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對我念念不忘 第26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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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四也不敢收留他,也實在無法為他做什么,只能等他死了,用一張草席替他收斂了尸體,挖了個墳頭將他給葬了。 回到軍營之后,徒四想了一宿沒睡著,郭氏軍營也不好混,也拿不到足夠的餉銀,但好歹沒餓死他們,也沒逼的他們?nèi)プ鐾雒?,算好了?/br> 第二日,徒四一面收拾些濁酒狗rou一面打聽之前提拔他的長官的下落,想要去拜訪一番。 已經(jīng)懂得一些人事道理的徒四心口發(fā)熱,暗道,他給我找了個好去處,我應(yīng)該去謝他一謝的。 但很可惜,他托了很多人,打聽了很久,都沒打聽出那位長官的具體下落,后來聽說,他死了,墳頭也不知道在哪里,徒四只能作罷。 徒四就這樣守著灶房一畝三分地賴賴巴巴的活著,直到有一天,英國公突然親自來兵營里為長孫挑選親衛(wèi)。 有人沒被挑中,自然也有人被挑中了,徒四就是其中一個,還是因為他身形高大壯碩,加之這些年他不好色不好賭,身上沒有丁點劣跡,一眼就被英國公給挑中,去給年僅十來歲的嫡長孫郭繼業(yè)做——火頭軍。 但他從百夫長升了五百夫長,算是高升了。 原本以為只是換到一個地方做火頭,誰知道他迎來了人生中第二個際遇,他遇到了一個小丫頭。 哈,一個據(jù)說已經(jīng)六歲,但看著也就四五歲還不長頭發(fā)喜歡戴著個假花發(fā)箍充門面的小丫頭,總是來他的地盤指指點點的要做這個要做那個。 這灶房是他的天下,在這里,他就是天王老子,要做什么飯要怎么做他說了算,要她個毛丫頭瞎指點臭顯擺! 但不行,這丫頭身邊跟著的不好惹,他還真就得聽著。 后來...... 后來就是天翻地覆地覆天翻,他隨著少主上了戰(zhàn)場,殺敵、做飯、殺敵、做飯、殺敵、殺敵、餓著肚子殺敵...... 軍中無糧了,他這個火頭軍千夫長成了擺設(shè),得了,拿著菜刀去砍馬腿吧,好歹他還比別人多出一把刀傍身呢,哈哈。 后來又有糧了,他也升了裨將,再后來,戰(zhàn)打完了,他做了將軍,也要退伍了。 他居然在不知不覺間就年至不惑了,大將軍要他退伍,說他五年前一下能砍幾十條馬腿不含糊,現(xiàn)在,只能砍十來條了,體力下降、反應(yīng)下降、精神頭下降......該退了。 大將軍讓他退,那就退吧,北境實在不是個好地方,他在這殺了五六年的胡人也實在是不喜歡這里,但他能退去哪里去呢? 他不記得他家鄉(xiāng)是哪里,他這一生,活的最長時間就是軍營,待的最快活的地方是...... 是桐城。 他跟大將軍道:“我想回桐城安家?!?/br> 大將軍道:“好,你去找川川吧,她會安排你成家的?!?/br> 徒四呲牙笑了,去找那丫頭,等見了面,看他怎么好好宰她一頓! 回到桐城,他如愿以償?shù)娜⒘朔肯眿D懷了個娃娃,但是,無聊,日子過的十分無聊。 有一天,他逮住從外頭做事回來的小丫頭,讓她給他找個事兒做,要不然他覺著自己再這么下去沒幾年好活了。 小丫頭問他:“那你想做什么呢?” 想做什么? 