挾恩圖報的他 第61節(jié)
陸岌嘴唇抿成一條線,柳蕪道:“若問奴的想法,歲杪對您的態(tài)度是認真的,他對隋霧,全是提防,對您,只有憐惜和尊重?!?/br> 因為憐惜他的身體情況,才會讓柳蕪傳話自己很好。 因為尊重他表面上看起來的無可奈何,才理解他放棄自己才是最好的選擇。 不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打定了主意自己會想辦法脫困。 “你對他的態(tài)度也挺認真?!?/br> 陸岌此言一出,柳蕪“撲通”一聲跪下了。 “奴自知身份微薄,只當(dāng)他是個苦命的弟弟,對他只有內(nèi)疚,并無其他,公子明鑒!” 陸岌并不叫她起來,只讓她把頭抬起來。 “苦命?” 陸岌眸光微冷:“你是說,落在我手里,他是個苦命人,若當(dāng)初沒有你我,讓隋霧把他帶走,他的處境,與如今會大不相同?” “奴絕不是這個意思!” 柳蕪又低下了頭,身子伏得更低了。 過了一會兒,柳蕪察覺到那熟悉的壓迫感逐漸散去,她稍稍放松了些。 “最好如你自己所說……” 柳蕪看著地面顫抖著眨眼。 陸岌說:“起吧。” 柳蕪終于站了起來,陸岌吩咐她:“若以后他問起,就說這東西是你托了許多層關(guān)系好不容易才送到我手上的?!?/br> “是?!?/br> “無論是從隋霧那里,還是從我身邊,他要是想離開蕓城,必會找你幫忙,你要在第一時間告訴我,不得隱瞞,否則——” “奴明白?!?/br> “他的家人現(xiàn)在在哪兒?” “快到京城了,前日奴接到來信,說他們年前到了云和縣住下,年后重新啟程,再有兩個月左右就到了。奴按公子的吩咐找人透露消息給他們,他們現(xiàn)在還以為程歲杪去了京城。不過一個男人帶著兩個孩子,腳程慢,路上也一直有人看顧著,公子放心?!?/br> “若是看到他們?nèi)卞X,你知道該怎么做?!?/br> 柳蕪點頭:“奴曉得?!?/br> 陸岌說:“歲杪很疼他的弟弟meimei,讓人留意那兩個孩子,不得出現(xiàn)任何差錯?!?/br> “……是?!?/br> 柳蕪咬了咬嘴唇,嘗到了血腥味。 在程歲杪的事情上,她本來跟對待別的人別的事沒什么差別,但是程歲杪一口一個柳蕪姐,不知從何時開始,她的態(tài)度變了,而這種變化顯然沒有逃過陸岌的眼睛。 陸岌沒有讓她找人去迫害程歲杪的家人,只是讓她給他們指錯了路。 甚至還讓她使計送錢給他大哥,照顧他的弟妹,有時候,她會覺得自己是在做好事。 可是每次程歲杪問她他的家人有沒有消息的時候,看著他的眼睛,柳蕪又覺得自己確實是在作惡。 柳蕪原路返回,坐上了馬車,瞥到了座位角落放著的食盒,心情沉重。 那是與程歲杪分別前他非讓她拿著的。 “點心挺好吃的。”他說完,一定讓她帶走:“我也沒什么好給你的?!?/br> 柳蕪揭開食盒想嘗一塊。 卻里面根本沒有什么點心,是銀子。 -------------------- 第59章 攔車 第二日隋霧夜里才來,沒有其他人跟著。 程歲杪覺得奇怪,他分明看到二皇子從午后就在等人,他暫住在隋霧的私宅里,等的又怎么可能是旁的人。 所以隋霧是被什么事情絆住了? 不過程歲杪清楚這跟自己無關(guān)。 他心里念著柳蕪那邊是否一切順利,想想這個時候柳蕪也該發(fā)現(xiàn)他留下的銀子了。 那是他在除夕夜前就準(zhǔn)備好了的,之前給柳蕪時她沒收,程歲杪也清楚柳蕪比他有錢,但那是他的心意,必須送出去。 那一夜程歲杪從潭蔚寺回去陸府后,準(zhǔn)備修整片刻把要給的東西送給陸岌,趁他心情尚佳就向陸岌說明情況再出門一趟去找柳蕪。 現(xiàn)在雖然情況有變,但好歹還能把這件事做成,而且柳蕪沒機會退回來。也是唯一的好處了。 只是程歲杪還忍不住想,柳蕪到底有沒有成功找人把口信傳給木團或木圓呢?這一點無從得知。 與二皇子見過面后,隋霧親自把人送了出去,后半夜才來找程歲杪。 