挾恩圖報的他 第87節(jié)
陸岌向他道賀,陸崇耷拉著眉毛瞅他:“你就別挖苦我了?!?/br> “至少是抱得美人歸,三哥不虧?!?/br> “可被人算計總是心里不好受!” 程歲杪聽到這話,不動聲色出去了。 陸岌也沒攔著。 春雨一場接一場,已經(jīng)快到初夏了。 院子里的花都開了,開得燦爛,程歲杪想離開這里的心愿愈發(fā)強烈。 陸崇和裴朝芩的事于大多數(shù)陸家人眼里,就像他和陸岌之間的問題,在他們兩個心里一樣。 都是擺在明面上的事,卻誰都不拆穿。 這樣下去不行。 程歲杪暗暗想,這陣子露出的馬腳太多,陸岌恐怕早就生了懷疑他的心,得重新讓他信任自己,才能成事。 雖然程歲杪主動避嫌出去,但在陸崇離開后,陸岌還是把陸崇告訴他的話一五一十地又講給程歲杪聽。 陸崇一開始是對裴朝芩有意,但并未到情根深種的地步,裴朝芩向他示好,陸崇沒有拒絕,裴朝芩便下了猛藥,等陸崇回過神來已然為時已晚。 “三哥說,一個裴朝芩還不足以讓他失了智,忘了她jiejie是自己的姨娘,但……清醒時已經(jīng)鑄成大錯,再也回不了頭了?!?/br> 程歲杪聽完久久不言語,陸岌問他在想什么。 他其實沒怎么想陸崇的事。 他在想,陸岌這樣詳細地講給他聽,是不是因為陸岌也覺察到了他們除了聊別人的事,便無話可說了呢。 “三少爺會取裴姑娘做正頭娘子嗎?” “這么大陣仗,自然該是如此?!?/br> 陸岌指的是硬是改寫了裴朝芩的出身的事,明明是親姐妹,模樣相似,遠遠瞧著,說不定還會看錯,但幾人這么囫圇運作一番,黑的也能說成是白的。 “可三少爺現(xiàn)下看起來是惱了裴姑娘,就算成婚,會對她好嗎?” 陸岌笑:“就算眼下還是濃情蜜意,依三哥的性子,轉(zhuǎn)過頭便會看上別人,實非良人?!?/br> 見程歲杪沉默不語,陸岌道:“無論如何,這也是裴二小姐自己選的路,她覺得陸府是個好歸處,jiejie進得,她也進得,自己總算達成所愿了。” 陸岌像是俯視著所有人,安安靜靜地看著這一切發(fā)生。 程歲杪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這樣想。 誠然那些人那些事都和陸岌無關(guān),他也確實沒有必要插手。 但他就是覺得哪里不對。 陸岌對任何人都沒有憐憫之心,他反而會覺得設(shè)下陷阱的人得償所愿了。 程歲杪不敢再繼續(xù)想下去。 這顯然是個多事之春。 還未入夏,陸府里又出了一件大事。 可笑的是,還跟裴家有關(guān)。 裴朝芩和陸崇的事幾乎已經(jīng)算是塵埃落定。 若說起這件事情里最生氣惱怒的人是誰,除了陸予棋陸老爺,其實還有一位—— 蘇喬喬,裴朝顏的外甥女。 她削尖了腦袋想出人頭地,接近隋霧無果,又把算盤打到了陸家。 挑挑揀揀,覺得病秧子陸岌是最合適不過的人選。 沒有親生婆母,還活不長,縱使寡婦不好聽,但好歹保了她一世的榮華富貴。 可惜,跟陸岌的事也沒成。 沒想到她這邊一事無成,半路殺出了個程咬金,一舉把陸崇拿下,直接當(dāng)了陸三少夫人。 蘇喬喬快氣瘋了,見裴朝顏因為裴朝芩的事整日郁郁寡歡,擔(dān)心被她發(fā)覺,只好關(guān)起門來把所有的氣都撒在丫鬟雀兒身上。 雀兒為了自保,跟蘇喬喬主動提出了一個想法。 兵行險著。 只是真的是雀兒的想法還是蘇喬喬自己病急亂投醫(yī),或是誰禍水東引教了她們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總之,某天深夜里。 蘇喬喬打聽到了那晚陸予棋獨居在別院,便拿了美酒美食,跑去自薦枕席。 陸予棋不是個好色之徒,但蘇喬喬回頭說認為這雀兒分析得在理。 二夫人年紀大了,老爺早對她沒了興致。 三夫人身懷六甲多有不便,而且近日府里發(fā)生了那么多的事,如果蘇喬喬乖巧伶俐一些,能做個四夫人也未嘗不可。 