徒四托著下巴想了好一會,才道:“我還是喜歡待在伙房里,但我也不想去做廚子,休想讓我給人做菜吃。” 小丫頭想了想,笑道:“我倒是有個好去處給你,豐樓正缺一個大廚,你去坐鎮(zhèn)如何?” 徒四不想去,他道:“你別唬我,你那豐樓我也聽說了,專從達(dá)官顯貴口袋里摟錢,他們嘴刁的很,就我這半吊子手藝,做做半生不熟的大鍋菜給兵卒子吃還行,伺候貴人的舌頭,算了吧?!?/br> 小丫頭努力說服他,道:“我覺著你很好啊,心細(xì)手穩(wěn),一雙手,既能穿針引線縫補(bǔ)衣裳,又能揮舞大刀庖丁解..呃、馬,力氣大,能顛勺,眼界寬,我的那些香料你都知道,有一部分還是你幫我弄來的,至于做菜,很簡單的,對著菜譜,只要做熟了再撒上香料調(diào)味,就是一頭豬都能做出能吃的飯菜來?!?/br> 聽了這話,徒四覺著,自己還是要比一頭豬聰明一些的,但他也沒這丫頭說什么就信什么,暈頭暈?zāi)X的真去了,而是跟她要來一本菜譜,對著試著做了幾道菜,發(fā)現(xiàn),有了那些調(diào)味料,做出可口飯菜,真不難。 小丫頭嘴很甜,笑瞇瞇恭維道:“那是你有天賦,這世上還有一種人叫做廚房殺手,就是將所有人食材調(diào)料放他手里手把手的教他做,他也能把廚房給炸嘍......這就是沒天賦的?!?/br> 可真是瞎說謊話不過腦子,他這輩子,就沒見過誰將灶房給炸了的,不過,小丫頭是好心好意,他就不跟她計較了。 既然手藝得到了認(rèn)可,徒四就收拾收拾帶著媳婦和未出生的小娃娃去了豐樓,這一待,就待到了現(xiàn)在。 豐樓,是他的第三個際遇,豐樓主樓的第三層樓,就是他此生的最終歸宿了。 在這第三層樓,他可以憑借著自己的心意做自己想做的菜,那丫頭說,做菜做的就是個心情,他心情好了,做出來的菜吃著都讓人開心。 這可拉倒吧,吹牛真不是她這么個吹法,但是,達(dá)官顯貴們喜歡。 那就行吧,就按照她說的,皇帝陛下來了,也只能吃他憑著心意做出來的菜,不能點,不能問,只能評。 要是評不出三五六來,他可是要惱的。 惱是真不敢惱的,頂多露出一些懷才不遇的委屈之色,最好再露出一點攀登廚藝最高峰的落寞感和孤寂感,那就更讓人唏噓和心生愧疚了。 總之這里面的花活一套一套的,這么些年,他也算是有些許心得了。 今日,他這個神秘大廚頭一次當(dāng)眾露面,正是該到了大顯身手的時候了。 第237章 第 237 章 做魚, 如果想要做出花樣,最考驗的還是刀工,輕了不行, 分骨、刺、rou需要一定的力度, 太重了更不行, 一刀下去, 魚分兩半,還要什么花樣啊。 所以, 拿大刀的,真不一定能拿菜刀,這里面輕了重了是有細(xì)微之處的講究的。 比如說, 取出魚脊骨之后, 需要做燕子的身形和燕翅,做燕子身形,需要刀刀至魚皮不破, 魚皮何止是薄,它還脆弱,要讓rou切開還一點都不破皮,只這一點,就夠使刀的人拿捏好手上分寸了。 坐在前頭的諸如長公主和太夫人她們,可以清晰的看到徒大廚是如何cao弄著一把厚脊菜刀一點點的精雕細(xì)啄一片魚rou的, 七皇子他們這些少年們,更是歡脫,直接走到臺上徒大廚后背處, 探著腦袋仔細(xì)觀看, 要不是怕影響下頭同樣觀看的姑姑嫂子jiejiemeimei們,他們估計都能把徒大廚給圍嘍。 坐在遠(yuǎn)處的人可就抓耳撓腮了, 他們只能看到徒大廚的菜刀上下翻飛,壓根看不到那魚rou怎么樣了,這時,有司儀就來將他們向去拆除了隔板的大廚房那邊引,臺上看不到,他們可以近距離在后廚這邊看。 