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節(jié)
最后,他們還是留下了一籃子雞蛋。 回去后,段紅梅精神恍惚,直到她遠遠的隔著門聽見婆婆在大鬧:“天殺的!俺的雞蛋沒了!誰偷了俺的雞蛋??!” 趙婆子悲痛欲絕,她辛辛苦苦攢的雞蛋,一下子去了一半??! 趙德柱聽見后,攥緊拳頭,臉色繃得緊緊的,說實話,他恨不得當初全拿走了! “德柱。”段紅梅制止他,在妻子擔憂的目光下,趙德柱猛地扇了自己一巴掌,“我不是人!” 竟然連老婆孩子都保護不好! 段紅梅嚇了一跳,但看丈夫這樣,立刻心里有數(shù)了,心里有怨,勸了兩句就不說了。 倆人進了家,婆婆還在大鬧,或許是出于某種直覺,刀子似的三角眼甩向倆人:“紅梅,你跟德柱去哪兒啦?你是有身子的人,天黑路滑,胡亂跑啥?” “對了,我攢的雞蛋丟了,你們倆看沒看見小偷?” 趙德柱一言不發(fā)。 婆婆便忍不住一番指桑罵槐,就差直接指著他倆問,雞蛋是不是他們偷的! 他讓紅梅坐在一邊,頂著腫成發(fā)面饅頭的半張臉,朝自己娘走了過去,氣勢洶洶。 “得、德柱,你干嘛?” 砰地一聲。 村子里狗叫雞鳴連成一片,此時趙家屋里,鍋碗瓢盆砸了一地,趙婆子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像是第一天認識自己這個老實到有點兒傻的兒子。 不久后,趙家分家了,老大小兩口單過,不知道多少人拍手叫好。 白皎免費送了些安胎藥,段紅梅知道她絕不肯收錢,可他們也不是那愛占便宜的人,人家白大夫是好心,他們可不能沒良心。 沒給錢,柴火野物倒是送了不少。 經(jīng)此一事,大家發(fā)現(xiàn)白皎竟然還會醫(yī)術,并且醫(yī)術還很好,大姑娘小媳婦經(jīng)常偷偷來牛棚,有時候兩撥人迎面在門口撞上,場面一度尷尬。 他們權當看不見對方,排著隊去看病。 白老爺子在后屋當定海神針,并不輕易出手。 白皎治療的多是婦科病,可能是因為剛開始,她治療的段紅梅不孕不育吧,不過這正和她意。 她沉思一瞬,將炮制好的藥材分門別類歸置好,因為村民的惠顧,她已經(jīng)儲存了不少藥材,她不要錢,但是缺藥材,村民們碰見便會送過來,積少成多。 對他們來說,這東西在大山里遍地都是,也不好賣錢,換成藥費可太值了。 要知道,十里八村沒啥好醫(yī)生,大部分人惜命就去城里,結果那藥片跟金子做的似的,貴的要命! 不少人因為這,忍著熬著,遭老罪了。 白皎現(xiàn)在抓緊時間,東北的秋天一眨眼就只剩個尾巴,馬上就要冬天了,到時大雪封山,藥材直接斷了來源。 其中一個藥方,是她這段時間一直以來的忙碌重點。 她眨眨眼,鉤子已經(jīng)下好了,就等著魚兒上鉤了。 與此同時,村長家的大兒子半夜從城里回來了。 他匆匆回來,半夜家里狗叫起來,把村長嚇了一跳,急匆匆扛著木棍出門。 “爸。” “長洲?”他披著外套,一時間有些不敢辨認,還是李長洲主動出聲,他這才認出來,當即一巴掌拍過去:“你咋現(xiàn)在回來了,半夜三更的,你要嚇死我??!” 爺們兒好久不見,圍著炕說會兒話,期間忽然提到白皎,李長洲突然問他:“真的能治不孕不育?” “應該是能的,我看小姑娘醫(yī)術挺不錯。” 村長說著忽然咂摸出一點兒東西,看了眼兒子,大兒子到現(xiàn)在都沒結婚,一直在城里工作,他咋突然打聽起這個,還是不孕不育! 一時間,他看兒子的眼神都不對勁兒了:“你、你該不會是……不能生吧?” 李長洲嚇了一跳:“爸,你瞎說啥!” 不怪村長這么問,實在是兒子太奇怪,離家?guī)讉€月突然回來,還沒說幾句,突然就問不孕不育的?。?/br> 頂著親爹快要殺人的目光,李長洲忙不迭解釋:“這事跟我沒關系,反正吧……”他頓了頓,撓著頭說:“你別管,八字還沒一撇呢?!?/br> 村長看他胸有成竹,加上這個大兒子一向特別穩(wěn)重,就不問了。 實際上,這事兒還真跟李長洲有關系。 不過有事兒的是他兄弟,他是城里工廠的工人,跑運輸隊的,雖然他是個鄉(xiāng)下人,可他認識的一個好哥們,是副廠長兒子。 對方到現(xiàn)在還沒結婚,早該成家立業(yè)的年紀,就是因為他不孕不育,吃了不知道多少藥,一檢查一個不孕不育。 因為大冬天他跳湖里救人,落下來不孕不育的毛病,當時事情鬧得很大,不少人都知道。 也有姑娘想嫁過來,可是要求特別高,進門就是獅子大開口,話里話外都是施舍,要工作要當家,還要養(yǎng)他們一家老小,呵,多大臉啊! 吳紅軍也不愿意,一直蹉跎到這個歲數(shù),二十七八,快三十歲的人了,同齡人這時候孩子早就滿地跑。 