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節(jié)
白皎轉(zhuǎn)頭問陸樾:“我們能養(yǎng)它嗎?” 陸樾:“可以?!?/br> 他刻意垂眸看向她懷里的小狼崽:“之前我想過幫你寄養(yǎng)一條狗看家護院,換成狼更好?!?/br> 白皎好不意思地笑了起來:“陸大哥,謝謝你?!?/br> “我還是第一次養(yǎng)狼,不知道怎么樣才好,到時候可以請教你嗎?”她問。 陸樾盡量平靜地回答她:“當(dāng)然可以?!?/br> 白皎:“謝謝陸大哥?!?/br> 她說著,蔥白的指尖在小狼崽潮濕的鼻頭點了點,毛絨絨的小崽子發(fā)出嫩嫩的嗷嗚聲,有被白皎塞了一塊rou脯。 她喂小崽子吃東西,那種仔細(xì)的勁兒頭,陸樾看得都眼熱。 小狼輕舔她的指尖,鮮紅柔軟的舌頭裹著著雪白的指尖,白皎哼笑一聲:“貪吃鬼,不準(zhǔn)再吃啦!” 聲音嬌俏婉轉(zhuǎn),笑意盈然。 陸樾喉結(jié)滾動,眸色晦暗,他未曾察覺的時刻,眼底情愫如波浪般翻滾。 他被白皎吸引,就像日升月落一樣天經(jīng)地義。 下山的時候,她們就把小狼崽就放在背簍里,用草藥掩蓋好,加上它還挺乖的,順順利利地下了山。 白皎家的院子很大,之前山匪打斗都沒驚擾左鄰右舍,更何況是多了一只小狼崽。 它在屋子里撒歡兒地跑,累了就在墊了棉花的墊子上睡覺,經(jīng)常拱著鼻子,攤開四肢,露出鼓鼓的小肚子。 不是生病,幼崽小時候肚子都挺大,鼓鼓的,尤其是吃飽飯之后。 作為主人的白皎,就不是那么輕松了,她在日頭下練武,就算系統(tǒng)把健康值拉滿,也不能消除練武的疲累。 幸好上個世界她幾乎每天都在堅持練舞,早就習(xí)慣了高強度的訓(xùn)練,可饒恕這,幾炷香燒完之后,也是全身香汗淋漓,俏臉粉暈橫生。 白皎咬了咬唇,聲音有氣無力:“到了嗎?” 陸樾:“還沒有?!?/br> 聽見他的話,白皎眼睛一閉,恨不得當(dāng)場倒下,將她反應(yīng)盡收眼底的陸樾眼底掠過一絲笑意:“現(xiàn)在好像可以了?!?/br> 白皎:?。。?/br> 她記得清清楚楚,自己閉眼幾秒鐘,不是幾分鐘,唰地一下扭過頭,看到已經(jīng)燃盡的線香,白皎柳眉倒豎:“你剛才騙我?” 陸樾心頭慌亂一瞬,其實也就拖延了幾秒,思索間她已經(jīng)走過來,朝他冷笑一聲:“小灰,咬他!” 話音剛落,小狼崽猛地站起身,踉踉蹌蹌地朝陸樾跑來,咔嚓一口咬上陸樾的褲腳,端得是兇惡非常。 陸樾簡直哭笑不得。 一扭頭,瞥見燦爛陽光下,她臉上肆意的笑容飛揚不下,周遭景色剎那間,因她黯然失色。 連她說什么話,他都聽不清,仿佛一層隔膜,將他和整個世界隔絕開來。 林舒音覺得陸樾最近很反常。 作為同一間屋子下居住的人,她最先發(fā)現(xiàn)陸樾的異常,他開始頻繁的早出晚歸,忙碌起來,甚至有時連家里都顧不上。 林舒音開始有些不安,但她什么都沒說,一直隱藏的很好。 某次練完字之后,她看著陸樾離開,立刻蹲下身翻找垃圾桶,里面有練完字的廢紙,雖然大部分已經(jīng)撕成碎片,她挑挑揀揀,總算找到一張比較完整的。 桌面上,她小心翼翼地拼湊起來,粗劣的紙張上,是濃墨書寫的兩個字,她看到之后,整個人都怔住了。 