挾恩圖報的他 第53節(jié)
-------------------- 第51章 夜行 等程歲杪和陸岌回到安苑的時候,天空中又悠揚地飄起細(xì)碎的雪沫。 然而程歲杪對這一切無知無覺,木團(tuán)剛好看到他們回來,立刻迎了過來。 等陸岌被木團(tuán)領(lǐng)著回到房間,程歲杪還呆呆地站在門外回廊上。 木團(tuán)出來了,他還維持著之前的模樣。 “怎么了?”木團(tuán)湊到程歲杪身邊發(fā)問:“是出什么事情了嗎?” 程歲杪方才如夢初醒,“沒有?!?/br> 可他的嘴唇因為開口說話而上下觸碰之時,那種濡濕微涼的感覺又回來了,揮之不去。 木團(tuán)奇怪地盯著他看:“那你還不打算歇息嗎?” 歇息?程歲杪看向那扇已經(jīng)被木團(tuán)順手關(guān)好的門,心臟加速跳了起來。 和陸岌共處一室…… 程歲杪甩了甩腦袋,強(qiáng)行要求自己暫時把一切拋諸腦后,他還有重要的事情沒做完。 “少爺喝酒了,好像喝醉了。” 程歲杪的腦袋被冷風(fēng)一吹清醒了不少,他講出了陸岌和陸崇讓他和長溪暫時離開的事,說:“……我沒看著少爺,不知道他喝了多少,會不會有什么問題啊?” 實際上他更想問的是—— 要不要去請大夫? 木團(tuán)恍然似的笑了:“原來是這樣,我就說六少爺怎么看起來怪怪的?!?/br> 怪怪的? 程歲杪眼皮一跳:“什么意思?”從木團(tuán)的語氣來看,陸岌以前難道也喝醉過嗎? “沒事,雖說六少爺最好是不要碰酒,但他喝也喝不了多少,你看他身上都沒有多少酒味兒,一點點沒事的。” 程歲杪嗓子有些干了:“六少爺喝醉酒之后,會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情嗎?”例如亂親人。 實際上他更想問的是,等他清醒過來之后,還會記得那些事情嗎? 木團(tuán)一臉迷惑:“不會啊,六少爺只要喝一點點就會醉,但他醉了就只會像剛才那個樣子一樣一聲不吭,等他酒醒了就正常了?!?/br> 程歲杪無語凝噎。 合著陸岌平時喝醉了也不發(fā)酒瘋啊,難得的這么一次就被自己給撞上了。 或許是因為陸岌喝醉的機(jī)會不多,所以才沒那么多機(jī)會犯錯呢? 他是不是把自己認(rèn)成是別的什么人了? 還是沒覺得自己親的其實是個活生生的人? 程歲杪心里有點兒亂。 木團(tuán)問他:“還不趕緊去洗洗好好休息一下?” 程歲杪似有難言之隱,想了想,這事不能先斬后奏,他跟木團(tuán)說:“我想出城一趟,去趟潭蔚寺,給我的家里人祈福。今夜難得,若少爺沒有喝醉我必然要跟他說,但是現(xiàn)在……” 今夜,或許在此時此刻,城西潭蔚寺,城北凌建寺,就已經(jīng)有很多人去了。 想表明自己虔誠的心,和其他人相比現(xiàn)在或許有點兒晚,但程歲杪沒打算跟誰搶什么頭一炷香的機(jī)會,做其他事還是足夠早的。 木團(tuán)看著他,等他說完。 “我還是想去一趟,可是這事怎么跟少爺說呢?若早知道他也會喝酒,我就應(yīng)該早些跟他說?!?/br> “無礙,你別急,這事不難。” 木團(tuán)問他:“可是你一個人打算怎么去呢?” “我可以騎馬?!?/br> 程歲杪說,“我小時候騎過馬,可是……我需要一匹馬。” 如果陸岌清醒著的話,這些就都不是問題了。 程歲杪突然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開始自然而然地依賴陸岌對他的各種安排。 就如此刻,如果陸岌沒有醉喝醉,他說明去意。 他篤定陸岌不會阻攔他,甚至還會在確認(rèn)了他需要一匹馬的時候,讓人立刻給他牽來。 如果沒有陸岌,程歲杪根本是寸步難行。 木團(tuán)再三確認(rèn)他真的會騎馬不是在胡說八道之后,松了口風(fēng),“那我讓木圓跟你一起去。” “不不不,我自己真的可以?!?