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節(jié)
白皎背了個竹筐,還有一把挖草藥的小鋤頭,現(xiàn)在正是盛夏,天氣明媚,百花盛開,沒有現(xiàn)代各種香精,能使用的,就是原汁原味的野生花朵,以花入藥。 無意間,她發(fā)現(xiàn)了一片連綿不絕的薄荷,葉片肥嫩,生機勃勃,還有一種不知名的野花,小小的一朵,如果不是白皎耐心,也不會發(fā)現(xiàn),它聞起來竟然是馥郁香甜的蜜桃香味。 白皎忙得熱火朝天,幾乎趴在花叢里采摘,忽然,聽見遠處傳來一聲輕響,她耳朵一動,立刻警惕地握緊鋤頭,目光緊盯向后方—— 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撞入眼簾。 她驀地睜大眼睛,是陸樾。 他穿著一身淺灰勁裝,足蹬長靴,身姿挺拔,背著一只箭筒,手里則是一把長弓,氣質卓絕且凜然。 陸樾看到她之后,眉頭微微蹙緊,又別開臉,問她:“你怎么在這里?” 腦子里卻是她的模樣,怎么也揮之不去。 女人眼眸水潤清透,含著幾縷驚慌,她的鬢發(fā)微微散亂,垂下一縷黑發(fā),反襯出雪白剔透的小臉越發(fā)嬌艷嫵媚,即使在一片爛漫盛放的花朵中,亦是遮掩不住的焦點。 容光無雙的美艷面容讓他呼吸一滯。 白皎坦然自若地說:“我來山上采花和草藥,準備做成香膏出售?!?/br> 陸樾:“香膏?” 白皎點點頭,卻不說了。 陸樾沒有刨根問底的打算,想到之前幾次交集,他沉吟一瞬,說道:“你小心點,不要往山林深處去,山上野物很多?!?/br> 白皎嫣然一笑:“你放心,我有分寸?!?/br> 她欣賞地看著他,眼神嫵媚又多情,看得陸樾身上發(fā)毛,臉色冷然地問:“你又在想什么?” 白皎掩唇一笑,戲謔道:“我現(xiàn)在是一個克夫的寡婦,你覺得我能對你做什么呢?” 在他惱怒錢,白皎又虔誠死合手道歉:“別生氣,陸大哥,你生得這樣好看又帥氣,我想多看兩眼很正常啊?!?/br> 一記直球打得陸樾頭暈目眩,臉色漲紅,卻又不知道說什么好。 他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體會到,被人調戲的滋味。 說不出什么感覺,男人幽幽瞥了眼白皎,她目光清澈透亮,不摻絲毫情意,和她以往嬌弱示人的模樣,儼然是兩個極端。 陸樾對她認知更清晰,這才是他認識的白皎,現(xiàn)在四下無人,她竟然連裝都不裝了。 這也代表著另一件事。 她真的,不再對自己有任何心思。 不知道為什么,他竟然一點也不高興,反而……陸樾摸上心口,空蕩蕩地,連心跳都變得遲緩起來。 他和白皎分開。 回家時,心口憋悶得難受,連帶著臉色也不大好看,周身低氣壓彌漫。 林舒音手足無措地站在門邊,本來就害怕他,現(xiàn)在看到他這幅冷面修羅的模樣,愈發(fā)戰(zhàn)戰(zhàn)兢兢。 此時已是中午,陸樾問她:“你做飯了嗎?” 林舒音呆怔地站在原地,不明所以。 旋即,她飛快反應過來,臉色煞白:“我、我不會?!?/br> 她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千金小姐,怎么可能去做那種低賤的事,也就流放和被拐,讓她吃了不少苦頭。 她生怕陸樾把自己賣掉,慌忙解釋:“我、我現(xiàn)在就去!” 