陸樾轉(zhuǎn)身折回,忘了拿上山打獵的弓箭,剛進門,看見林舒音盯著桌上的白紙出神,男人英武的臉龐霍然黑沉:“你在干嘛?” 林舒音嚇得連忙揮手拂亂,用身子擋住書桌:“沒、沒什么!” 此刻,她心里早已亂糟糟一片,因為剛才看到的東西,她屏住呼吸,身體僵立。 男人宛如北地寒風(fēng)般刺骨凜冽的目光在她身上反復(fù)掃過,猶如刀子切割,林舒音嚇得顫抖起來,根本不敢對上他的眼。 她低著頭,聽見陸樾冰冷的嗓音:“最好是這樣?!?/br> 語氣里含著淡淡威脅,讓她心頭一陣陣發(fā)冷。 同時,一股悲憤在心頭浮現(xiàn),她想不明白,他這樣的人,怎么會喜歡上一個妖嬈風(fēng)流的寡婦,還是一個克夫的寡婦! 這段時間,她也算摸到一些陸樾的脾氣,他根本不在意自己,隨便她出門,林舒音聽了不少流言。 其中大部分都圍繞著白皎,因為她生得漂亮,看著又是軟弱可欺的小女子,不少人都對她心生歹念。 可惜她根本不怎么出門,一直勤學(xué)苦練輕功,其他人沒機會接近,一些流言蜚語便愈演愈烈,他們詆毀她的名聲,說她是克夫的寡婦! 跟她在一起的男人,都不會有好下場。 想到這些,林舒音覺得陸樾肯定是被白皎給騙了! 她看向陸樾,好心提醒:“那個白皎,她不是一個好人,你應(yīng)該、應(yīng)該——” 微弱的聲音戛然而止。 冷酷的黑眸輕輕掃過她,林舒音死死捂住心口,竭盡全力才沒發(fā)出尖叫聲。 那一眼,讓她頭皮發(fā)麻,全身都被殺意鎖定般,既驚又懼。 直到他離開,林舒音也說不出一句話。 她扶著門框吩咐缺水的魚兒大口喘息,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是害怕得忘記了呼吸,身上冒出一層冷汗,冰冷黏膩地貼著皮膚。 緩了緩,林舒音才敢抬頭,連陸樾的影子都看不見了,她皺眉咬唇,總覺得事情不該是這樣子。 那該是什么樣子呢? 與此同時。 宋家大廳,以往伺候的下人早就退到門外,空氣死一般的寂靜。 椅子上坐著姿儀溫和的中年男人,他的面前,是站立的宋明章,兩人一年長一年輕,眉眼卻有幾分相似,顯然,是一對父子。 宋矩拍著桌子站起來,威嚇道:“宋明章,你給我再說一遍!” 宋明章規(guī)規(guī)矩矩地重復(fù)一遍:“兒子對白皎一見鐘情,非卿不娶?!?/br> 宋父勃然大怒,憤怒地瞪著不成器的逆子:“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你要娶妻,還是一個、一個……” 剛喪夫不久的寡婦! 光憑這一點,就足夠他大發(fā)雷霆。 宋明章掀起長袍,陡然跪地:“父親,我是認(rèn)真的,我非她不娶。” 他太知道怎么惹怒宋矩,他爹謹(jǐn)言慎行,一輩子都未行差踏錯,就是聽見這句話也會氣得不成樣子。 更遑論他這樣下定決心。 宋矩氣惱得揮手砸出茶盞,偏偏宋明章還敢躲,身子晃了晃,茶盞直直投擲而出。 恰在此時,宋夫人被大丫鬟攙扶著上來,茶盞啪地一聲,極其響亮地砸碎在她跟前,茶水瞬間濺濕了裙擺,把她狠狠嚇了一跳。 宋夫人花容失色地后退半步:“老爺?!?/br> 下一秒,她又一刻不停地奔向宋矩,臉色平靜得仿佛什么都沒經(jīng)歷過,一邊端茶一邊安撫宋矩:“老爺,明章還小,不懂事,您這個做父親的,多擔(dān)待擔(dān)待。” 