找劉熏要。劉熏為“l(fā)ake”焦頭爛額，硬是省出來錢滿足了meimei的心愿。她沒想到的是，這竟然成了她的動力和靈感，她沒有關(guān)掉“l(fā)ake”，反而專心研發(fā)，并且動用起當(dāng)化妝師時積累的人脈。她的香水開始在化妝師、造型師之間小規(guī)模傳播，不久被一位沒有香水代言的明星看上，終于有了名氣。

    劉熏意外的是，此時劉晴也成了凜冬堅持下去的理由。凜冬出生在普通家庭，背后沒有資本，不久前被知名音樂人霍燁維羞辱得抬不起頭，很少有人批評霍燁維，網(wǎng)友全在嘲諷凜冬。劉晴是為數(shù)不多堅定支持凜冬的人。她風(fēng)雨無阻地追隨凜冬，總是站在第一排，舉著牌子，瘋狂、幼稚，甚至可笑。

    凜冬早就注意到她了，演出之后只要有機會，就會主動感謝她和其他趕來支持他的粉絲。

    劉熏本以為meimei耗費那么多精力追星不是什么好事，但看著凜冬一步一步腳踏實地成長，meimei似乎也長大了，不再任性，想一出是一出。有一天，她對劉熏說：“jiejie，你和凜冬都是我的榜樣，我?guī)土怂?，現(xiàn)在我想幫你?！?/br>
    劉熏好奇地問：“你幫了他？”

    劉晴開心地說，凜冬終于接到男二號了，導(dǎo)演說他演技很自然，今后他會專注于拍戲，減少舞臺。這話是他前幾天親口對他們幾個老粉絲說的，還特別感謝了她每一次的陪伴。

    劉晴并非只是嘴上說說，她真的定下心來，認真上課，高考考得很好，去年為“l(fā)ake”做的文案大受好評。

    陳爭說：“凜冬家里有很多‘lake’的香水，是劉晴送的？”

    劉熏點點頭，“晴晴很想我們能夠請凜冬代言，但更早的時候，我們已經(jīng)和另一位明星簽了合同，不可能再請凜冬。所以晴晴有機會，就會送香水給凜冬。等到后來，上一份合同到期，我打算去爭取一下簽凜冬，但晴晴卻反過來阻止我?！?/br>
    陳爭問：“為什么？”

    劉熏說：“那時凜冬已經(jīng)走起來了，不再是隨便被人羞辱的小偶像。其實我說爭取，心里也知道希望不大，他的經(jīng)紀(jì)約在云享娛樂，‘lake’說到底跟大牌還是有差距，他能簽到更好的。只是我也沒想到晴晴會阻止。我問她為什么，她說她守護凜冬不是想從凜冬身上索求回報，現(xiàn)在凜冬越來越好，她就該遠離了。讓營銷號知道凜冬和粉絲關(guān)系太近，對凜冬不好?！?/br>
    劉熏眼里有了淚水，“晴晴很善良，除了父母，沒人傷害過她，所以她愿意把她得到的愛意都給出去。其實這兩年我們沒有主動聯(lián)系過凜冬，晴晴接機都是躲在人群里。凜冬……凜冬好好收著我們送的香水？”

    陳爭點頭，“都在他家的展示柜里，很醒目的位置?！?/br>
    劉熏鼻子一陣酸楚，“晴晴沒有喜歡錯人。”忽然，她愕然道：“你們?nèi)C冬家里……那就是說，凜冬真的出事了？”

    陳爭問：“你聽說了什么？還有，劉晴既然決定遠離凜冬，怎么會突然襲擊霍燁維？”

    劉熏有些慌亂，搖了搖頭，“晴晴前陣子狀態(tài)很糟糕，我問她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她罕見地跟我說起凜冬。她已經(jīng)很少提及他了，忽然說凜冬的公司出事了，凜冬也一直沒有再出面，工作室半點消息都沒有?！?/br>
    在凜冬落魄失意的時候，劉晴是守護者，當(dāng)凜冬成為千萬人目光的中心，劉晴悄悄退開。如今凜冬遇到了麻煩，劉晴還是那個最關(guān)心他的人。

