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 池禮把那一鍋土豆排骨都吃了。 晚上的時候,言扶發(fā)微信問可不可以來找他。 池禮瞧著手機屏幕愣神。 他想不明白,問謝溫汀這種“長輩”也拿不到答案,只拿到了麥穗。他從小在田里長大,他見過好多麥穗。送他麥穗很適合他,可送去他懷里的麥穗,自然比不上他在地里見到的活生生隨風搖曳垂著沉甸甸頭顱的麥穗,吸引人。 池禮寧可要個答案。 可那是言扶,于是他沒有拿到答案,也不影響言扶來見他。 言扶來的時候,池禮提前到樓下去接他。 他是下意識這么做的,大概也是想隔開言扶和歲凜,自己和言扶說幾句話。 看見言扶走過來的身影,池禮站在那里,突然抬手調(diào)節(jié)一下衛(wèi)衣垂下來的肩帶。 他覺得肩帶勒著他有些不舒服,叫他心底有些發(fā)悶。呼吸好像都不順暢了。 他不懂這是怎么回事,待到言扶走近了,他仔細去看言扶的表情,發(fā)現(xiàn)言扶還是那副死樣子。 一點沒因為他們的矛盾而改變。 他不明白,言扶難道就一點情緒波動都沒有,真的不會生氣,是恍若圣人一樣的好朋友? 他沒有嫉妒嗎?那些友誼里的排他性,怎么到了言扶這里就都消失了? 言扶希望他多去交朋友,希望他人緣好,希望他離開湖頃的環(huán)境,徹底融入江沅。 可…… “可江沅不是我們的家,言扶?!背囟Y突然這么開口。 他沒有任何鋪墊,直接這么說。沒有前因后果,就說了這么一句話。言扶聽見了也聽清楚了,卻停在他面前,沒有回答。 池禮:“你要誰替代你呢?我不明白?!?/br> “還是說,我和你,我們,你想讓誰插進來?” 他們站在寢室樓邊,頭頂上方正是路燈。 昏黃的路燈下,映出兩個人交疊在一起的影子。 多好的氛圍,言扶卻連池禮的手都不敢牽。 他只是干干巴巴地說話。他現(xiàn)在倒是知道說話了,可他不說友情插足,也不說告白烏龍,不說情感替代,他在該說夢的時候,不說夢,又在不該說夢的時候,和池禮說他之前做的夢。 言扶甕聲甕氣地開口:“我做夢了,我夢見你是小白鼠精?!?/br> 池禮揚起眉梢,輕笑起來。 他笑起來漂亮的臉上泛起明媚的光暈。 “那我就做小白鼠精?!彼室鈿馑?/br> 池禮惡狠狠地使壞,氣他面前的言扶:“我做小白鼠精,凌晨一點半,我摸著黑跳到你枕頭邊,偷偷啃你耳朵?!?/br> “我要嗑磕嗑的那樣啃。”他發(fā)出嗑瓜子的聲音。 第35章 你喜歡男孩子嗎? 該怎么對你生氣呢? 沒有緣由導向,因果也未必完整。就像那個夢一樣,叫人新奇又糊涂。 最重要的是,人總是雙標的呀。 想想那些,再想想是你,還想冷戰(zhàn)的話,對上你的眼神,也就沒有生氣的心思了。 更何況,池禮也不是生氣。他只是有點,嫉妒或者是懊惱。 他拿自己做小白鼠精威脅言扶,但是言扶可沒有被他威脅到。言扶呆呆地瞧著他故意兇出來的神色,像是慢了半拍,或者是走了神一樣,愣了一會兒才輕輕低低地叫了一聲。 言扶聲音拖得長長的:“啊——” 他好像在模仿人被嚇到的樣子。那既然都是模仿了,肯定就是沒有被嚇到了。 池禮感覺自己牙根有點癢癢的。 他沒什么耐心,那種不耐煩的勁兒一上來,就不管不顧什么人際邊界。他天真懵懂卻又堅定地相信,他相信無論說什么,無論氛圍怎么尷尬或是難以挽回,言扶都不會不理他。 言扶最多也就是不說話地,做一鍋土豆排骨,自己餓著肚子去吃食堂。 搞不懂言扶在懲罰自己做什么,可這樣自苦的性子,一晃十幾年,叫池禮此刻對著言扶,有底氣和勇氣脫口而出:“言扶。” 他叫他的名字,叫他不許躲避。 池禮問他:“你喜歡歲凜嗎?” 別吞吞吐吐地猶疑,別嘰嘰歪歪地猜忌,就說一個答案出來。 我們四歲就認識了,難道什么答案,是他不配知道的嘛?他是天底下最配知道言扶秘密的人。 言扶站在夜色下,靜謐成一幅畫卷。他安靜著,像窗檐外新落下的雨滴。 言扶一聽,使勁又快速地抬起頭,盯著池禮。他都沒明白這個結(jié)論是怎么得出來的。 他急忙僵著脖頸,直愣愣地否認:“我沒有?!?/br> 他說得又短促又快,一看就是下意識的實話。 池禮仔細去辨認他的神色:“那你,喜歡男孩子嗎?” 這么一問,本來和他對視的言扶,就不肯再看他的眼睛了。 言扶垂著頭,抿了抿干澀到幾欲裂開的唇瓣。 他們?nèi)潭际窃诼窡粝潞苄÷暤卣f話。出我口,只入你耳,旁人聽不到也聽不清。 可是說真話,言扶??梢哉f話,言扶。 可言扶就只是低著頭。 池禮喉結(jié)動了下,兀自開口:“喜歡男孩子怎么了?喜歡男孩子,還是喜歡樹墩子,都沒關系啊。只要礙不到別人的事情,誰管啊?” 他這話,明明是為言扶解圍破冰。可這話語的內(nèi)容明亮亮清凌凌地抖出來,像剔透的寒冰,激得言扶心尖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