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掙 第34節(jié)
陳爭說:“哪個?” 兩人已經走到電梯前,鳴寒說:“貓。我聽個墻角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別說你沒聽出來?” 陳爭蹙眉,“以后正式錄口供時再讓她知道也不遲,現(xiàn)在她剛醒,何必刺激她?” 鳴寒點點頭,“也是。” 電梯到了,里面有其他人,鳴寒不再說什么,到了一樓門口,才說:“接著怎么查?” 陳爭說:“如果‘另一個真相’是真的,黃莉家附近,斯鹿街,小公園附近的監(jiān)控可能查得到點東西。” 黃莉家那一帶因為是老街,規(guī)劃沒跟得上,監(jiān)控很少。之前陳爭已經來調過一次監(jiān)控,但查的是黃莉失蹤前一晚的行蹤,這次再來,需要的卻是7月的監(jiān)控。 民警一頭霧水,“那時要看什么???” 陳爭說:“小公園7月下旬不是出現(xiàn)了藥貓事件嗎?當時有沒有查過監(jiān)控?” 民警解釋,這事他們知道,也查過監(jiān)控,但因為死的是流浪貓,沒有貓主人來要求追究責任,所以后來不了了之。 陳爭了然,這種情況,監(jiān)控是不可能詳細查看的。 好在時間不算過去太長,視頻現(xiàn)在還找得到。民警不知道陳爭要找什么,自覺退到一旁,鳴寒來到陳爭身邊,兩人一起看。 7月27號晚上9點20分,一個女人四處張望著從鏡頭前路過。陳爭立即按下暫停,慢放。 是伍君倩。 鳴寒在顯示屏上指了指,“她手上拿著的,是黃莉給她的蛋糕?” 陳爭點頭,“付波說過,27號在‘幻蝶’,伍君倩拿著一個蛋糕盒子。” 視頻繼續(xù)播放,當伍君倩再次來到這個攝像頭附近時,她手上已經沒有裝蛋糕的袋子了。監(jiān)控捕捉到了她此時得意而充滿惡意的笑容。 陳爭往后一靠,和鳴寒對視。 伍君倩經過的正是通往小公園的街道,她帶著有毒的蛋糕過去,半小時后兩手空空離開,當晚黃莉經常投喂的流浪貓被藥死。事實到底是怎樣,已經十分清晰。 “黃莉想得太簡單了,以伍君倩對糕點的敏感,當然能辨別出蛋糕有沒有問題?!标悹幷f:“所以她將計就計,用黃莉自己下的毒,毒死黃莉的流浪貓?!?/br> “但她為什么知道黃莉有喂流浪貓的習慣?”鳴寒說:“她不僅知道,還知道黃莉喂的流浪貓是哪幾只?!?/br> 陳爭調出27號之前的監(jiān)控,存下來的不多,但也看到了伍君倩。她和直播時截然不同,打扮得像是跟蹤某人。不用說,她跟蹤的肯定是黃莉。 “因為在黃莉想要除掉她時,她對黃莉恐怕也有類似的想法?!标悹幷f:“并且正好注意到黃莉經常投喂的是哪些貓?!?/br> “在她藥死這些貓之后,遇到了真正的兇手。”鳴寒摸著下巴,“‘幻蝶’不是她最后出沒的地方,這里才是?!?/br> 第30章 謎山(30) 得知藥死流浪貓的極有可能是自己制作的毒蛋糕,黃莉像是被釘在了椅子上,渾身一動不動,連眼珠都沒有動一下。許久,她才緩緩抬起雙手,捂住了下半張臉,小幅度地搖頭,眼淚奪眶而出。 陳爭將平板轉向黃莉,播放伍君倩出現(xiàn)在斯鹿街的片段,“你知道她跟蹤過你嗎?” 黃莉抽噎得厲害,陳爭只得給她時間平復。片刻,黃莉哽咽著說:“不,不知道。斯鹿街的店是最早的一家,其他幾個店發(fā)展起來后,這個店基本上被放棄了,她不會來的!” 伍君倩藥死流浪貓的事不止讓黃莉震驚悲傷,也出乎警方的意料,同時也給偵查打開了另一個口子??妆s緊給陳爭加派人手,詳細排查斯鹿街附近能夠調取的所有監(jiān)控,鳴寒在一旁道:“只查監(jiān)控還不夠?!?/br> 孔兵:“嗯?” 鳴寒說:“殺害動物是個很重要的點,伍君倩能做出用黃莉的蛋糕毒殺流浪貓的事,那在以前,說不定也有過傷害小動物的行為。這會不會是她遇害的原因?” 