    “晴晴一直很討厭霍燁維?！眲⒀f：“她這幾天在網(wǎng)上看了很多消息，我平時待在工坊里，不太了解到底發(fā)生了什么。17號那天我突然接到電話，是警察打來的，讓我去派出所接人，我才知道霍燁維回來了，晴晴差點砸傷他。”

    劉熏心急火燎趕到派出所，沒看到霍燁維，霍燁維的助理倒是很好說話。她不住道歉，還讓劉晴道歉。有民警看著，劉晴道歉道得不情不愿。回家路上，她忍不住說了劉晴幾句。

    “我以為你現(xiàn)在長大了，成熟了，你不是說不管凜冬的事了嗎？怎么還去招惹霍燁維？真把人打傷了怎么辦？你知不知道霍家家大業(yè)大，根本不是我們這樣的小門小戶能比的？”

    劉晴沒了平時的乖巧，“凜冬人不見了！他以前不會這樣長時間任何消息都沒有！肯定是霍燁維干了什么！”

    “娛樂圈是什么樣子我比你清楚！云享出事，他要冷處理，這時候出來才怪！”劉熏訓(xùn)斥道：“就算霍燁維做了什么，你能拿他怎樣？你給我回去好好反思！”

    回到家，她直接將劉晴關(guān)了起來，還讓鄭飛龍幫忙盯著。

    最近“l(fā)ake”正在研發(fā)新產(chǎn)品，劉熏長時間待在廠里，18號下午回家看了一眼，保姆說劉晴還在家里，已經(jīng)吃過飯了，情緒穩(wěn)定。她放下心來，回到工坊，這一待就待到了現(xiàn)在。

    “我，我不知道晴晴出去了！”她急切地說：“但不管怎么樣，她都不可能殺人！她是我養(yǎng)大的，我了解她！”

    “但事實就是劉晴可能參與了這場謀殺?！兵Q寒點開一段視頻，18號下午6點，劉晴從家中離開，穿著藏青色的沖鋒衣，戴著帽子，背著一個黑色的雙肩包，東張西望，很警惕的樣子。從她的行進方向看，她很可能是去霍燁維家。而那時霍燁維的音樂會剛結(jié)束，粉絲陸續(xù)從霍家離開，仍有小部分粉絲不遠離去。

    晚上8點，霍家附近的監(jiān)控再次捕捉到了劉晴，她看向別墅的方向，似乎在等待什么。她從監(jiān)控中消失后不久，霍家常年開啟的監(jiān)控被斷電。

    “這組足跡很可能就是劉晴的足跡?！兵Q寒將比對圖遞給陳爭，“痕檢那邊剛才已經(jīng)收集了劉晴的所有鞋子，鞋紋不一樣，但碼數(shù)、走路習(xí)慣造成的磨損非常相似。”

    陳爭說：“劉晴9點潛入別墅，關(guān)閉監(jiān)控，作案之后逃走，留下血足跡。那另一組足跡呢？”

    鳴寒搖頭，“42碼的男士運動鞋，暫時還沒有具體的比對目標(biāo)。不過我記得凜冬也是42碼，這個鞋紋和他失蹤時穿的那雙差不多?！?/br>
    “劉晴和凜冬合力殺了霍燁維？”陳爭沉思，“邏輯上是有這種可能。和凜冬的足跡比對過了嗎？”

    “哪兒來得及?！兵Q寒說：“凜冬主動消失，就是為了殺霍燁維？他似乎并不在意這個人。是霍燁維多次主動往他身上蹭?！?/br>
    “所以劉晴是和另一個人合謀？這人穿的鞋和凜冬的鞋一樣？”陳爭一邊思索一邊在本子上記錄，“劉晴生活在居南湖，是最了解‘微末山莊’的人，她對霍燁維別墅的了解可能比霍燁維本人還深，她是最合適的助手。但殺人的不是她，兇手一刀刺穿霍燁維的心臟，殺人后剖開尸體，慢慢觀賞墨水倒入臟器。她做不到。”

