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掙 第81節(jié)
陳爭說:“單純的人當(dāng)不了警察?!?/br> 鄭天說:“單純在你眼里是貶義詞,在我這里是褒義詞,她們和我,都是各取所需而已。” 此時,鳴寒已經(jīng)查到鄭天的底細(xì)。鄭天是假名,曾亭卻有跡可循,十五年前,袁章豐回國,二十歲的曾亭失去了唯一的親人——爺爺。 曾亭的父母在警方的記錄中都留下了痕跡,他們本是做著裝修的小本買賣,工作雖然辛苦,但賺得也不少。小兩口為了多接單子,將兒子交給剛從工人崗位上退休的老父親照顧。工作之余,兩人也沒有什么興趣愛好,一部分錢交給老父親,一部分錢自己拿著花。 漸漸地,曾母被人唆使,染上了毒癮,曾父非但沒有幫她戒毒,還和她一同吸了起來。在大富大貴的家庭,沾上這玩意兒,也得家破人亡,更何況他們只是剛剛手上有了些閑錢。 幾年時間里,兩人在戒毒所進(jìn)進(jìn)出出,最后一次出來,被追債的人打死了。曾亭從小和爺爺相依為命,對父母的死倒是沒有多少觸動,爺爺才是他的親人。但因為父母已經(jīng)將家底耗空,爺爺?shù)摹肮撞谋尽币泊盍诉M(jìn)去,爺孫倆過著饑一頓飽一頓的生活。 曾亭成績很好,保送到了洛城大學(xué),學(xué)醫(yī),然而多年的殫精竭慮和貧窮掏空了爺爺?shù)纳眢w,爺爺?shù)睦夏瓴》浅?yán)重,最后的兩年幾乎都是在痛苦中度過。曾亭看著爺爺忍受病痛,卻無能為力。爺爺去世時,二十歲的他連讓爺爺入土為安的錢都沒有。 袁章豐就是在這時出現(xiàn)。 “他問我,人為什么到了老年,要經(jīng)受這么多的痛苦?他說他待在醫(yī)院這些天,沒有見過誰真正為老人感到悲傷,除了我?!编嵦煺f起和袁章豐結(jié)下的緣,眼中帶著隱約的茫然。 為了照顧爺爺,他在大二時辦了休學(xué),在竹泉市找了多份兼職,晚上就睡在醫(yī)院。但即便如此,他賺來的錢也不夠支付高昂的醫(yī)療費用,爺爺住的是醫(yī)院里條件最差的二十人間。 每天都有奄奄一息的老人被接回去,也有老人被蓋上白布,送去太平間。爺爺已經(jīng)認(rèn)不得他了,雖然還剩最后一口氣,但躺在病床上,就像是已經(jīng)離開了這個世界。 夜晚,他坐在醫(yī)院的花壇邊抽煙,麻木地想著自己這二十年的人生,自己是為了什么來到這個世界上,爺爺又是為了什么?前半輩子可勁兒奉獻(xiàn),撫養(yǎng)孩子,連一個愛好都沒有,老了終于可以過點悠閑的生活,卻又遇上那樣不爭氣的兒子兒媳,爺爺可曾享受過一天?沒有,連臨終也因為沒錢而不得不日日忍受病痛。 袁章豐出現(xiàn)在殯儀館,對抱著骨灰盒不知去處的他說,自己可以幫忙安葬爺爺。他很詫異,想起在醫(yī)院時似乎見過這個人,對方是去隔壁病房探望病人,但他們從未說過話。 后來他才知道,袁章豐的一位遠(yuǎn)房親戚也在住院,袁章豐對對方雖然沒有什么感情,但家里的長輩叮囑他多來看看。袁章豐在b國生活慣了,回國看到小城市里小醫(yī)院的現(xiàn)狀,心中很受震撼,病房和走廊無時無刻不是擠滿了人,但病人們的痛苦只有他們自己知道,尤其是住滿老人的房間,有些子女眼中甚至透露出希望他們快些去世的神情。 “你很特別,你是個真正善良的人?!痹仑S說:“你愿意的話,可以跟在我身邊,恰巧,我不會有自己的孩子?!?/br> 曾亭很清楚休學(xué)太久,自己已經(jīng)無法回到大學(xué),而袁章豐很可能是自己命中的貴人。