那時程歲杪都打算睡了,隋霧的臉色看起來十分不好。 程歲杪覺得自己都有點兒想不起來隋霧以前的樣子了。 心里的事多了,人就荒蕪了。 隋霧的精神氣兒也不知道去哪兒了,一股子陰云蓋頂?shù)臉幼?,好像看到什么都不高興。 程歲杪看他賭氣不說話只瞪著自己的樣子,想著這事估計跟自己脫不了干系。 或許還是因為沒有成功拿到他的籍契? 這樣說來,柳蕪還沒有機會讓人聯(lián)絡(luò)上陸岌嗎? 程歲杪穩(wěn)了穩(wěn)心神,鎮(zhèn)定地開口問隋霧“你怎么了?” 他已經(jīng)不似前幾日那樣著急,等柳蕪把他的想法告知陸岌,隋霧會以為自己是得償所愿。 時間早晚的問題罷了。 聽到程歲杪的詢問,隋霧霎時間像一顆被霜打了的茄子。 他仿若在不久之前受到了極大的打擊。 隋霧看著程歲杪的眼睛輕聲問他:“你對陸岌,是否有情?” 程歲杪:“……” 怎么繞了一大圈還是在這個問題上沒繞出去??? “是因為那晚的事?我不是與你說清楚了?少爺他喝醉了,看他第二日與你對弈的樣子,根本就不記得那件事……” 你怎么還一個勁兒的念念不忘呢? “陸岌病了。” 程歲杪倏然睜大眼睛:“什么時候?怎么會?李大夫和杜大夫是否已經(jīng)回了陸府?” “就是今日的事,大夫此刻應(yīng)該已經(jīng)在陸府了?!?/br> 見程歲杪如此激動,隋霧低頭沉聲道:“因為他父親向他施壓,說他為了一個下人頂撞自己,目無尊長,又說他與男子糾纏不清,有傷陸府門楣?!?/br> 程歲杪愣怔片刻,瞪大了眼睛,他指尖顫顫指向自己:“是……因為我?” 隋霧輕輕點頭:“還因為我?!?/br> 程歲杪此刻才發(fā)現(xiàn),隋霧先前臉色難看,看起來像是在生誰的氣,這會兒他明白了,隋霧這個樣子,是在生他自己的氣。 “陸岌不配合,我去找了陸老爺,陸老爺不會為了你得罪隋家,他只會去勸自己的兒子?!?/br> 程歲杪深吸一口氣,膽戰(zhàn)心驚地坐下,問他:“發(fā)生了什么事?” “誰知道,陸岌對你執(zhí)著得很,他不愿意,怎么說都不愿意,陸予棋……大抵覺得自己的小兒子當(dāng)眾駁了自己的面子,氣急敗壞,讓陸岌在祠堂罰跪……” “這么冷的天……” 程歲杪倒吸口氣。 他在陸府待了那么久,陸岌平日出了安苑,只去那幾個不得不去的地方,做些不得不做的事。 沒事的時候,他只待在安苑,也只能待在安苑。 現(xiàn)在卻為了他,被父親罰去跪祠堂…… 是因為自己跟陸岌說過的那些話嗎? 程歲杪曾經(jīng)打定了主意不想跟隋霧走,所以讓陸岌答應(yīng)他,無論如何都不能把他送出去。 哪怕他人已經(jīng)不在陸府了,陸岌還記得他當(dāng)時的承諾。 “何苦呢……” “是?!彼屐F看著他道:“任何人聽到這件事,都會說一聲‘何苦呢’,你也不例外,所以,歲杪,如今你還認為,陸岌對你,并無其他情意嗎?” 程歲杪猶豫了。 那夜陸岌落在他唇上的吻還歷歷在目。 他不是沒有想過,那有可能是陸岌日日壓抑的酒后宣泄之舉。 不記得也能假裝的不是嗎? 若他一直記得呢?若他一直是故意的呢? 程歲杪拍桌起身,看著隋霧開口:“聽著,我不管你怎么想,也不管你對我做這些事到底有什么目的,我得回陸府去,不管你同意不同意。” “你現(xiàn)在就可以收拾東西離開?!彼屐F說:“我來見你,就是為了告訴你這個?!?/br> 說完,他起身似乎打算就這樣走了。 程歲杪腦袋發(fā)懵,下意識上手抓住了隋霧:“你什么意思?你不會……不會就是為了造成這樣的局面吧?不會就是想讓陸岌因為我和父親結(jié)怨,因為我氣急攻心臥病在床?” 隋霧回頭看他,冷笑了一下:“我沒有那么料事如神,何況無論寫過多少話本的人都猜不到這樣的結(jié)果,陸岌,會為了你,做到這種程度,你自己想到過嗎?” 他扯下了程歲杪的手,看起來很受傷。 “我做錯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