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節(jié)
“好吃!” 發(fā)覺她喜歡這道菜,王姝幾乎要笑出聲,忙拿起公筷為她夾菜:“好吃就多吃點(diǎn),瞧瞧你瘦的,多吃rou補(bǔ)補(bǔ)?!?/br> 她是武將之女,以前也很喜歡吃rou,做了當(dāng)家主母,日漸cao勞,也不再習(xí)武,胃口稍減。 發(fā)覺女兒喜歡這道菜,她還細(xì)細(xì)解釋:“這是粉蒸rou,用紅薯淀粉包裹之后,在大米上蒸熟,油脂被米粒吸飽,上面的粉蒸rou肥而不膩,你若喜歡,以后我讓大廚天天給你做?!?/br> 白皎搖頭:“還是算了吧?!?/br> 王姝臉上笑意微滯,緊張地看著她:“怎么了?” 昨日處理蘇家人,不同于之前粗淺的調(diào)查,她真正直面對方,忙到很晚,才算真正知道蘇家人是怎樣惡毒地磋磨白皎。 明明是她的女兒,該是昌國公府千嬌百寵的大小姐,卻過得連鄉(xiāng)下農(nóng)女都不如,瞧瞧這纖細(xì)的身量,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白皎不說,不代表她不知道,她順著女兒的態(tài)度不提,心中記得極深。 所以,但凡她有丁點(diǎn)兒不舒服,她都緊張不已,生怕怠慢了她。 白皎見狀不得不解釋:“娘親你在想什么?” 她笑了笑:“我覺得這里每道菜都很好吃,要是眉頭重復(fù),那多……多沒意思呀?!八f道最后,臉頰為紅,仿佛不好意思般低垂下頭。 王姝聽見愣了下,下一刻,臉上笑意燦爛:“你這只小饞貓。” “劉大廚是我高價聘請來的,手藝在京都都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叫你一嘗,就入了眼,果然是我的女兒,你要喜歡,以后讓他做什么都送你那一份兒?!?/br> 白皎皺了皺鼻尖。 王姝:“這還不滿意嗎?” 卻不想,她亮晶晶的一對大眼看著她,只將她看得心軟,才聽見少女輕聲說:“那多麻煩呀,以后我每天都來娘親這兒,陪娘親吃飯,就不用他來了?!?/br> 王姝一怔,對上她清澈透亮的眼眸,竟是半晌說不出話。 “皎皎,你——” 白皎:“娘親,你不會是嫌棄我吃的多吧?” 王姝:“當(dāng)然不是!” 她滿口答應(yīng),眼底的笑意明晃晃的,幾乎要灼傷人眼。 一側(cè),南風(fēng)將一切映入眼簾,心頭暗暗驚嘆,小姐剛來沒兩天,就把夫人哄得眉開眼笑,偏偏不見絲毫刻意做作,一舉一動自然嬌憨,讓人禁不住心生好感。 母女倆濃情蜜意之時,一道聲音打破寧靜氛圍。 “夫人,明珠小姐在門外求見。”丫鬟不安地說道。 王姝一改慈愛神色,眉心微皺,說道:“府里只有一個小姐,就是我的皎皎?!彼佳蹨厝岬乜聪虬尊?,提及厭惡之人,不禁語氣微沉:“讓她——” 白皎打斷她的話:“娘親?!?/br> 迎上王姝的目光,她微微一笑:“既然她這樣虔誠,不如就讓她進(jìn)來吧?!?/br> 對她的話,王姝驚訝一瞬,私心里,她并不想見對方,可這既然是女兒提議,她自然要答應(yīng)。 心中愈發(fā)覺得,女兒真是心善。 心善? 白皎若是知道她的想法,怕是要笑出來,什么心善,她比誰都不待見白明珠,白明珠占了她的身份,父母又磋磨她,如果不是她機(jī)智,怎么會有如今的一切。 她讓白明珠進(jìn)來,不過是想報仇。 一朝跌落枝頭,巨大的落差會給她造成什么影響,白皎期待得很。 屋外白明珠聽到夫人讓她進(jìn)來,眉眼微松,臉上揚(yáng)起抹天真爛漫的笑容,如果沒有覺醒前世記憶,她到現(xiàn)在還是活潑開朗的大小姐。 可她重生了。 盡管心冷于母親漠然置之的態(tài)度,她還想再努力一把,她們一起生活十多年,就算她不是親生的又怎樣,她是她親眼看著長大的,除了身上的血脈不同,其他又和親生的有什么區(qū)別。 她注定要失望了。 王姝連個眼神都沒投過來,專心看著白皎,母女倆母慈女孝,滿懷信心的白明珠垂眸,看著腳尖,心頭一陣怒意翻騰。 “母親。”她可憐兮兮地出聲。 王姝慢悠悠地放下公筷:“皎皎,你慢慢吃?!?/br> 她像是才看見她,神色平淡,不見慈愛也不見恨意,可這才讓白明珠心慌,因為她的態(tài)度,分明是根本不在乎自己。 她慌得來時準(zhǔn)備的話都說不出口,腦子里空白一片。 重生了,不代表她就換了一個人,即便有了金手指開掛,本質(zhì)上,她還是原來的她。 況且,她似乎因為重生忘記了,即便是之前身份未曾暴露,她與王姝也天然隔著一層隔閡。 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孩子會打洞。 