先前說過,李長洲是運輸隊的,之前和吳紅軍一起出車,對方帶著他,要不是吳紅軍,李長洲這個生瓜蛋子,說不定早就受傷了。 他思考著要不要幫忙,這幾年風聲雖然松了,可也算是冒險。 他爹倒是告訴他一件事兒,“白皎其實不算是牛棚里的人,她是家里沒人了才跟著過來的,真正算起來,住牛棚的只有那五個大人?!?/br> 李長洲眼睛一亮。 …… 這天,白皎在抓藥,之前一個村民看病,對方臨時有事,她便跟村民約好,晚上再拿。 忽然,牛棚大門被人敲響。 白皎動作一頓,雖然她們籠絡了村民,再也不像之前那樣提心吊膽,也幾乎沒什么危險,但是聽見敲門聲,還是忍不住提起警惕。 門外,孫妍跺了跺腳,手里拎著籃子,心里開心,臉上便帶了笑意。 最近她可算是春風得意馬蹄疾。 趙大家分家之后,她跟她父母幾乎緊跟著也分了出來,他們兩家都是村里有名的大冤種,但是因為這時候不興分家,要分家也只有老人死了才會分,不然,那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所以,至今她奶奶還在不停地罵,說她是個攪家精! 她才不管呢。 攪家精? “呵?!睂O妍冷笑一聲,她可是重生者,要不是時機不對,她早就跳出了這個窮山溝溝,就算前世,她也是不差的! 這會兒終于騰出手,她想討好牛棚眾人,思索間,大門已經(jīng)打開,孫妍正要說話,對上白皎目光,她愣了一下,抓緊籃子里的油紙包:“我、我來看病的。” 白皎溫言軟語地領她進來,笑了笑,把脈后聽她敘述病情。 孫妍腦子里亂糟糟的,白老爺子有孫女嗎?可能吧,她也記不太清楚了。 還是討好其他人要緊。 抓完藥她便拿出帶來的豬rou,rou塊紅白相間,很是新鮮,在農(nóng)村,這可是厚禮,除了過年就沒人舍得吃rou。 明明只是月經(jīng)不調(diào)的小毛病,硬是被她說得好像治好了絕癥一樣,千恩萬謝,說著她看向其他人,然而別人都不說話,白老爺子更是沉默,最后才道:“皎皎你說?!?/br> 這是孫女的病患。 白皎搖頭拒絕,笑著說:“這東西太貴重了,你要是感謝我,可以送點藥材,豬rou你還是拿回家吃吧?!?/br> 孫妍臉上笑容僵硬,她以為自己能說服白老爺子,結果第一步便在白皎手里折戟沉沙。 她想端茶倒水,討好眾人,結果一整個熱臉貼了冷屁股。 這些天她事事順心,斗倒了極品親人,說服了愚孝父母,拿到了高中課本,未來可期,第一次在白皎這里碰了個軟釘子。 她勉強一笑,忍著怒意離開牛棚。 孫妍離開后,一群人圍著火爐取暖,天氣越來越冷了。 劉斌直說:“那姑娘心術不正。” 作為政客,他自己都是彎彎繞繞,走一步看十步都不止,孫妍這樣稚嫩的演技,一眼便被他看穿。 白皎聽后心說可不嘛,一語中的。 徐紅也說:“一進門眼珠子就滴溜溜亂轉(zhuǎn),不知道打什么主意?!?/br> 他們經(jīng)歷這么多,人老了心倒越明亮。 “難道是想找我學技術?”周巖忍不住出聲,這段時間,他的收割機可謂是大出風頭,就算村長告誡大家不要向外透露,可一個村里,總保不齊有個大嘴巴,而且,那機器在地里干活,怎么也遮不住啊。 白皎:“……” 呃,有沒有這么一種可能,她是為了你們? 白老爺子沒出聲,看了眼孫女,既開心又憂愁。 因為看到孫女的同齡人,不免讓他想起其他事兒,他自己一把老骨頭,早就認命了,孫女不同,她的大好年華才開始。 白皎低垂眼睫,小聲提醒:“爺爺,土豆熟了?!?/br> “對對對,吃土豆,吃土豆?!?/br> “嘶,這土豆真香,又軟又糯?!?/br> “是之前一個老鄉(xiāng)送的,我根本攔不住,他非要送,說是一些不值錢的小土豆蛋子,沒想到烤起來這么好吃,香噴噴的?!敝軒r說道。 “還有火柴,天越來越冷了。” 一群人感慨著日子越來越好過了,徐紅還準備了冬儲大白菜,一部分腌起來做酸菜,“到時候過年分豬rou,咱們做酸菜燉豬rou,肯定能把人香迷糊了!” 這話倒不是癡心妄想,因為周巖發(fā)明的機器,還有白皎免費治療,今年下半年,他們一群人掙的公分可不少。 村里人也得益,早就沒了之前的忽視,感謝還來不及呢。 他們其樂融融,那邊,孫妍頂著凜冽的冷風回了家,父母早就等著她,還沒來得及說什么,忽然瞧見了籃子里原封不動的豬rou,頓時一陣驚呼。 “豬rou!” “媽呀,這么好的豬rou,妍妍你從哪兒拿的?” “難道是你奶她……” 孫妍一口打斷他的猜測:“是我從朋友那拿的,她是城里人,送我的?!?/br> “爸媽,我讀書可好了,也教了她,這是人家對我的謝禮?!?/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