無他,一條魚可不夠這么多人分的,臺上徒大廚在展示,大廚房這邊也在同時進(jìn)行,力求能同時將這第一道拍賣菜給客人上桌品嘗,這樣客人嘗到了味道,才能拍賣出好價格。 即便如此,大廚房這邊也只有十條魚,也就是說,只能有十桌客人嘗到如此佳肴,其他人,只能干看著了。 雖然有些人看不上大廚房這邊,覺著臺上徒大廚那里才是最好的,但也沒辦法,誰讓他們擠不到前面去呢?也不敢真擠,畢竟剛才被拖走的人還歷歷在目呢。 做完燕身,修完魚尾使其更像燕子尾巴,放在清水里清洗一下,徒四將魚拎起來展示給所有人看,這個時候魚rou呈自然生冷狀態(tài),是看不出什么來的,但也表示出第一步刀工這一部分已經(jīng)完成了。 此時,范思墨就將徒四用的菜刀展示給所有人看,笑著說了一聲:“此次拍賣會的第一件拍品:豐樓菜刀。請諸君細(xì)看。”說罷,將著菜刀放到仆從捧著的紅漆托盤里,讓他捧著這托盤下到臺下讓所有人近距離細(xì)看。 有的人就不明白了,不過是一把菜刀,有什么好拍的,但有在武器方面涉獵的,一眼就看到了這刀背和刀鋒的不凡之處,有人情不自禁的上手去拿,被這仆從給躲了過去,這想要拿菜刀的人不甘心,想要去奪,結(jié)果,被這仆從一個閃身,躲了開去。 就有人嘻嘻笑道:“郭大將軍麾下兵士,會讓你奪了刀?還是回去再練兩年吧?!?/br> 奪刀這人有些訕訕,不住的搓著手指,道:“我就是看著刀就手癢,老毛病了,老毛病了......” 周圍人都善意的笑將起來,笑的同時,也明白了,這菜刀,可不僅僅是一把菜刀。 據(jù)說,郭氏之所以能在短短幾年內(nèi)就打的胡人不敢南下,靠的除了豐足的糧草,就是碾壓胡人的利器和兵甲。 利器和兵甲他們是看不到了,但從這把菜刀上,似乎能看出些許鋒芒。如果這菜刀和利器同出一技...... 誰說這菜刀就不能做利器呢?! 頓時,想通這一點的人看這把菜刀的眼神不一樣了,就有人大聲問道:“敢問,豐樓是只拍賣菜刀成品,還是連同做刀的技藝一起拍賣?” 場面頓時一靜,具都看著臺上的范思墨和金書兩人,當(dāng)然,他們更想去看豐樓之主夏川萂和大將軍郭繼業(yè),但誰讓他們看不到呢? 范思墨笑道:“自然是只拍賣成品,十把菜刀打包拍賣,價高者得?!?/br> 聽到這個回答的人不免扼腕嘆息,但也明白,這制造刀器的技藝自然要由朝廷把持,怎么能輕易就讓他們給買到,但若是一次性買下十把菜刀,現(xiàn)成的利器,也很不錯了。 臺下喧鬧了一會,臺上徒四正在開始著手腌制魚rou。 這腌制也是有講究的,只加蔥、姜、鹽、黃酒即可,不需要加胡椒粉,不然魚rou會發(fā)黑,顏色不好看。 徒四一面輕輕的抓拌魚rou入味,金書一面讓人帶著四種調(diào)料下到臺下展示給眾人看,蔥和姜就不用多說了,這是早就沿用千年的調(diào)料,眾人對雪白細(xì)膩的鹽和色澤清亮的黃酒更感興趣。 鹽,雪白的雪花鹽,不同于鹵鹽的苦澀和青鹽的粗大澀口,這雪花鹽,沾一點放嘴里一嘗,只有純正的咸,沒有其他任何一種味道。眾人驚異,如果沒有苦和澀伴隨,做出來的菜,自然不會損壞食材原本的味道,吃著自然會更甘醇更鮮美。 還有這黃酒,這樣品色上等的黃酒,不是用來喝的,而是用來調(diào)味的,這豐樓,果然財大氣粗,要不然做出來的菜要更好吃呢。 金書在臺上宣布:“這便是第二件拍品:豐樓黃酒釀造方子,附帶十壇上等黃酒?!?/br> 有人就問了:“不拍賣鹽嗎?”這個人問的,自然是制作雪花鹽的方法。 