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挾恩圖報的他 第77節(jié)

    “是你的本名?”

    “是?!?/br>
    程歲杪話音剛落,陸岌輕笑一聲:“看來林公子對我的隨從非常好奇。”

    “是有一些?!绷咒蠓匠姓J:“陸公子不知道,上一次我見到他,他那急切的樣子,還真像是家中有人病危,我全然沒了懷疑,所以今日一見,乍一看還以為認錯了人,穩(wěn)重了不少?!?/br>
    陸岌怔了下,神色稍稍好看了些。

    “歲杪做事認真,我身邊若沒有他這么個人,這一天天的日子恐怕無趣得很?!?/br>
    “陸公子何必妄自菲薄,陸家生意做得大,連我這個上不得臺面的紈绔都有所耳聞,陸公子所謂無趣的生活,已經(jīng)是不少人夢寐以求也求不到的難得了?!?/br>
    程歲杪瞥了林澍一眼。

    他這話就像是在諷刺陸岌無病呻吟似的,他是蕓城的人,難道不知道陸岌的情況?還是……就算知道了也覺得沒什么?

    程歲杪聽說過一些離譜言論,比如“如果能生在陸家,哪怕跟陸岌一樣是個病秧子也沒什么,能享福幾年是幾年”,林澍是這樣想的嗎?他對林澍的好感度持續(xù)下降。

    陸岌不在意地笑笑:“是我失言了?!?/br>
    林澍眉目淺淡,看不出在想什么。

    “因為米行的事,我曾有幸見過陸家大少爺和二少爺,兩年前在一場詩會上還曾見過三少爺,沒想到,在蕓城生活了這么久,時至今日才有機會見到六少爺?!?/br>
    林澍頓了頓,目光悠悠落在程歲杪身上。

    “更不知道,六少爺身邊,居然有這么俊俏伶俐的下人?!?/br>
    程歲杪心中升起一絲異樣。

    這個林澍的重點繞了半天最終還是回到了他的身上。

    “你是陸家的家生子?”林澍問完似乎想通了:“啊,應(yīng)當不是,否則就不會是這個名字了?!?/br>
    林澍微笑著問程歲杪:“你是什么時候到陸家去的?”

    程歲杪先是沉默著看了一眼陸岌,陸岌幾乎面無表情,雖然明面上看不出喜怒,實際上程歲杪心里清楚,陸岌必然在生氣,他一般不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但是陸岌并沒有開口,意味著他可以回答林澍的問題?

    “年前,到陸府不過四五個月的光景。”

    “是嗎?那你運氣很好啊,遇到陸公子這樣好說話的主子,待你看起來也與旁人不同?!?/br>
    陸岌微笑開口:“是他聽話,聰明,更勝過旁人,就算遇到的不是我,也會很受器重?!?/br>
    他淺色的瞳孔盯著林澍:“林公子如此在意我身邊的人,幾乎讓我錯覺林公子是想要跟我搶人了?!?/br>
    “怎么會呢?!?/br>
    林澍開懷笑了兩聲:“君子不奪人所好,我只是覺得跟歲杪有緣,多問幾句罷了。”

    他打著哈哈:“再說林家怎么可能比得上陸家,他能留在陸家,哪怕只是個隨從,也是前途無量的?!?/br>
    程歲杪不知道林澍在想什么,他確實對自己抱有過分的關(guān)注度,但這番話似乎又說得情真意切。

    他唯恐再出現(xiàn)隋霧那樣的事,立刻把從小到大的過往都在腦子里飛速過了一遍,確定沒有遺落第二個隋霧,才稍稍放心了些。

    或許林澍只是對陸家感興趣呢,畢竟他家也是做生意的,只不過不好從陸岌下手,所以總是提起他,是……屬于沒話找話?

    高高興興出門去,戰(zhàn)戰(zhàn)兢兢回家來。

    林澍最后并沒有在他們的船上久留,跟陸岌說了會兒有的沒的就告辭了,但從那之后,陸岌的興致大打折扣。

    程歲杪看出來了,其他的人也都看出來了。

    陸岌沒有賞春景的心思,程歲杪就試探性問著陸岌要不要回去,陸岌應(yīng)了聲,看起來確實是不想繼續(xù)待在外面的樣子。

    回程路上,程歲杪一直擔(dān)心陸岌發(fā)難,但又想陸岌把不順心的事情都講出來,若他們能講清楚應(yīng)該就沒事了。

    但陸岌不開口,程歲杪也想不通陸岌在氣什么,在外面不敢問,想著等回到安苑后在他們單獨相處的時候再說。

    沒想到,還沒回到安苑,就遇到了堵路的蘇喬喬。

    蘇喬喬身后跟著還紅著眼睛的雀兒,過來熱情地道了聲“好巧”。

    巧個屁,瞎子都能看出來蘇喬喬是故意堵在這條路上等他們的。

    陸岌心情不佳,懶得跟她周旋,也有了小脾氣似的,像是完全沒看到蘇喬喬一樣越過了她。

    蘇喬喬一臉無所適從的茫然,她敢如此主動,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仰賴陸岌骨子里的教養(yǎng)和眾所周知的好脾氣。

    她堅信陸岌無論如何都不會跟她置氣,也不會給她難堪。

    所以她沒有想到大庭廣眾之下,陸岌會直接無視她。

    程歲杪剛要跟上去,就被蘇喬喬拉住了胳膊。

    男女授受不親,蘇喬喬這樣攔住一個下人,顯然是被陸岌搞糊涂了,腦子不清楚失了神智。

    “六少爺這是怎么了?你們在外面遇到了什么事情嗎?”