陳爭說:“那‘曾燕’呢?我是說后來這個‘曾燕’。兩起案子有關聯(lián),不排除‘曾燕’也是因為殺害小動物而死?” 孔兵說:“我先派人去排查這一點再說,反正這是個新的思路,以前也沒有查過?!?/br> 監(jiān)控的排查工作雖然交出去了,但陳爭對斯鹿街十分在意,基本上一直盯著。調取的視頻以小公園為中心,逐步向四周擴散,搜索的工作量也一再加大。 在捕捉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時,陳爭下意識湊近顯示屏。伍君倩失蹤的7月27日晚上9點10分,巫冶出現(xiàn)在斯鹿四巷。時間往前,7月20號和18號,小公園內的監(jiān)控都拍攝到他在喂流浪貓火腿腸。 陳爭蹙眉,“巫冶……” 此人是吳憐珊的男朋友,衛(wèi)校在讀學生。吳憐珊在“曾燕”案中扮演著一個十分微妙的角色。“曾燕”手機中有一張她的偷拍照,她自稱與“曾燕”在跳廣場舞時相識,互相欣賞,他與巫冶吵架后找“曾燕”傾訴,“曾燕”將她帶到家中留宿。當時家中只有她與“曾燕”,那么照片很可能是“曾燕”偷拍。“曾燕”為什么會偷拍這樣一張照片,無人知道答案。然而客觀來說,警方正是因為這張照片,找到了吳憐珊。 陳爭不久前接觸過吳憐珊和巫冶,這兩人看似和“曾燕”案沒有關系,尤其是吳憐珊,“曾燕”遇害的10月4日,她正在九院值夜班。但他們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一種不協(xié)調感,仿佛交待的并不是實情。但“曾燕”案最大的難點是動機,警方找不到她遇害的原因,在吳憐珊和巫冶這邊更是找不到行兇的動機。 而此時,巫冶和伍君倩在同一個時間段,出現(xiàn)在同一個地方。在此之后,伍君倩就遇害了。 鳴寒在復雜的線索圖上又添了一條線,將巫冶和伍君倩連在一起,“兩個案子的共同點現(xiàn)在又多了一個?!惫P尖在巫冶的名字下點了又點,“這對可疑的小情侶?!?/br> 陳爭退后幾步,面朝線索圖坐在椅子上,冷靜沉思。 他沒有立即下結論,早前他本就懷疑巫冶和吳憐珊,現(xiàn)在一看到巫冶,條件反射就會認定巫冶有問題。這就更需要鎮(zhèn)定和客觀。 “我記得巫冶也喜歡流浪貓。”陳爭過了幾分鐘才開口,“在他和吳憐珊租住的老樓周圍,有不少流浪貓。我上次去他家時,看到他逗流浪貓玩?!?/br> “斯鹿街和衛(wèi)校、九院、他們的出租屋完全不在一個方向?!兵Q寒點開地圖,“巫冶同學做好事,怎么都跨區(qū)做到斯鹿街來了?” 陳爭說:“問問就知道了?!?/br> 降溫之后,衛(wèi)校的銀杏樹黃了,秋意開始在校園的各個角落蔓延。上次來的時候,陳爭并未太留意草叢中、墻根下的流浪貓,此時再看,才發(fā)現(xiàn)它們都被照顧得很好,不怕人,膽子大的還敢來到人跟前“喵喵”討食。有幾個學生用籠子“誘捕”流浪貓,看上去是要帶去做絕育手術。陳爭看了會兒,向教學樓走去。 沒找到巫冶,他的同學說他最近待在圖書館的時間比較多,陳爭又折去圖書館。圖書館的側面圍著一群人,都仰著頭看熱鬧。陳爭走近一看,正在落葉的樹上掛著一只叫喚的貓,不知道怎么上去的,上去了又下不來。學生們用食物在樹下哄,它死死抱著樹枝,不肯動彈。巫冶爬了上去,向小貓伸出手,小貓警惕地看著他,他小聲說:“過來,過來?!?/br> 小貓還是不敢動,他費勁而小心地再靠近了一點,終于將它抱住。 學生們歡呼起來,被接下樹的小貓飛快跑走。 巫冶拍了拍身上的灰,一抬眼,就看到了陳爭。他稍稍一愣,朝人群外走去。此時人群也漸漸散了,陳爭不緊不慢地跟在后面。直到周圍已經沒有學生,巫冶才重新轉過來,“陳警官,又有事?” 陳爭往小貓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你很喜歡這些小動物?” 