宋矩吹胡子瞪眼:“我多擔(dān)待,我再縱容下去,他還不把這天給捅破了!” 他怒火橫生,告訴她宋明章干的荒唐事,聽見他發(fā)誓要娶白皎,也就是之前尋香坊見過的寡婦后,瞳孔驀地睜大。 本來還在惋惜,宋明章這風(fēng)流性格,沒想到,這次竟然真的上心了,還將宋矩氣成這樣。 看著水火不容的父子倆,宋夫人幾乎高興得要笑出來,面上倒是憂心忡忡:“這、這明章怎么會這樣?” 她擔(dān)憂地問宋明章:“明章,你這孩子,你快跟老爺?shù)纻€歉,你怎么能忤逆你父親呢!” 宋明章又是一通非卿不娶,至死不渝的發(fā)誓,宋夫人死死抿緊唇角,恨不得馬上同意這門親事! 私下里,她比宋明章還要迫不及待。 明面上,宋夫人委婉地告訴丈夫,宋明章年級不小,少年慕艾十分正常。 宋明章也在一邊搭腔,聽得宋矩心潮起伏,少年慕艾正常,可他也沒讓他喜歡上一個二婚寡婦! 宋矩臉色鐵青:“這、這成何體統(tǒng)!” 宋夫人趁此機會,讓宋明章趕快離開,并給他遞了個眼神,表示一切都有自己。 宋明章心知全天下的人加起來,都沒她這么迫切地希望自己娶白皎,為她小兒子上位鋪路。 他躬身退下,臨走前還不忘拋下一句堅定的話,宋矩快被他給活活氣死! 如今,大廳里只剩下他們夫妻二人。 察覺丈夫的目光,宋夫人露出溫柔笑靨,一邊寬慰他,只字不提剛才的事。 她不說,宋矩反倒忍不住傾訴:“你看看他這樣子,哪有明燁半分乖巧!” 宋明燁,便是宋氏和宋矩的親生兒子,宋家的嫡次子。 宋矩調(diào)任外地,只帶了妻子和宋明章,原本也要帶宋明燁,被留在府里的父母留下,畢竟,他從小就被爺爺奶奶養(yǎng)在膝下。 宋矩:“你應(yīng)該不知道,父親母親前段時間來信,要替明燁求娶崔家的女兒崔宜繁,明燁不驚不喜,說是全憑我們做主?!?/br> 宋夫人瞬間露出喜色,雙手合十,十分欣慰。 崔家,那可是六大世家之一,明燁有這樣強勢的妻族,何愁未來沒有助力。 “反觀宋明章,他竟然娶一個二婚寡婦!他是誠心要氣死我!”宋矩堅決不同意這場婚事,甚至告訴妻子,他琢磨著將宋明章送回京城,讓父母為他挑一為世族貴女。 宋夫人聽罷捏緊帕子,幾乎遮不住眼底的妒恨。又是這樣,這時候他倒是突然想起大兒子了,也不看看宋明章他配不配! 想歸想,當(dāng)務(wù)之急是促成宋明章的婚事,他一定不能讓宋明章回京,她的明燁一定要蓋過宋明章! 宋矩深知宋明章有多胡鬧,立即吩咐下人把他關(guān)起來,省得丟人現(xiàn)眼。 旁邊宋氏聽見這句話,帕子擦了擦,唇角溫溫柔柔地扯出一抹笑弧。 因為兒子的事,宋矩近日心情不好,直到這天,京城忽然送來召令,他接到之后,臉色驟然一變,心里暗罵:荒唐,不似人君! 原來,遠(yuǎn)在京城的皇帝聽信宦官讒言,設(shè)立折花監(jiān),并立折花使在全國各地搜尋妙齡女子,充實后宮,不日后,折花使便會來到豐水縣。 大乾朝創(chuàng)立二百多年,從未有過如此昏庸無道的皇帝。 如今在位的皇帝已經(jīng)年過五十,最寵愛的妃子是麗貴妃,乃是小官之女出身,連皇后都不能掠其鋒芒,他本以為這就是極限,沒想到,老皇帝竟然還要廣納民間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