安葬好爺爺之后,他對袁章豐的了解已經(jīng)很深,知道對方在b國有事業(yè)有產(chǎn)業(yè),這次只是回國省親。他不愿意放棄這天降的機會,答應(yīng)做袁章豐的義子,并且取了個假名:鄭天,寓意證明給上天看。 在b國,鄭天在袁章豐的資助下完成了學(xué)業(yè),成為袁章豐的左膀右臂。每次袁章豐回國,鄭天都同行,明顯感到袁章豐的心思已經(jīng)不在b國,而是想要落葉歸根。 “我想為這里的老人做點事。”有一天,袁章豐忽然對鄭天說,“人為什么一旦上了年紀(jì),連性別都要被忽視呢?” 鄭天起初并沒有想到袁章豐想做的事那么大膽,袁章豐資產(chǎn)雄厚,拿出一部分做老年人的慈善事業(yè)完全沒有問題。袁章豐問他想做什么項目,他聯(lián)想到爺爺晚年的凄慘,說想建一所專門面向老人的護(hù)理院。袁章豐卻笑道:“你這孩子,還是太保守了?!?/br> 他不懂。袁章豐說:“人老到那種時候,已經(jīng)什么都做不了了,為什么不讓他們在還能享受的時候,享受一把呢?” “享受?”他思索很久,“旅游、購物這些嗎?”即便和袁章豐在b國生活了多年,但他一想到老人,還是會想到爺爺,還有從小看到的那些老人,一輩子為了兒女孫輩,錢都剩下來給后代,連吃點好吃的,都會說自己吃不動了,你們吃吧。 袁章豐卻說他保守。 “人老了,就連最基本的生理需求也要被無視了嗎?”袁章豐說:“你看你,你根本想不到這一點,是吧?” 他驚訝,第一反應(yīng)是,這是犯法的! 第64章 失樂(24) 袁章豐說起自己在南半球談業(yè)務(wù)時遇到的一個老人,對方活得十分清醒,雖然已經(jīng)七十多了,但還會為生理需求買單。 “社會對老年人的忽視,通常是從抹除性別開始的,不管男人女人,老了就不該想那些事,想了就是失德。但誰規(guī)定必須這樣呢?”袁章豐說:“所以我想從性別這一點做起,社會要忽視它,我就偏要突出它!” 鄭天一開始是不贊同,并且難以理解的。他不斷勸說袁章豐,組織賣y在華國是犯法的,就算面向年輕人也不行,更何況是老年人,后者不僅要面對法律的審判,還要面臨道德的譴責(zé)。 但袁章豐很堅定,“不試一試怎么知道不行?我們可以盡可能隱蔽,除此之外,我還有其他服務(wù)于老年人的項目,那些都是合法的。孩子,想想你的爺爺,還有你照顧爺爺時,在醫(yī)院看到的那些可憐的老人,他們就應(yīng)該被忽視嗎?” 袁章豐是個很會感染人情緒的人,鄭天漸漸被他說服了,但謹(jǐn)慎起見,鄭天制定了一套中介規(guī)則,以此來規(guī)避警察的調(diào)查。袁章豐都依他,從不插手他的工作,也不親自和他相中的女人們接觸。兩年來,這個項目運行良好,唯一一個插曲是,袁章豐想讓尹高強也享受享受服務(wù)。 鄭天告訴袁章豐,尹高強并不是目標(biāo)客戶,根本不該讓尹高強知道項目的存在。但袁章豐卻說,老尹是他的好友,又是失去兒子又是喪妻,過得十分辛苦,想讓尹高強再次感受生活本該有的快樂。 鄭天擔(dān)心出岔子,多次勸說,但袁章豐仍舊決定,強行給尹高強送個女人過去,并說老尹一定不會背叛自己。 尹高強確實沒有告知其他人,但就此與袁章豐絕交。袁章豐深受打擊,去b國待了一段時間。而在他打算回國的時候,面館爆炸了。 鄭天第一時間聯(lián)想到警方可能順著尹高強這條線查到袁章豐,勸袁章豐別回國,袁章豐卻說自己和尹高強已無聯(lián)系,警察能怎么查?再者,他想回來悼念好友。 