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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婚婚如約在線閱讀 - 第27節(jié)

第27節(jié)

    很突然就想到曾經(jīng)的一段往事。

    那還是溫年初中畢業(yè)那年,她順利考進重點高中,在她查到錄取信息的第二天午后,溫如華問她想不想一起去看海,徐叔也會一起去。

    溫年一直在內(nèi)陸長大,看海對她有種莫名的吸引,說不清為什么,她并沒有表現(xiàn)出內(nèi)心那樣強烈的期待,而是很輕地點了下頭。

    在臨近出發(fā)的日子,溫如華卻很抱歉地說,這次海邊之行,不能如約去了。

    溫年看著mama的笑臉,明明像如常那樣在笑,卻看起來很悲傷。

    徐叔消失的整整一個星期,溫如華也沒有提過任何一次。

    可一星期之后,徐叔卻再次登上她們家的門,就像是往常一樣親切好言。

    一切都如常,仿佛那一星期的消失,只是她臆想中的一件事。

    之后徐叔帶了她和溫如華去了南城最大的游樂場,給她買了冰淇淋,還有一條漂亮的公主裙。

    拍三人合照的時候,溫年坐在徐慎的肩膀上,看到溫如華偷看男人時,眼里漫出的微光笑意。

    至于遺憾沒有看到海的事情,這么多年過去了,溫年也沒有提過一次。

    “所以溫老師,是很想去看海么?”

    聽到身側(cè)響起的低沉嗓音,溫年稍稍回神,發(fā)現(xiàn)到自己下意識,把想看海的話就這樣喃喃出口。

    溫年輕聲說:“其實我也不太清楚,要說很想去,這么多年,我有很多次機會可以去,但也沒付出過行動?!?/br>
    “可能也就是因為一直沒去成,所以才會這樣念念不忘?!?/br>
    可就是很奇怪的事情是,當(dāng)溫年用著不是很有所謂的口吻,說出這話時,多年前心里涌現(xiàn)的那股遺憾,仿佛記憶復(fù)蘇般再度襲來。

    “溫老師,如果是很想做的事情,做夢就等夢醒,清醒時就該立刻去做?!?/br>
    “距離明天工作的到來,還剩下整整二十小時,想去看海算不上件難事?!?/br>
    車被停在路邊,周齊斯朝她瞥來,車窗外春光盡泄,染上深邃優(yōu)越的眉目。

    溫年偏頭,直直對上這道目光。

    這些不急不緩的話,像是無盡春日漫延而來的蠱惑,也像是自她心底沉溺已久的輕喚。

    敲在錯序的漏拍心跳上。

    周齊斯瞥過眼前姑娘的怔神,口吻幾分懶怠。

    “溫老師,所以要當(dāng)我的共犯嗎?”

    第21章 回家

    溫年二十三歲循規(guī)蹈矩的人生中, 做過的第一件不符合常規(guī)的事情,是和周齊斯領(lǐng)證結(jié)婚。

    現(xiàn)在多了這么第二件,是在明知道兩人明天有工作、時間緊趕程急的情況下, 仍然要去看一場海。

    溫年想她應(yīng)該能舉出很多理由,來證明這個看海計劃的不妥, 例如只是想去看海的話,之后可以隨便再找一個時間,并不用這么急這么趕;也例如這樣突然的改變行程, 是周齊斯遷就她換來的, 她并不想這樣麻煩對方。

    可當(dāng)溫年朝著周齊斯瞥去。

    車窗半開,路風(fēng)灌了起來, 男人發(fā)梢稍稍揚起, 黑色襯衫,頂端紐扣沒系緊,隱約可見輪廓清晰的冷白鎖骨, 衣袖隨意挽起,露出骨感腕骨和勁瘦小臂,整個人散發(fā)松散、矜貴的氣質(zhì)。

    直直對上這雙漆黑眼眸, 過于深沉的瞳色, 好似無盡沉溺的漩渦。

    僅僅是在問她這么一句話。

    —是想去看么?