蘇喬喬說自己一開始是不同意的,她當(dāng)然想當(dāng)正頭娘子,一朝飛上枝頭變鳳凰,可沒有那樣的機會,陸崇內(nèi)院的主母定下了,陸岌又明顯不上鉤,她就把主意打到了陸予棋頭上。 陸予棋讓人把蘇喬喬帶到秦婧北面前的時候,蘇喬喬衣衫輕薄,妝容凌亂,看起來已經(jīng)快被嚇?biāo)懒恕?/br> -------------------- 第84章 見過 秦婧北縱然氣急,也還端著主母的款兒,沒有當(dāng)場發(fā)作,把如何處置蘇喬喬的權(quán)利交到了一家之主手里。 然而雖然陸予棋氣得不行,偏又不敢告訴裴朝顏,前陣子裴朝芩的事已經(jīng)讓她身心憔悴。 程歲杪對陸予棋接觸不多,但莫名覺得陸老爺這樣舉棋不定更大的原因還是裴朝顏肚子里的孩子而非裴朝顏本人。 蘇喬喬的事很快傳遍了陸府,各個院子的人都知道了,唯獨瞞了裴朝顏,陸老爺下了鐵令,誰要是驚擾了三夫人,就要了他/她的命。 陸予棋讓蘇喬喬自己去跟裴朝顏辭行,一刻也不能留,須得馬上離開。 至于用什么理由讓她自己想,若是被裴朝顏看出來,她必得付出代價。 程歲杪聽說,陸予棋和秦婧北都承諾了若蘇喬喬再不出現(xiàn)在陸府,這件事就當(dāng)做沒發(fā)生過。 她可以若無其事地回家,還能嫁人,她家不在蕓城,這些事不會打擾到她以后的姻緣。 可若是被裴朝顏看出什么來,鬧出什么事,那就怨不得她自己犯了錯,只能自己承擔(dān)后果。 蘇喬喬到底沒有真的跟陸老爺發(fā)生什么。 可如果她不能做到悄無聲息地離開,她自薦枕席的事會被傳得沸沸揚揚。 陸家并不會讓她進門,她的后半生就算是徹底毀了。 傻子都知道該怎么選。 沒人知道蘇喬喬是怎么跟裴朝顏辭行的。 結(jié)果就是,上位不成反被驅(qū)逐。 好在這件事似乎就這樣過去了,沒真正掀起什么大的風(fēng)浪。 雖然陸老爺下令全府上下不能再議論蘇喬喬的事,但他自己也清楚根本堵不住悠悠眾口。 所以以讓裴朝顏安胎為由,幾乎是把她囚禁在了自己的院子里,去照顧的下人也知道該怎樣管住自己的嘴免去災(zāi)禍。 接二連三的事情頻發(fā),能感覺到陸老爺對三夫人的感情越來越淡。 程歲杪想,如果不是她肚子里還有個孩子,恐怕那一腔怒火和怨氣就會發(fā)到她身上。 “他不會的?!?/br> 陸岌語氣中的篤定讓程歲杪不解:“為什么這么說?” “歲杪,知道將兩個人緊緊聯(lián)系在一起的是什么嗎?” 陸岌坐在桃樹下看著他,程歲杪一時晃了眼。 幾場春雨后,花開遍地,微風(fēng)裹挾著馥郁的香氣,經(jīng)久不散。 陸岌身上的藥味已經(jīng)越來越淡了。 “是……感情?” 陸岌笑了,輕輕搖頭:“小傻瓜,將兩人僅僅聯(lián)系在一起的東西才不是感情,而是……把柄?!?/br> “把柄?” 程歲杪聽不懂,但他沒有多問。 陸岌這段時間常常這樣,若有若無地拋出一些東西讓他接住,讓他云里霧里猜來猜去,卻又不解釋。 程歲杪已經(jīng)習(xí)慣了。 有幾位相熟的小姐挽著手走過,看到陸岌,紛紛停下,偏過頭竊竊私語地說笑。 程歲杪瞥了一眼,心里有些吃味。 生命岌岌可危的時候腦袋只會想著該如何活下去。 現(xiàn)在這個時候,明明知道了陸岌是什么樣的人做過些什么是,該想辦法逃離陸岌身邊,可看到他被別人覬覦、喜歡,竟會心生怨懟。 程歲杪煩透了這樣的自己。 他意識到自己對陸岌似乎動了真情是在幾天前。 秦婧北難得到安苑探望陸岌,說一位做玉器生意的李掌柜有位獨女,瞧上了陸岌,秦婧北想幫他定下那門親事。 程歲杪就在門外聽著,指甲把掌心都掐破了。 等秦婧北離開,程歲杪后知后覺發(fā)現(xiàn)自己指甲縫里全染了血。 陸岌當(dāng)然沒同意,他不僅搬出了之前那不堪入耳被傳的甚廣的借口,還說了自己已經(jīng)心有所屬,娶任何一個女子都是害人。 秦婧北是被氣走的,連帶著還剜了程歲杪好幾眼。 他跟陸岌的事,似乎在很多人那里都已經(jīng)不是秘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