鄭天略顯悲傷地說,目前項目已經(jīng)完全停了下來,而在這之前,他們還打算擴大面向老年女性的業(yè)務(wù),她們比男人更應(yīng)該接受服務(wù),她們更不應(yīng)該被忽視。 審問室,鄭天抬眼看向陳爭,“陳警官,你知道嗎,你們這是在對老人犯罪。” 陳爭挑起眉,“你和袁章豐的道理倒是一套接著一套?!?/br> 鄭天說:“難道我說得不對嗎?社會厭老,恨不得人一旦老了,失去勞動力,被榨干了積蓄,就馬上死去。老人有尊嚴(yán)嗎?老人連有生理需求,都要被妖魔化。我和老爺子是在盡自己所能,將這種扭曲的觀念掰向正道!” 說著,鄭天嘆了口氣,“但我們的力量終究還是太弱了。上天也沒有幫助我們,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讓尹叔出事。” 陳爭問:“面館的事真和你沒有關(guān)系?” 鄭天舉起手臂,“我發(fā)誓,我比你們警察更不希望他出事。老爺子的好友不多,走一個就少一個?!?/br> 陳爭說:“尹高強知道你們的項目,甚至知道你們的項目如何運營,而他拒絕配合你們。這么說來,你們有滅口的動機?!?/br> 鄭天驚訝道:“你這是想當(dāng)然!我和老爺子從來就沒有想過殺人!” “還有個問題?!标悹幐淖冊掝},“你們調(diào)查過尹高強兒子的事嗎?” 鄭天愣了下,視線從陳爭臉上移開,沒有立即回答。 陳爭說:“看樣子你們是調(diào)查過,也對,以尹高強夫婦和袁章豐的關(guān)系,就算尹高強不提,甚至是阻止,他也會主動幫忙調(diào)查。然后呢?你們查到了什么?” 鄭天搖頭,“警察查了十年,都沒查到任何線索,我們小打小鬧,又能查到什么?老爺子為了這事花了不少錢,但還是因為沒能幫到尹叔而懊惱?!?/br> 陳爭說:“你后悔嗎?” 鄭天沒反應(yīng)過來,“什么?” 陳爭說:“給袁章豐當(dāng)義子,沒能阻止他的瘋狂項目,也沒能和他一起出國避風(fēng)頭?!闭f到這里,陳爭忽然頓了下,笑道:“你好像一直被袁章豐推著走,看似勸過他,但沒有一件事,是真正勸下來了的?!?/br> 鄭天訝然片刻,肩膀一松,“陳警官,你這是在挑撥離間嗎?你說得沒錯,我最近一直很掙扎,雖然老爺子拒絕出國,我還是想讓他回b國躲一躲,沒能勸下他,是我這個當(dāng)義子的失職。但我永遠(yuǎn)不會恨他,是他將當(dāng)年一無所有的我拉起來,沒有他,我爺爺?shù)墓腔铱赡芏紵o法安葬?!?/br> “最后一個問題?!标悹幍溃骸澳銈兲暨x男人女人的依據(jù)是什么?” 鄭天說,都是像曹溫玫、羅安心那樣年輕時很有姿色,到了中年也比較會打扮自己的人,而且豁得出去,家里需要錢,這種人更容易控制,只要給錢,什么都好說。而因為服務(wù)的是老人,基本不會有年輕人愿意做。“你看,對老年人的歧視無處不在?!?/br> 審訊告一段落,針對鄭天和袁章豐的證詞,北頁分局還有很多細(xì)節(jié)需要去核實??妆凰麄兊南敕ㄕ鸷车剑舆B抽了幾根煙還沒緩和過來。陳爭用手驅(qū)散煙塵,陪他坐了會兒,“去休息一下,你知道他們都是在胡說八道就好?!?/br> 孔兵說:“我煩的就是,鄭天有些話,差點說到我心坎里?!?/br> 陳爭微怔,在煙霧中看向孔兵??妆鴮㈩^發(fā)抓成了刺猬的造型,“他說他爺爺走的時候,我就想到了我爺爺。我比他還不如,我當(dāng)時都沒能回去多陪陪他老人家!” 陳爭還記得鳴寒提到過孔兵的家庭,他父親長年累月在工地上打工,經(jīng)濟(jì)條件很差,家里不能有人生病,治不起。