然而一到廚房,整個人都傻眼了。 這怎么做? 她就沒見過這么簡陋的廚房,只覺得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這倒是夸張了,陸家廚房用青石板鋪地,廚具工具樣樣干凈齊全,井然有序地擺放起來。 林舒音伶仃纖細的手舉起鍋蓋,砰地一聲,砸在地上。 陸樾見此情況,慢慢闔上了眼。 實際上,心里已經(jīng)消減了大半要娶她為妻的心思,他不喜歡這樣的女子,反而一閉眼,都是另一道窈窕身影,看不清面目,心臟卻在瞬間,飛快跳動起來。 陸樾臉色鐵青,下意識搖頭,甩掉那個猜測。 怎么可能。 與此同時,白皎的香膏事業(yè)卻如火如荼地開展起來。 早上做了小米粥,燉煮在砂鍋里,熬得粒粒開花,她拿錢和村民買了一籃子雞蛋,雖然現(xiàn)在名聲不好,但是誰會跟錢過不去,況且,她家咯十幾畝好田,都有人租賃呢。 雞蛋和面粉攪拌起來,在鏊子上煎出黃橙橙軟乎乎的雞蛋餅,因為油多料足,濃郁的香味順著窗戶飄到左鄰右舍,別說小孩子聞著味道哭鬧不止,就是大人,也忍不住一再吞咽口水。 這啥味兒,咋恁香! 吃飽喝足后,白皎繼續(xù)上山采花。 卻不知道,因為早上的香味兒,左鄰右舍伸長了脖子,可惜蕭家院墻高大,就算把脖子抻斷,也看不見院子里的情形。 以往蕭家族人鬧得最兇,此時,卻有志一同地沉默下來,就算知道了,也沒一個人過去。 他們不是不心動,可那是座鬼宅??! 張紅臥病在床,差點兒給嚇瘋,到現(xiàn)在,聽見白皎的名字,都嚇得全身直打顫,連族叔都發(fā)下話,誰也別去招惹白皎! 其中還有一件小插曲,蕭金寶因為有事不知道那天的情況,以為大家夸大其詞,他藝高人膽大,摸黑悄悄爬上白皎家的院墻,正想順著院子里的梅子樹下去,空氣中突然飄起幾朵幽藍鬼火。 漆黑死寂的夜里,讓人汗毛倒豎! 他嚇得鬼哭狼嚎,跑得腳底都擦出了火星子了! 從此,蕭家族人視白皎居住的院子為禁地。 院子可不算小。 白皎仰著頭,院子里還有兩棵枝繁葉茂的梅子樹,此時已經(jīng)進入成熟期,累累果實掛滿枝頭,陽光下,宛若一顆顆翠綠色寶石,散發(fā)出誘人的果香。 之前忙得不行,加上還沒怎么成熟,就忽略了,現(xiàn)在,她看著豐收的青梅,不由得想起梅子脆脆酸爽的口感,有點饞。 青梅味道酸,不適合空口吃,但是能做成各種加工食品,營養(yǎng)價值很高,美容養(yǎng)顏開胃健脾。 而且,青梅可以做成青梅酒,蜜汁果脯,白皎上輩子懷孕那段時間,特別喜歡吃青梅,果脯或者直接生啃,別人看得牙倒了,她吃得津津有味。 后來就算生產(chǎn)了,也喜歡做些青梅果脯,不知道是不是她有天分,做出來的果脯,甜中掛著一點微微的酸,讓人口舌生津。 好想吃啊。 她行動力極強,想到就做,也沒準備出售,就是自己吃,或者送人,等青梅腌漬好了,估計香膏香皂也好了。 不久后,白皎做出的第一批香皂香膏完成了。 第一次看見后山那一大片薄荷的時候,她就盯上了,雖然做香膏太廉價,但是做基礎款薄荷味香皂,正好。 香皂其實古代就有,被稱為澡豆、香胰子,還有植物做的皂角,但是白皎做的是幾千年后的新工藝產(chǎn)品,經(jīng)過一代代技術提純,無論是效果還是外形,都是降維式打擊。 在豐水縣乃至整個大乾朝都是獨一份。 白皎自己先試用了一下,效果非常好,用來洗澡效果拔群??釤岬南奶?,洗完澡,她全身都是涼絲絲的,薄冷的薄荷清香沁人心脾。 香膏亦是滋潤清幽。 