    “對了哥?！兵Q寒打岔，“倒墨水這個舉動我想到了另一個解釋，兇手想表達的可能不是霍燁維心黑?！?/br>
    陳爭抬頭，“嗯？”

    鳴寒說：“他也許是在諷刺霍燁維滿腹詩書，不然為什么腹部的墨水最多？霍燁維的人設(shè)就是才子，不止在音樂上有才華，其他方面也很有見識?！?/br>
    陳爭果斷將這一點加在本子上，又道：“我們剛才說的是一種可能，劉晴是兇手的協(xié)助者，作案后兩人雙雙逃離現(xiàn)場。但還有一種可能，劉晴現(xiàn)在兇多吉少?！?/br>
    鳴寒瞇眼，“劉晴看到了不該看的，被滅口了？”

    陳爭站起來，走了兩步，“劉熏說，劉晴是個很難掩飾情緒的姑娘，喜歡和憎惡都清清楚楚寫在臉上，但本性是善良的。我在想，她真的會因為凜冬，而恨霍燁維恨到伙同其他人殺了他的地步嗎？”

    “她的不滿都發(fā)泄在那個啤酒瓶上了。”鳴寒說：“霍燁維來得突然，而她又因為擔(dān)心凜冬，控制不住情緒。她如果做好了殺人的準(zhǔn)備，又怎么會提早將自己暴露出來，還進了派出所。她這么一搞，霍燁維死了，她必然是焦點。”

    陳爭點頭，順著這條思路往下捋，“在派出所時，她可能還有點后悔，但劉熏急著和解，逼她道歉，還將她關(guān)起來，年輕人那點逆反心理上來，她再次想做點什么?！闭f著，陳爭彎腰記錄，“這里可以分出兩條路，她想到霍燁維家，逼霍燁維說出凜冬的消息，或者……只是給霍燁維一點教訓(xùn)？”

    “她把攝影裝備帶走了?！兵Q寒說：“就在她那個雙肩包里，她想拍什么東西?！?/br>
    “那就說得通了?！标悹幍溃骸芭臄z是她的專長，站在她的角度，她能做的事情不多，曝光霍燁維私底下的樣子是一個方面，她可能想以此來要挾霍燁維，或者索性撕爛霍燁維的人設(shè)。但當(dāng)晚兇手上門，她看到了兇殺現(xiàn)場，驚慌逃走?！?/br>
    鳴寒說：“兇手不會放過她，以及她拍到的東西。所以她現(xiàn)在‘失蹤’了?！?/br>
    陳爭嘆了口氣，“是。再說第二條路，兇手抓住劉晴扔啤酒瓶這個機會，利用了她。他們可能認識，可能只是18號接觸過，兇手說動劉晴去關(guān)監(jiān)控，他大概率沒有告訴劉晴自己真正要做的事，只是說要給霍燁維一個教訓(xùn)。劉晴涉世不深，輕易上套。當(dāng)劉晴完成任務(wù)，兇手不會放過她?！?/br>
    鳴寒說：“所以我們很可能還會發(fā)現(xiàn)一具尸體。”

    第126章 無依（10）

    現(xiàn)有的線索基本梳理清晰，接下來就是排查。小響發(fā)現(xiàn)尸體的時間太晚，兇手很可能已經(jīng)在夜里離開“微末山莊”，但警方仍然得對游客進行全面摸排。

    陳爭比較在意霍燁維18號下午開的那場音樂會，那似乎是霍燁維一時興起和粉絲進行的互動，但當(dāng)時多人聚集在別墅外，而霍家并無一個保安，連助理小響都不在，兇手會不會就是趁這個機會潛入霍家？

    得知所有人都不得離開，部分游客開始鬧事，一人呼號，多人附和，在山莊的警察漸漸控制不住局面。而就在這時，霍家的私人直升機降落在“微末山莊”，來的是渭?？萍级麻L的秘書，還有另外兩名霍家人。

