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在他們最后一次見面前看起來不錯。

    林澍松了口氣，跟程歲杪說如果真想謝謝他就讓陸岌收了神通吧。

    “聽起來你們的誤會已經(jīng)解開了，那陸公子是不是忘了吩咐手下一些事情呢？”

    林澍看起來比程歲杪記憶中的他憔悴得多。

    “我被陸岌弄得簡直焦頭爛額，如果不是你們回來的時候我不在蕓城，我應(yīng)該會第一時間登門拜訪拿著禮物認(rèn)錯?！?/br>
    程歲杪覺得很不好意思，回去以后跟陸岌說了。

    陸岌一拍腦袋：“啊，我忘記了。”

    程歲杪：“……”

    騙子，他在說謊。

    一看就是。

    不過快進(jìn)入新年的時候林澍托人送來禮物，并且奉上一封書信。

    說謝謝陸公子高抬貴手，以后程歲杪的事兒他再也不摻和了。

    陸岌對此很滿意，跟程歲杪說：“其實(shí)經(jīng)歷些挫折也不是全無意義的不是嗎？至少真的能讓人長記性，不會好了傷疤忘了疼?！?/br>
    程歲杪很想用言語反駁他，但很可惜，在那件事情上他沒有多少話語權(quán)。

    他至今都很后悔傷了陸岌的心。

    陸岌幾乎被所有家人拋棄，當(dāng)他全新新人愛護(hù)一個人的時候，自己又做了跟那些儈子手一樣的事。

    林禪靜忌日的時候，程歲杪被陸岌帶著去潭蔚寺幫她上了柱香，供了盞燈。

    “我以后不會再來了。”陸岌看著油燈寥寥的火苗輕聲說道。

    程歲杪理解陸岌對母親復(fù)雜的心情，他說：“無論你做什么我都支持?！?/br>
    “這么盲目？”

    程歲杪點(diǎn)頭：“你不欠她什么，但她欠你的還很多?！?/br>
    陸岌看著他的眼睛，柔聲開口：“上天也欠我很多，但給了我更圓滿的回報，我不跟他們計較了?！?/br>
    那一日，他們在潭蔚寺里遇到了陸崇夫婦。

    帶著孩子，不過陸岌遠(yuǎn)遠(yuǎn)看著，沒有跟他們打招呼。

    陸崇看到他們后，想了想還是走過來揶揄了幾句。

    程歲杪注意到不遠(yuǎn)處裴朝芩看著陸岌的目光，除了畏懼還帶著怨毒。

    裴朝顏是難產(chǎn)死的。

    程歲杪不確定主要原因是不是難產(chǎn)，他沒問過，但顯然裴朝芩認(rèn)為不是。

    不過就算跟陸岌有關(guān)又如何？

    裴朝顏利用林禪靜的信任害死了她，得了上位的機(jī)會，要挾陸家享受榮華富貴的這些年……

    并不是沒有人算這筆賬，陸岌開始算賬的時候，一個都跑不了。

    陸岌嘴上說和林禪靜沒有感情，但終究是那個女人帶他來到這世間。

    程歲杪知道，他一定會幫他報仇。

    不過或許是上天幫他報了仇呢？他不問的話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性。

    陸崇嘲諷陸岌說不知道他什么時候居然開始信神了。

    “是我母親的忌日，來上柱香，供盞燈而已?！?/br>
    誰料陸崇一開始還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像是下一句話立刻就能脫口而出，不用猜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話，但就在下一刻，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急匆匆告辭離開。

    程歲杪見證了一切，莫名其妙地問陸岌這是怎么回事。

    “聽說裴朝顏每一年的今天都會到寺廟來，風(fēng)雨無阻，自從……我母親去世以后。”

    陸岌抬頭看了一眼已經(jīng)變得有些昏暗的天空：“我出門前還在想，裴朝顏會不會把這個習(xí)慣也交給了meimei去繼承?！?/br>
    程歲杪看了他一會兒，嘆了口氣。

    “你到底做的哪件事沒有算計？”

    “這叫謀劃，程公子，若想讓三哥原諒我，讓他對我內(nèi)疚一些不是效果更快嗎？”