    溫年諸多上涌的顧慮,就仿佛瞬間得到了抑止。

    她是想去看海的, 所以周齊斯就帶她去了, 只是這么一個簡單、純粹的理由。

    他們踏上了去往海城的路。

    因為一切來得太過突然, 去海城時只有高鐵, 回程有凌晨的航班, 除去所有路上的時間,重回南城的家里, 他們還能有一小時的休整時間。

    溫年坐在高鐵上,昨晚沒睡好,裹來的倦意再次上涌,夢里那股沉沉的思緒仿佛重新襲來。

    越是不去想,卻越容易去想起。

    溫年久違地夢到了和溫如華之間的很多舊事。

    她們最初的相遇是在小年夜,那年冬天格外的寒冷,當(dāng)她漫無目的地在街上流浪時,遇到一個頭發(fā)散亂,失魂落魄的年輕女人。

    女人看到她,像是驚醒般回神,在她面前蹲下,用著溫柔的嗓音問她:“你叫什么???跟父母走散了嗎?家里住在哪?阿姨送你回家。”

    年幼女孩眼里流露出迷茫,對于女人問的每一個問題,她都無法回答,只是搖了搖頭。

    可也是在這個格外寒冷的冬天,小女孩得到了一個極其溫暖的懷抱。

    女人把她帶回家,溫暖的房間、溫?zé)岬氖澄铩⑹娣臒崴?,一切都讓小女孩感覺到貪戀。

    第二天,女人帶她去了派出所,零幾年的時候,發(fā)現(xiàn)被遺留在路邊棄嬰、被丟棄的年幼女孩,并不是件很稀奇的事,想要找到年幼女孩的親生父母,無疑是大海撈針。

    隨著一次又一次的消息落空,女人能感覺到懷里女孩的不安與瑟縮,于是不再堅持去尋找孩子的親生父母。

    那是小女孩至今都記憶猶新的一個夏日午后,逼仄潮熱的單人間里,老風(fēng)扇吱喲作響,女人對她說,如果她愿意,她以后會成為她的mama,會對她好,問她愿不愿意跟她一起生活。

    如果她愿意,以后這就是她們的家,她們就是對方唯一的親人。

    那是小女孩近六個月以來說的第一句話,用著童稚、艱澀的聲音,小聲地喊了一句“mama”。

    小女孩自此有了一個名字,叫溫年,叫溫如華的女人,彎起的眼角處,卷上幾抹淚花,她說取這個名字,是因為小年是上天送給她的小天使。

    溫年小時候經(jīng)常能看到,被爸爸mama一起牽著回家的同學(xué),路邊的冰淇淋,漂亮的小白裙……

    她想,她是渴望著一個簡單而又幸福的家庭的。

    可她同樣珍惜得之不易的單親家庭,學(xué)著變得乖巧和懂事,學(xué)著認真學(xué)習(xí),也學(xué)著不讓溫如華去擔(dān)心。

    零九年,溫年在讀小學(xué)五年級,那時她第一次接觸到校外的雜志和小說,像是發(fā)現(xiàn)一個極為新奇的世界,各種充滿幻想色彩的志怪傳奇、蕩氣回腸的愛情,以及驚險刺激的冒險故事。

    直到班主任查到她抽屜里的小說,把溫如華喊到學(xué)校,很嚴厲地呵斥了她,年紀(jì)輕輕就不務(wù)正業(yè),凈看些情情愛愛的,以后豈不是要當(dāng)狐貍精——