俗語雖然不全對,但大部分說得不錯,她繼承了蘇家父母的習(xí)性,偷懶?;瑦鬯P⌒宰?,偶爾冒出天馬行空的想法,讓底下人苦不堪言。 王姝一度想出面教養(yǎng)。 可她仗著父親縱然,躲了過去,她不耐煩王姝的苦口婆心,慢慢的,后者心灰意冷,再也不教她。 因此,后來發(fā)覺白明珠根本不是她的女兒,王姝竟有種理所當(dāng)然的念頭。 “你有何事?”王姝說道。 半晌,白明珠張了張嘴,將來時想好的話說出來,她試圖以往日親情打動她,直將自己說得聲淚涕下,一抬頭,猛地對上女人冷冷的目光。 白明珠整個人如同木偶僵在原地。 她是什么眼神? 王姝慢悠悠道:“你既是個孝順的好孩子,不如現(xiàn)在去大理寺走一趟?!?/br> 白明珠驚愕:“什么?” 王姝:“你的親生父母就關(guān)押在大理寺里,如果你想見他們最后一面,就盡快去吧?!?/br> 幾句話,令她頃刻間無地自容。 白明珠臉色忽青忽白,像極了打翻的調(diào)色盤,磕磕絆絆地找個借口,逃也似的走了。 去大理寺見她親生父母?怎么可能! 她死活賴在昌國公府,自然不會為了親生父母冒險,可她很快臉色陰沉,遭了! 王姝說她父母在大理寺,豈不是代表她的身份暴露,或許,在整個京都貴族圈子里都不是什么隱秘! 她怎么能這樣! 她無意識地啃咬指甲,陰沉的神色讓身側(cè)的丫鬟戰(zhàn)戰(zhàn)兢兢,壓著步子不敢靠近,不是她膽怯,實(shí)在是小姐這副模樣,讓人又懼又怕。 她生怕被小姐注意,當(dāng)了無辜殃及的池魚。 這事不是沒發(fā)生過。 小姐被人惹怒,將怒氣撒在伺候她的丫鬟身上,雖然事后小姐擔(dān)憂關(guān)心了幾句,可也緊緊只是幾句話,就連治療那婢女傷勢的金瘡藥,都是其他人看不過,湊錢買來的。 小姐從始至終只說了兩句話,連可碎銀子都沒有。人家都說打一巴掌送一個甜棗,小姐是打一巴掌畫一張大餅。 誰信誰天真。 …… 白皎吃完飯,婢女撤下席面,她沒在意,全副心神被王姝吸引,后者笑容燦爛,拉著她的手往一側(cè)的書房走。 漆紅書桌上,放置著七八張畫卷。 白皎疑惑地看了眼:“這是?” 王姝屏退其余下人,直留下心腹南風(fēng),聞言笑道:“南風(fēng),展開畫卷給小姐看看。” 她臉上笑容十分神秘,勾得白皎也跟著好奇起來,直到—— 她瞥見畫卷上的男子。 王姝的聲音在耳畔響起:“皎皎,你覺著王公子怎樣?剛及弱冠之年,文辭斐然,整個京都都頗有名氣……” 接下來的話白皎再沒入耳,驚愕地看著王姝嘴唇一張一合,腦子里只剩下一個念頭,選夫! 這也太快了! 她不明白,前腳剛吃完飯,怎么后腳就突然跟婚事扯上了關(guān)系,她捏著衣角,心亂如麻。 王姝見狀,不禁擰眉,示意南風(fēng)退下,此時,緊閉的書房里只有她們母女二人,她再不掩飾面上的擔(dān)憂,說道:“你、你是不是還在想之前那事?” 白皎疑惑一瞬,旋即明悟,是她被迫嫁給劉員外做小妾的事。 不等她回答,王姝輕輕撫摸她的發(fā)頂,心疼道:“我的乖女兒?!?/br> “我曉得你心里有多苦。蘇家夫婦不是好人,強(qiáng)行把你留到十八歲,蹉跎年歲,不過你不要怕,如今你是昌國公府的小姐,你看上誰了,母親就算拼了命也要成全你?!?/br> 白皎聽得大驚失色:“不不不,我沒有!” 什么強(qiáng)嫁,她不覺得自己嫁不出去,就是一時接受不了。 目光在展開的畫卷上輾轉(zhuǎn)一圈,反倒很快想開了。 白皎:“這些我都不喜歡?!?/br> 王姝緊張地看著她:“那、那你想要什么樣的夫婿?母親馬上派人照著你的要求去打聽。” 昌國公府算得上京都數(shù)一數(shù)二的勛貴,昌國公更是陛下眼前的紅人,不知多少人想與昌國公府結(jié)親。 王姝作為國公夫人,自然要愛惜羽毛,因此一直到如今,不過,她作為當(dāng)家主母,手里隨時掌握這適齡男子的消息。 她不覺得白皎配不上那些大家公子,反而擔(dān)心她因為之前那事的影響,從此抗拒婚姻。 她只是個凡人,不可能一直庇護(hù)女兒,待她死了,又有誰能保護(hù)她呢? 王姝心思百轉(zhuǎn)至極,忽地聽見白皎興致勃勃的聲音。 “娘親,有沒有那種體虛病弱家世富貴的公子?” 王姝聽得驚愕又震驚,腦子一時轉(zhuǎn)不過彎兒:“什、什么?” 旁人都要儀表堂堂,英武不凡的夫君,怎么輪到她的女兒,就變成這樣的要求。 她一時想歪,抱著她說道:“你便是想要天上的星星母親也愿意為你摘下,何苦要這種,這種人。” 按照白皎的要求,豈不是剛嫁過去就要守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