他的情況確實和鄭天差不多,但比鄭天好在,他的父母沒有成為癮君子。 孔兵沉浸在消極情緒里,斷斷續(xù)續(xù)地說著爺爺臨終前的事,忘了坐在身邊的人是陳爭。 “我那時剛成為警察,很想做出一番成就來,有任何任務(wù)我都上,不是給我的,我也盡力去爭取。我根本沒有自己的時間,家也不怎么回。春節(jié)都只回去了兩天,那時爺爺就很虛弱了。但爺爺看到我穿著警服,很高興,說我們孔家的孩子,就該去當(dāng)警察,懲惡揚善。” “我當(dāng)時年輕,對老年人的病痛無法感同身受,隨便安慰了爺爺兩句,說什么好好養(yǎng)身體,會好起來的。但下次我再回去,就是見爺爺最后一面了,爺爺在醫(yī)院,病得和我記憶里的完全不同了?!?/br> “葬禮時我媽給我說了很多爺爺重病時的事,我忽然意識到,人老了,真的就是一件遭罪的事。有人年輕時享受了榮華富貴,老了受苦受難,那還想得通,但我爺爺一輩子辛勞,沒有享過一天福,最后還要受更大的罪。為什么就不能讓老人過點好日子呢?” 陳爭伸出手,懸在孔兵肩膀上方,不確定要不要拍下去??妆绫齿p輕顫抖,眼眶微紅,他想到了小時候被爺爺背在背上的日子,那是個善良、老實的老人。 陳爭嘆了口氣,輕輕拍著孔兵的肩,“我們確實還有很多事要對老人做?!?/br> 但不該是袁章豐那樣的方式。 來自肩膀的觸感將孔兵拉回現(xiàn)實,看到陳爭,他怔了下,一句“你根本不懂”卡在喉嚨里。陳爭用力在他肩上捶了下,“還沒醒?” 他立馬站起來,“誰沒醒?” “醒了就去洗把臉,這兩個人交待是交待了,但身上的疑點還很多,劉溫然的案子也沒解決?!标悹幷f:“孔隊,你這一時半刻是沒有休息的機會了。” 孔兵也就是被鄭天說得魔怔了,對爺爺?shù)睦⒕?、長期高強度工作的壓力壓下來,讓他有點承受不住。但陳爭在這個微妙的時候出現(xiàn),一把就把他拍清醒了。 “陳老師,別教訓(xùn)我?!彼贿吥樢贿呎f:“我才是隊長?!?/br> 陳爭點點頭,“是是是,我只是個外掛?!?/br> 孔兵打起精神走了,陳爭這時也需要放松一下緊繃的神經(jīng),想獨自去陽臺上待一會兒,手剛碰到欄桿,就聽見熟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陳主任,使不得。” 用的是很著急的詞,語氣卻聽不出一點焦急,陳爭回頭,看見鳴寒那張掛著一絲笑意的臉。鳴寒這個人,十次看到有九次都在笑,但笑這個動詞被鳴寒演繹出來,似乎有了比本意更復(fù)雜的含義,這仿佛只是他的習(xí)慣性動作,和笑倒是沒有多少關(guān)聯(lián)。 鳴寒散漫地走過來,“我也來上個天臺,陪你?!?/br> 陳爭:“……” 深秋的風(fēng)已經(jīng)很涼了,陳爭審?fù)晗右扇酥蟛皇呛芟胝f話,若是換個人在身邊,不說話又會顯得尷尬,但旁邊是鳴寒,倒是無所謂了。 須臾,鳴寒說:“看來我們當(dāng)時都想錯了,幕后黑手居然是個不圖回報的‘大善人’?!?/br> 陳爭說,“一般人理解不了這樣的‘大善人’?!?/br> 在鄭天這個名字第一次出現(xiàn)時,他們就討論過曹溫玫背后這些勢力的目的,讓中年女人去服務(wù)老年男性,提供近乎完善的中介渠道,卻只提取可以忽略不計的分成。一個人的目的如果不是金錢,那就是比金錢更值錢的東西。隨著案件的發(fā)展,有老人因為家庭沖突去世,那隱藏的目標(biāo)漸漸清晰——從家庭開始擾亂社會。 然而真相卻是,袁章豐想要打造一個老人不被忽視的項目,項目從人最底層、基礎(chǔ)的生理需求出發(fā)。