巫冶似乎有些不解,“很難有人不喜歡它們吧?” 陳爭說:“那不一定?!?/br> “不一定?” “不然為什么有那么多虐貓殺貓的視頻,觀看的人還那么多?” 巫冶臉色頓時難看起來,像是被觸碰到了逆鱗,“那些人不是人,是畜生?!?/br> 陳爭點頭,“贊同。” 巫冶觀察了他一會兒,“所以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陳爭說:“你挺喜歡喂流浪貓的吧?” 巫冶想了想說:“我會帶它們去絕育,不是不道德的投喂?!?/br> 陳爭又說:“只喂學校里的嗎?其他地方呢?” 巫冶說:“你什么意思?” 陳爭問:“你認識伍君倩嗎?” 巫冶語氣明顯一變,“什么?” “‘薇茗’甜品的老板?!标悹庱v足,和巫冶對視,“對了,上回我還看到你家里有這家蛋糕的口袋?!?/br> “啊……”巫冶別開視線,“珊姐喜歡吃,怎么了?” 陳爭說:“伍君倩死了。” 巫冶抿著唇,不說話,像是在評估陳爭為什么會問到這個問題。 “她不是現(xiàn)在才出事,兩個多月前她就被人殺死了,我們最近才找到尸體而已?!标悹幚^續(xù)盯著巫冶的眼睛,“比較巧合的是,我們是在調查‘曾燕’這個案子時,偶然發(fā)現(xiàn)了她的尸體。” 巫冶眼神稍有些不可思議,“什么意思?你覺得這個人的死和我有關系?” “當然不會這么輕易就下判斷?!标悹幷f:“7月27號,你去斯鹿街干什么?” 巫冶頓時睜大雙眼。 “還有7月中旬的兩天,你都出現(xiàn)在斯鹿街?!标悹幱终f:“那里的流浪貓對你有特殊的吸引力嗎?” 巫冶收緊十指,陳爭注意到他手背上鼓起的血管,他說:“我沒有人身自由嗎?我去哪里都要向你們交待?” “正常情況下當然不用。”陳爭說:“但這不是發(fā)生了命案嗎?你出現(xiàn)的時間段和被害人出現(xiàn)的時間段重合。這個被害人又疑似和‘曾燕’有關。你關愛流浪貓,而她……毒死了流浪貓?!?/br> 巫冶屏住呼吸,片刻后說:“我不認識這個人?!?/br> 陳爭看看經過的學生,“你最好跟我回去一趟,我們好好做個筆錄?!?/br> 巫冶說:“我不愿意呢?” 陳爭說:“我在哪里都是工作,你要在這里,我也不介意。” 幾秒后,巫冶嘖了一聲,“怎么敢和你們警察作對?!?/br> 問詢室里無人說話,電腦安靜地播放著監(jiān)控片段,伍君倩和巫冶先后出現(xiàn)。 巫冶說:“就因為這個視頻,你就把我?guī)н@兒來了?這條街上一天路過的人那么多,怎么不見你把他們全抓來?” “他們也和‘曾燕’有關系嗎?”陳爭說:“糾正你一點,你來這里,不是被我‘抓’?!?/br> 巫冶顯得有些躁動,明顯不如那天在階梯教室時冷靜。陳爭問:“為什么去斯鹿街?” “買蛋糕。你不是看到我家有‘薇茗’的蛋糕了嗎?” “哦?我記得你家離市中心的‘薇茗’更近吧?斯鹿街的‘薇茗’難道有什么特供?” 巫冶一噎,改口道:“買蛋糕是順便,主要是去買醬香餅?!?/br> 陳爭說:“醬香餅?” “去買珊姐喜歡的醬香餅而已。”巫冶低著頭。 陳爭問:“哪一家?” 巫冶說:“劉老婆,很有名,不信你查?!?/br> 陳爭說:“從衛(wèi)校到斯鹿街要跨半個竹泉市,這么遠,就去買個餅?” 巫冶稍顯激動,“怎么了嗎?珊姐喜歡,我又有空,她工作忙,就想吃這么一口,我去給她買了有錯?” 陳爭又點開早前幾次巫冶出現(xiàn)在小公園的視頻,“那這兩天呢?也是去買餅?” 巫冶挺了挺脊背,“是,看到那邊有不少貓,順道去喂了幾只。” 陳爭說:“被伍君倩毒死的流浪貓,可能就有被你喂過的?!?/br> 巫冶的呼吸聲漸漸變重,“這種人不得好死,但我不認識她,你別想當然把什么事都往我身上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