    那是溫年第一次看到,一向溫言的溫如華,與旁人起了沖突。

    班主任很有背景,沖動的結(jié)果是,溫年很難在學(xué)校繼續(xù)學(xué)業(yè)。

    深夜隔著沒關(guān)嚴的門縫,溫年縮在被窩里,也是她第一次聽到,站在陽臺上的溫如華,跟家人打著電話。

    那也是溫年見她第一次求人。

    第二天,溫年看到床前堆著的行李。

    溫如華笑著對她說,她們以后有新的家了,在南城,是一座很美的城市,在那里她們會有兩人間的小屋子,小年以后就會有自己的房間了。

    她會去南城二十一中讀書,因為小年的成績優(yōu)異,所以被分進了重點班。

    溫如華問她開不開心。

    溫年彎著笑眼,眼淚卻不自覺涌滿了眼眶,她說開心。

    溫如華擦去她臉頰的淚水,笑著說,傻孩子哭什么。

    溫年不停抹著眼淚,揚起明媚笑容,說是因為她太開心了,所以不知道為什么就哭出來了。

    ……

    溫年醒來時,睡眼惺忪,腦海一片昏沉中,一時間分不清是白天還是夜晚。

    稍稍起身時,才發(fā)現(xiàn)她一直靠在身側(cè)男人的肩膀。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又壓了多久男人的肩膀。

    “齊斯……”

    只是剛開口,嗓音就裹上幾分澀意的沙啞。

    溫年眼睫微顫,才感覺到鼻尖喉嚨堵著那股艱澀感,大概是入夢太深,她一時還沒有抽離出來。

    周齊斯卻仿若未覺她的異樣,甚至沒有朝她移來半分目光,只是淡聲說:“溫老師,要準(zhǔn)備下車了?!?/br>
    水藍色的遮簾把窗外光線隔絕,溫年臉頰籠罩到一片昏暗里。

    很輕地“嗯”了聲。

    本來以為很急很趕的行程,可每一步驟的時間恰恰卡準(zhǔn)到,其中每一環(huán)都像是提前預(yù)定好般,傍晚他們準(zhǔn)時到達海城,暮色晚霞漫過天際,提前租好的車,行駛在通往海邊的公路上。

    當(dāng)濃醺的霞線一點點壓進,夜色昏暗漸漸來臨時,溫年不得不相信,這一切或許都是上天命中注定。

    車??吭谶吷?,車窗半開,霓虹燈光照耀的海面,沾染上nongnong夜色。

    陣陣涼爽的海風(fēng)撲到臉頰,溫年看向窗外,弧度漂亮的眼睛,被霓虹微光映亮,遠遠看著卷起的層層海浪,像是灑滿了耀眼的鉆石光彩。

    溫年很輕地笑了下:“齊斯,謝謝你帶我來看海。”

    “還有剛剛睡著,不小心靠在你的肩膀,也不知道有沒有壓麻你?!?/br>
    周齊斯瞥過眼前姑娘,被微光染亮的側(cè)臉,唇角帶著淺淺的笑意,可眼底卻含著幾分,自己都難以察覺的悲傷。

    一路上心里都壓著事,面上卻仍舊是那副溫溫柔柔的模樣,像個懂事乖巧的漂亮玩偶。

    周齊斯唇角輕扯:“溫老師,你知道自己有說夢話的習(xí)慣么?!?/br>
    溫年眼睫微顫,抖落幾分微光,想起她做的那些昏沉的夢,心跳錯序,有些心緒難寧地問:“我是說了什么話嗎?”

    低沉嗓音自身后傳來:“溫老師,說不想回家的理由是什么?”

    兩人之間陷入沉默,周齊斯也沒有出聲催促她。

    夜色的靜謐籠罩而來,溫年生出種還是如此的感覺,在周齊斯面前,她藏匿起來的微小情緒,好似總能被察覺。

    在認識的這么段時間里,溫年也不得不承認,和周齊斯在一起的自己,經(jīng)常能感到一種放松、緩了口氣的感覺。

    溫年肩膀慢慢松了下來,很輕聲地開口:“總感覺回去,好像一切都要改變的感覺。”

    “所以才想來看海么?”

    溫年垂下眼睫,微頓了下,低聲說:“可能也是種逃避。”

    “溫老師,肩膀倒是沒被壓麻?!?/br>
    溫年聽出他是在回答她剛剛說的話。

    又聽到男人口吻懶怠道:“所以借你靠靠也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