的確,人只是老了,不是連原始需求也沒有了。 “你猜他們真是這么想的嗎?”鳴寒問。 “調(diào)查還沒有結(jié)束?!标悹幉⒉徽婊卮?。 “別這么嚴(yán)肅啊哥,現(xiàn)在不是案情討論會?!兵Q寒說:“八卦一下。” 陳爭說:“我們之前的想法更容易想到,也更合理,但有時候合理的并不一定就是真相?!?/br> 鳴寒說:“那就是說,你認(rèn)為他們現(xiàn)在沒有撒謊。” 陳爭說:“他們確實有這樣做的動機,尤其是鄭天。但要說撒沒撒謊,我倒是覺得他們?nèi)鲋e了?!?/br> 鳴寒頗有興趣,“哪里?” “鄭天一直在表達(dá),他很謹(jǐn)慎,是袁章豐在明知尹高強出事的情況下,還非要回來,事情越鬧越大之后,也不肯去b國暫避?!标悹庉p輕皺著眉,審問鄭天時,他就產(chǎn)生了一個很初步的想法,但一時半刻還沒有整理好思路,現(xiàn)在一邊說一邊想,語速不由得放慢。 “聽上去好像一切都沒問題,袁章豐的表現(xiàn)似乎也佐證了他的說法,袁章豐是個‘性情中人’,年紀(jì)也大了,對國內(nèi)的司法并無多少敬畏,懶得躲避。但你記不記得我們前期調(diào)查鄭天非常困難?” 鳴寒說:“是,鄭天只是一個假名,曹溫玫她們根本聯(lián)系不到他,他使用的也是虛擬號碼?!?/br> 陳爭道:“也就是說,他和袁章豐在推行他們這個項目時,其實異常小心。假設(shè)劉溫然這個案子是在尹高強的案子之前發(fā)生,我們也很難順著線索找到他們。再說袁章豐這個人,給我的感覺是,他經(jīng)歷過大風(fēng)大浪,知進(jìn)退,他沒有必要死磕在這兒,現(xiàn)在被捕了,對他有任何好處嗎?” 鳴寒眼中暗光一閃,“除非被捕就是他想要的好處?!?/br> 傾聽的人如此快就跟上了自己的思路,陳爭松了口氣,接著說:“他們前后的行事邏輯是矛盾的,讓我覺得袁章豐執(zhí)意留在國內(nèi),等著我們來查。這其中有問題。還有一點,袁章豐和鄭天兩個人都沒有給我一個明確答復(fù)?!?/br> 鳴寒在監(jiān)控中看了審訊的全過程,有時候看監(jiān)控的人比審問的人更容易注意到嫌疑人的異常,“尹競流?” 陳爭說:“對,袁章豐沒理由不幫尹高強調(diào)查尹競流。但他和鄭天的反應(yīng)都很奇怪。有消息就是有消息,沒有就是沒有,查不到是很正常的事,查到了才是意外之喜,可他們在說到尹競流時,都有一個下意識的回避反應(yīng),后面我再問,他們也不愿意多談。這就和他們在說到服務(wù)老年人時的侃侃而談形成鮮明對比,他們自己可能都沒意識到?!?/br> “袁章豐估計發(fā)現(xiàn)了一些事,但他沒有告訴尹高強,因為他知道,這些事會把他和尹高強都推向災(zāi)難?”鳴寒頓了頓,“還記得那些被放在面館里的墊子嗎?” 陳爭點頭,吳憐珊的案子正是因為這些墊子,警方才迅速調(diào)整思路,抓到兇手。但這個放墊子的人,至今沒有出現(xiàn)在警方的視野中。 “我給袁章豐看過墊子,他的反應(yīng)耐人尋味。袁章豐已經(jīng)意識到自己沾上了不能沾的事,這時出逃到b國,可能比他留在國內(nèi)更危險,現(xiàn)在沒有人敢在竹泉市動他,動他就等于暴露?!标悹幍纳袂樵桨l(fā)嚴(yán)肅,“但這就說明,尹競流這件事比我們想象的更加復(fù)雜?!?/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