白皎挑了個時間帶著東西趕往縣城,下了牛車后,在街上閑逛了一會兒,才走進一家胭脂水粉店。 手里挽著的提籃,裝的就是香皂和香膏。 白皎制定計劃,選定的客人就是朱門繡戶,但是以她現(xiàn)在的身份,在路邊擺攤不知道要擺多久,倒不如直接來胭脂水粉鋪方便。 她挑的第一家,是家名叫尋香坊的鋪子。 白皎走進去,接待的店員是個姑娘,衣著整潔,小圓臉,笑意盈盈地說:“客人,請問您需要——” 她說著對上那張花容月貌的臉,霎時失神,連到嘴的話都忘了怎么說。 白皎輕輕一笑:“你好,你們掌柜的在嗎,我想談一筆生意?!?/br> 店員慌亂一瞬:“好、好的!” 她急匆匆地找來掌柜,對方是個落落大方的女人,干練颯爽,不是這樣,怎么以女子之身在古代開店。 她本來在鋪子后盤賬,忽然被冒冒失失的店員打斷,說是有生意,其實很不耐。 看到白皎后,一下子和顏悅色起來:“叫我貞娘就行,不知這位……怎么稱呼?” 白皎跟她互通姓名,才拿出自己準備好的東西,她打開蓋子,一股幽香沁脾的味道彌漫開來,貞娘眼前一亮,面上卻一副平淡無奇的表情:“白姑娘,這是什么?” 白皎裝作沒看見,介紹道:“這是我家祖上傳下來的宮廷秘方,白玉香膏。我祖母告訴我,當年宮里的娘娘都用過它,使用過的人可以美白駐顏,行走間還有沁人心扉的香味。” 她不卑不亢的說:“我想跟您合作。” 貞娘捏著帕子揮了揮,笑瞇瞇道:“可是,這白玉香膏到底什么作用,都是你一面之詞,我們尋香坊那么多夫人小姐出入往來,你單憑一張嘴,就想賣出這樣的高價……” 白皎笑著拿出準備好的香皂,綠油油的薄荷宛如半透明的綠玉,每一塊只有巴掌大,精致漂亮的外貌瞬間吸引了貞娘注意力,更別提,它也是香的,還是一股淡淡的清新的香味,讓人精神一振。 白皎介紹道:“這是香皂,和澡豆胰子是一類用途,但是比它們好用多了,香皂效果立竿見影,不如我們現(xiàn)在就試試?!?/br> 貞娘有些意動,薄荷香皂單憑顏值就已經(jīng)征服了她,更奇特的是,沒有其它異味,反而有股子清冷的香味。 她讓小芳也就是剛才招待的小姑娘打來一盆清水,按照白皎的指示用香皂搓洗,一層綿密的淺綠色泡泡十分漂亮,堆在肌膚是,涼絲絲的,很舒服。 忽然,她身側響起一聲驚呼。 小芳震驚地看著水盆:“掌柜的,您看、您看水!” 貞娘低頭一看,瞬間羞紅了臉,水盆里的水此時已是渾濁不堪,她自己都不知道,它怎么會變得那么臟! 要知道,她上經(jīng)營胭脂水粉店的,多少澡豆胰子沒用過,自己又天生喜潔,恨不得一天洗三次,怎么還會那么臟??! 貞娘:“怎么會這樣?” 白皎:“香皂清潔效果很強,你可以看看自己的手。” 貞娘一怔,擦掉水珠再看自己一雙手,肌膚白皙瑩潤,摸上去,光潔又細膩,這是她的手? 她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而且聞上去,還有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彌散開來,比什么香囊都有用,簡直絕了。 白皎這時出聲:“香皂的效果遠遠比不上白玉香膏。” 貞娘艱難地咽了口唾沫:“真的?” 雖然這么說,但她心里起碼有七分把握,這東西絕對是真的,面上卻故作為難地皺緊眉頭。 貞娘:“原來是這樣,白妹子,你準備賣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