金書笑瞇瞇回道:“鹽乃是國之重器,只有有限的幾個大家族才能代朝廷制鹽賣鹽,我等不會越俎代庖?!?/br> 眾人頓時唏噓不已。 楚朗和楚源兄弟兩個坐在人群中同樣笑的跟兩尊彌勒佛似的,喬氏和三皇子這邊也是面不改色,跟這話與他們無關(guān)似的。 在魚腌制的空檔,徒四又做了鳥巢,擺上提前煮好的鴿子蛋,然后捏著一把小刀咻咻咻唰唰唰的雕蘿卜花給白瓷盤做造型,眾人只能看到白色赤色的蘿卜碎屑飛濺,看到一片片精巧的花瓣在他粗糙的大手中誕生,卻是看不到他手指的動作,看不到刀勢的走向。 四皇子在臺下嘆道:“不管看過多少次,每一次都會被他這一手用刀的絕技給震撼到?!?/br> 三皇子也贊道:“非十年之力,不能得今日之功?!?/br> 端敏長公主問太夫人:“我怎么聽說,這人原本是你們家中的軍奴?” 太夫人搖頭道:“他是當(dāng)年被我兒選給繼業(yè)的親衛(wèi),可不是什么軍奴。” “原來如此?!倍嗣糸L公主心道,挑中之后算是親衛(wèi),挑中之前,還不是軍奴?不過,看人家現(xiàn)在這排場,再說是軍奴也確實不大妥當(dāng),就道:“難得他人長得這般粗獷,手藝這般秀美?!?/br> 太夫人:“都是下了功夫練的,背地里不知道割手流血多少次才能練出今日絕技呢,咱們看看也就行了。” 端敏長公主問夏川萂:“這手藝真這般難練嗎?” 凡是聽到這話的人都豎著耳朵聽夏川萂怎么回答。 夏川萂想了想,認(rèn)真道:“我五歲上識得他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是用刀的高手了,那個時候,他能用大刀將嫩豆腐切的跟頭發(fā)絲一樣細(xì)還不斷,我每次想吃豆腐的時候都要央著他給我切豆腐絲,他每次都能切的一般無二的細(xì)且長,從未出過差錯......所以,這般雕花技藝對我們來說難如登天,對他來說,就跟喝水吃飯一般簡單吧?” 這也是夏川萂認(rèn)為徒四能做頂級大廚的原因,因為別人或許要花費十年十幾年功夫練成的刀工技藝,徒四已經(jīng)具備了,他所欠缺的,只是嘗試和開拓眼睛的知識。 索性徒四是個能下上功夫鉆研的,就跟范思墨一樣,僅憑夏川萂只言片語的述說,就能靠自己的智慧做出更勝一籌的佳肴來。 端敏長公主點頭同意道:“原來是少年成材,難怪能有今日成就......” 臺上,徒四已經(jīng)雕滿七朵粉的紅的橙的牡丹花擺在了鳥巢周圍,現(xiàn)在,就差飛燕了。 已經(jīng)腌制好的魚rou用干麻布吸一吸水分,然后開始細(xì)細(xì)的涂抹干淀粉,范思墨開始在旁介紹,道:“諸君,您別看眼前的面粉熟悉,這里面可是大有講究,它和普通的小麥粉不一樣,至于到底哪里不一樣,大家可自行品鑒一番?!?/br> 說罷,她拍拍手,兩列侍女手捧托盤魚貫而入,給客人們一桌上了一大盤吃食。 這吃食外皮竟是玲瓏剔透,能看的到里面的乾坤所藏。 有知道的人就道:“水晶餃子?!?/br> 范思墨笑著解釋道:“有許多人都吃過豐樓的水晶餃子,念念不忘,也好奇這種可做點心可做菜肴可做主食的水晶餃子是怎么做成的,諸君,現(xiàn)在不妨告訴大家,這水晶餃子的水晶皮,就是用這豐樓面粉做成的,此為豐樓第三件拍品:淀粉方子?!?/br> “淀粉?為什么叫淀粉?” “這哪里猜的出來,估計是好聽吧?” “不會,豐樓取此名自有其深意?!?/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