    直升機“唰唰”降落時，所有人都看到了，秘書由保鏢開道，頤指氣使地來到李疏面前，“敦促”警察不惜一切代價偵破此案，甚至還以董事長的名義，要求警方必須在三天內(nèi)抓到兇手，在兇手歸案之前，所有人不得離開“微末山莊”。

    警方本就忙著安撫游客們的情緒，很多群眾堵著警察不讓走，秘書這番發(fā)言不僅是把李疏給聽愣了，更是點燃了游客的情緒。

    “憑什么不讓走！有錢了不起?。俊?/br>
    “警察是不是只給有錢的辦事？曝光！”

    李疏立即聯(lián)系市局，申請?zhí)鼐г臼窍胍M快穩(wěn)定各方，好趕緊查案，沒想到被游客誤解，認為警察幫飛揚跋扈的富豪，和群眾對著干。一瞬間，各種曲解事實的消息被發(fā)到網(wǎng)上，一些激動的游客還將警察、景區(qū)保安圍起來打。

    霍燁維遇害的消息早就上了熱搜，后面跟著“爆”?；魺罹S和凜冬的粉絲打得不可開交，霍燁維粉絲堅信是凜冬指使腦殘粉殺了霍燁維，凜冬粉絲拿著霍燁維的私信反擊，說霍燁維綁架了凜冬，凜冬危在旦夕，要求警察出動解救。

    “微末山莊”此時的情況給網(wǎng)上的罵戰(zhàn)添了一把火，各種陰謀論傳得鋪天蓋地。居南市一個旅游城市，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這樣的輿情。

    霍家秘書來的時候鼻子朝天，被人山人海圍住，此時灰頭土臉躲在警察后面。陳爭來到他面前，他覺得陳爭的官兒可能比李疏大，又拿起腔調(diào)來，要警方保證他和其他渭海科技人員的安全。

    但他話還沒說完，陳爭就打斷，“什么時候輪到你這個外行來指揮我？”

    秘書大驚，“你！”

    “你沒來之前，我們是在坐著嗑瓜子嗎？”陳爭此時顯露的氣場讓鳴寒都愣了下。陳爭大多數(shù)時候是溫文爾雅的，面對嫌疑人都收著，要不是真的動了怒，不會這樣說話。

    秘書顯然是被震住了，囂張的氣焰降了下去，“我，我也沒說什么嘛……我只是希望你，你們早點破案……我一個給人打工的……”

    “破案是我們的責(zé)任，歡迎你監(jiān)督，但用不著你拿這種方式來提醒?！标悹幰暰€如刀，凌厲地刮過去，“你剛才的所作所為是激起矛盾，妨礙調(diào)查！”

    “我，我……”秘書汗都出來了，趕緊保證：“對不起，我跟你道歉，跟大家道歉，你別管我們了，調(diào)，調(diào)查去吧！”

    陳爭解決了這一頭，又來到游客中，鄭重保證，現(xiàn)在的排查是為了還原真相，也是為了盡快讓大家自由行動，呼吁所有人配合。

    不少人聽到了他和秘書的對話，有人喊道：“陳警官有本事！陳警官不是給那些人辦事的！別鬧了，我們配合就是！”

    特警趕到之前，群眾的情緒已經(jīng)被安撫好，調(diào)查終于能夠繼續(xù)進行，渭?？萍家恍腥俗暇嚕瑫簳r被安排到派出所。陳爭繃著的情緒松了松，想來根煙，鳴寒卻將一塊糖遞到他手上。他也無所謂糖還是煙的，剝開就放到嘴里。

    “哥，你好迷人?！兵Q寒冷不丁來了這么一句，陳爭直接將糖吞下去，當(dāng)場梗住。

    “工作時間，瞎說什么？”陳爭順著氣，警告似的看了他一眼。

    鳴寒卻不吃這警告，拍拍他的背，“非工作時間還看不到。別說不工作的時候，就是平時，也看不到你這樣。我哥簡直是大場面先生，為救火而生?！?/br>
    糖的余味還在嘴里，陳爭不跟鳴寒辯論。忽然，鳴寒湊到他耳邊，他以為鳴寒要說什么，鳴寒只是輕輕往他耳朵里吹了一下。