    程歲杪白了他一眼，虧他還以為陸岌是真的在傷心。

    等等……

    程歲杪突然想到陸岌說他以后不會再來了，不會實(shí)在那個時候就看到了陸崇夫婦吧？

    他們當(dāng)天回府后，被下人稟報說老太太人沒了。

    陸岌淡淡點(diǎn)頭：“喪事交給嫂嫂去辦吧，她肯定能做好?！?/br>
    老太太喪事辦完后，陸岌帶著程歲杪搬出了陸府。

    程歲杪很喜歡新房子院子里載種的植物，已經(jīng)想象到了春天的時候會有多美。

    據(jù)木團(tuán)和木圓說的，沒有哪一年比這一年陸岌過生辰時收到的禮物更多了。

    但陸岌無一例外全都退了回去，包括林澍的。

    “我現(xiàn)在才覺得累，和其他人交際真的太累了，我只想好好休息。”

    陸岌說：“和你在一起就夠了?！?/br>
    程歲杪說過，無論陸岌想做什么他都支持，他自然沒有異議。

    直到陸岌生辰當(dāng)天，程歲杪都沒想好要送他什么禮物。

    當(dāng)晚，他只能像那些不入流的話本故事里講的那樣，打算把自己送給陸岌。

    陸岌看他局促羞赧的樣子笑個不停，卻依然拒絕了他。

    程歲杪不解，問他為什么。

    陸岌說：“等你不害怕的時候再說吧?！?/br>
    程歲杪認(rèn)為自己如果不勇敢地跨出那一步，永遠(yuǎn)都會害怕。

    可是陸岌告訴他，時間到了的話，他會知道的。

    “你給我的已經(jīng)夠多了，其他的并不急于一時?！彼f。

    當(dāng)晚他們以其他方式度過了愉快的一整夜，陸岌說程歲杪的奉獻(xiàn)是他收到的最好的生辰賀禮，程歲杪累得不行，不想搭理他。

    正月初七下了一場雪，一直下到正月十五才停。

    丫鬟們在院子里堆雪人打雪仗，程歲杪和陸岌在房中下棋。

    輸了一盤又一盤，程歲杪不想玩了。

    陸岌向他發(fā)出邀約，問他想不想在冬天過去以后去京城看看他的家人們。

    程歲杪當(dāng)然想，但又擔(dān)心陸岌的身體不能長途跋涉，他們回到蕓城還沒有多久。

    “慢慢走就行了，我們可以繞遠(yuǎn)路，去一些從沒去過的地方，你想去大漠看日落嗎？三哥說那場面很壯闊，我還沒看過?！?/br>
    程歲杪對他的提議很心動。

    只有一個顧慮，就是他的身體。

    陸岌讓他不用擔(dān)心，“只要你留在我身邊，我有信心可以和你相伴到老?！?/br>
    可即便是李肆渠和杜韞都告訴他了沒什么，但程歲杪還是會擔(dān)心。

    他只能讓自己更面面俱到一些，全力保障陸岌的健康。

    程歲杪從冬日開始準(zhǔn)備東西，事無巨細(xì)能想到的都想到了。

    他還翻閱了不少書籍，對他們的路線有了一定的了解，甚至可以和陸岌一起規(guī)劃了。

    看得越多，他就越期待這趟行程。

    陸岌說，如果計劃沒有太大偏差，等他們到京城，就是下一個冬天了。

    他們可在留在京城過年，感受那里的氛圍。

    程歲杪想，那樣的話他得提前向陸岌取取經(jīng)。

    他還要去見隋霧了，至少拜年這個理由不會被他拒之門外……應(yīng)該吧。

    至少陸岌的思路是對的。

    如果想讓隋霧對他的態(tài)度有所改變，唔……特指好的方面，那么讓他內(nèi)疚是最有效的辦法了。

    事實(shí)證明，那天在潭蔚寺遇到陸崇以后，程歲杪有好幾次都看到了他在院子門口瞎晃悠。

    程歲杪時?？粗戓г谛睦锵?，他要學(xué)習(xí)的東西還有很多很多。

    但他知道不能把目的直接告訴陸岌，否則陸岌一定不會幫他。

    學(xué)習(xí)很多東西，要用很長的時間。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