    蘇喬喬捏著程歲杪胳膊的力度跟她的語氣完全不像是一個人,程歲杪發(fā)覺蘇喬喬正在壓著火。

    程歲杪用另一只手把自己從蘇喬喬手中解救出來,蘇喬喬恍然此時才回過神來,立刻后退了半步。

    “那……”

    “歲杪,還不跟上在等什么?誰是你的主子?”

    程歲杪微微愣神了一瞬。

    陸岌從來沒有用這種居高臨下的語氣跟他說過話。

    程歲杪客客氣氣對蘇喬喬微微躬了下身子,立刻轉(zhuǎn)身跟了上去,把蘇喬喬二人扔在身后。

    幾人離去后,蘇喬喬被氣懵了,站在原地茫然了一會兒,大怒,又狠狠掐了幾下站在身側(cè)的丫鬟。

    最后幾下雀兒躲了,蘇喬喬氣急敗壞,低聲咒罵:“你竟然敢躲?!你還記不記得是誰給你飯吃保了你的命?!”

    “小姐……奴婢不是……”

    雀兒忍著懼怕去拉蘇喬喬的胳膊,“奴婢是想說,看六少爺剛才對程歲杪的樣子,可見傳言不真。”

    蘇喬喬好不容易回收了一點兒理智,思忖片刻:“回去說?!?/br>
    雀兒松了口氣。

    回到住處,雀兒關(guān)起房門跟蘇喬喬說起今日的收獲來。

    陸岌對程歲杪的態(tài)度她們有目共睹,之前確實如傳言中一樣好,但今日陸岌對他動了怒,說不定是在告訴她們,他跟程歲杪的事都是空xue來風(fēng)。

    蘇喬喬將信將疑。

    “可是不久前還有傳言陸岌因為程歲杪被罰跪了祠堂,所以才又大病了一場。”

    “傳言不見得是真的啊小姐。”

    雀兒說:“就算以前六少爺一時興起做過些什么,說不定現(xiàn)在已經(jīng)對他沒興趣了呢,所以才會當著我們的面呵斥他,不然若真如那些人說的那樣玄乎,六少爺怎么舍得?”

    蘇喬喬被說動了。

    ***

    木圓把門關(guān)上的時候,還給程歲杪遞去了一個“你自求多福吧”的眼神。

    說實在的,程歲杪此刻心里也有點兒發(fā)怵。

    陸岌還沒有在外面像剛才那樣兇過他。

    程歲杪走上前去自然妥帖地幫陸岌褪下外衣,陸岌垂眸不言語,也不看他。

    外面春色正好,但這屋里有絲絲涼氣。

    程歲杪想了想,還是陸岌的身體狀況比較重要,“少爺,我去準備炭火?”

    陸岌沒吱聲,程歲杪一時之間拿不準主意,剛準備下去的時候,陸岌拉住了他的手。

    “不忙,先你坐在這兒?!?/br>
    陸岌的聲音又輕又柔,這才是程歲杪習(xí)慣見到的他。

    他之前一直緊繃的思緒一下就散開了。

    程歲杪乖順地坐下,跟陸岌挨得很近,面對面凝望著他。

    “……抱歉?!?/br>
    程歲杪眼睛一下子睜圓了,陸岌這么好聲好氣地,他還以為陸岌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說,沒想到是要跟他道歉。

    “我沒有生氣。”

    程歲杪的聲音很低,“……你不用跟我道歉的。”

    無論他們兩個是什么關(guān)系,名義上他就是陸岌買回來的下人,陸岌心情不好了打他幾下罵他幾句也不會有人說什么。

    更何況程歲杪才答應(yīng)和陸岌試試看的那時候就想過了,他們兩個之間,主動權(quán)一直都不在他手里。

    換句話說,陸岌若有一天對他沒了興趣,趕他走或者對他有別的處置都是合理的。

    只是那樣的“以后”程歲杪不敢多想。

    他這段時間一直都在想要不要把自己的籍契握在手里,讓陸岌幫他脫去奴籍。

    這樣若他們沒有共同的以后,自己也不至于淪落得太慘。

    可是經(jīng)過今日,程歲杪發(fā)覺對于陸岌,自己還有一些未曾了解,沒有發(fā)現(xiàn)的地方。

    真該死。

    林澍這么一鬧,自己必然不能對陸岌有那樣的要求了。

    否則陸岌會以為他是怕了自己,所以隨時做好了要逃跑的準備。

    如果沒有婆婆mama遲疑那么久,在今天之前就跟陸岌隨口一提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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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5章 去吧

    陸岌對程歲杪伸出雙臂,后者會意,半起身擁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