    他條件反射地一躲，鳴寒卻伸出手，將他摟住。

    四目相對，鳴寒說：“下次對我也兇一下?！?/br>
    陳爭：“……”

    鳴寒瞇了瞇眼，眸子里醞釀著情緒。陳爭咳一聲，將鳴寒推開，“下次再說，先查案子。你把18號下午聚在霍家的人找過來，挨個核實?！?/br>
    鳴寒笑道：“我這就去?！?/br>
    “我們，我們沒想到霍爺會彈鋼琴給我們聽，昨天我們只是來打卡，碰個運氣，萬一，萬一能遇到霍爺呢？嗚嗚嗚嗚，霍爺人真的很好，看到我們在外面拍照，就開始彈琴了。嗚嗚嗚，凜冬不得好死！”一名粉絲一邊哭一邊接受問詢，和大部分粉絲一樣，她也相信凜冬和霍燁維的死有關(guān)。

    霍燁維別墅正門的監(jiān)控18號白天一直在工作，這套監(jiān)控比“微末山莊”的監(jiān)控高級得多，將每個趕來的粉絲拍得清清楚楚。鳴寒因此挨個找到了出現(xiàn)在監(jiān)控中的粉絲。

    由視頻可知，18號從早上9點多開始，就陸續(xù)有粉絲、路人出現(xiàn)在別墅周圍，他們有的好奇地朝別墅內(nèi)張望，有的互相拍照，停留時間基本不超過一刻鐘。而到了下午2點，人開始增多，霍燁維來到陽臺上時也被捕捉到了。

    結(jié)合粉絲拍的大量照片，他說了諸如“新年快樂”、“冷不冷啊”、“想聽什么歌”之類的話，很會調(diào)動粉絲的情緒。之后他便回到屋中，開始彈琴。越來越多的粉絲趕來，有秩序地坐在地上，舉起為了打卡而準(zhǔn)備的手幅、應(yīng)援扇，這場小型音樂會就這么自發(fā)組織了起來。

    其間，霍燁維幾次來到陽臺，和粉絲閑聊幾句，就像真的演唱會那樣。下午5點多，他不再彈琴，勸粉絲們快去湖邊看煙火。粉絲很聽他的話，但也很不舍，這個“勸離”的過程持續(xù)到6點多，晚霞正在消退。

    他告訴最后留下來的幾個鐵粉，說自己彈了一下午，有些困了，今晚要早點睡，爭取夜里起來寫歌。7點之后，天徹底黑下來，監(jiān)控中已經(jīng)看不到人影。

    霍燁維的監(jiān)控雖然是高級貨，但仍是無法避免死角，兇手想要進入別墅，很可能利用下午粉絲最多的時候。鳴寒的目光在粉絲們的臉上逡巡，視頻中，他們激動地隨著琴聲高歌，此時卻都哭花了臉，昨天唱得最賣力的，此時也是哭得最撕心裂肺的。

    鳴寒注意到一個金發(fā)女人，她看上去充滿活力，舉著手幅，一邊唱一邊大幅度地搖晃手幅，多次情不自禁地站起來，仿佛她才是音樂會的主人。

    她旁邊的粉絲比她內(nèi)向很多，被她打攪得很不耐煩，臉上露出煩躁的表情。后來有一次，她站起來擋到了后面的粉絲，對方吼了一聲，她連忙道歉，態(tài)度很陳懇，但不久又站起來。

    “我拍了好多視頻，你們看，我真沒想到會發(fā)生這種事。”金發(fā)女人叫司薇，二十六歲，一在鳴寒面前坐下，就主動將手機交了出來，哽咽著說：“但你們看完了要還給我，我以后就指著這些視頻過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