/br> 木團(tuán)看起來并不贊同他一個人深夜出府,還是去城西那么遠(yuǎn)的地方。 “讓木圓跟你一起去,少爺如果清醒著,大抵也會這樣安排的,你等著,我去叫木圓?!?/br> “不用了?!背虤q杪拉住了木團(tuán),“他好不容易有休息的時候,不用叫他了,我自己真的可以。” 木團(tuán)還在遲疑,程歲杪今夜急需個人獨處時間,他腦子里毛線一樣亂成一團(tuán),剪不碎理不開。 反復(fù)保證自己一定不會有事之后,木團(tuán)終于退讓了。 “好吧。”他從自己衣裳上摘下一個牌子,交給程歲杪:“若有人為難你,你就亮出這個,對來人道明自己來自陸府,一般就不會再有人為難你了?!?/br> 程歲杪沒有拒絕,默默收好,“謝謝?!?/br> 木團(tuán)搖了搖頭:“我讓人去給你牽一匹馬來?!?/br> 很快,一切準(zhǔn)備就緒,程歲杪在陸府門外翻身上馬,比想象中害怕一些,他的身體微微抖了抖。 程歲杪沒有說謊,他是真的會騎馬,但……那已經(jīng)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他平時不說,不是沒有機(jī)會顯擺,而是怕出丑。 前幾日他已然決定了今晚要去潭蔚寺,也想好了要一個人騎馬去,其實是做好了心理準(zhǔn)備的,沒成想坐在馬背上,竟然還會被嚇成這個樣子。 要抓緊時間。 程歲杪握緊手中的韁繩,眼前卻出現(xiàn)了陸岌微涼的嘴唇,和…… 他閉了閉眼睛,想把那些統(tǒng)統(tǒng)從腦子里扔出去。 程歲杪深吸一口氣,夾了下馬腹,馬兒輕快地超前奔去。 騎馬到底是比駕車快的,只不過程歲杪到的時候,潭蔚寺已經(jīng)人滿為患。 不用看他們的方向也知道,必然都是等著上頭一炷香的。 程歲杪不跟他們擠。 他把馬拴好,抖落了肩頭落下的雪,站在人群之外揉了揉臉。 深吸一口氣,吸入肺腑的除了冰冷的涼意,還有寺廟中濃重的香火味。冰涼摻著禪意,讓程歲杪浮躁的心漸漸平靜下來。 程歲杪一夜沒睡,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之后原本打算離開,卻發(fā)現(xiàn)某個神殿內(nèi)人恰好不多。那里還有一個位置,他不假思索過去跪下,閉著眼睛對著菩薩許愿。 希望家人一切順利,希望他們可以盡快相見,希望他的朋友們?nèi)松卸疾灰锌部佬枰鎸?,希望……陸岌的身體一日比一日更好,萬事順意。 程歲杪虔誠地磕了三個頭,抬頭見菩薩神像慈眉善目正望著自己,心中卻又想起那個吻來,莫名其妙心中生出了驚覺的懼意。 待程歲杪回到陸府之時,已然天光大亮。 一夜的奔波讓他身心俱疲。 這個時辰,陸岌應(yīng)當(dāng)已經(jīng)起來了。 程歲杪記得大年初一,陸府的公子小姐們是挨個要給父母和祖母請安的。 唯獨陸岌破例不用去,因為今日對他來說除了是大年初一還是另一個不同尋常的日子。 而在今日,大家都會避免在陸岌面前談到那個日子,只會說起大年初一這一個具象化的意義。大家都在回避,裝聾作啞。 程歲杪揉了揉眼睛,感覺自己困得不行了,好像馬上要暈過去了。 他低著頭瞇了瞇眼睛,發(fā)現(xiàn)了腳邊有一支金釵。 不知道是誰留下來的。 程歲杪蹲下身撿起來拿在手里細(xì)細(xì)端詳,這樣式,不可能是哪個丫鬟的東西。 不是哪個小姐,就是哪個夫人的。 程歲杪拿在手里,打算回到安苑后交給陸岌,讓他安排其他人去找失主。 結(jié)果沒想到拐了兩個彎,還沒有回到安苑的時候,就看到了失主。 “你們都給我看仔細(xì)了沒有???那可是娘給我的,快找!找不到的話,你們幾個今天誰也別想吃飯了!” 陸懷茵帶著三個丫鬟沿路彎腰低頭跟地面打轉(zhuǎn),她容色焦急,頭發(fā)都亂了還不自知。 真是倒霉! 大年初一,一出門就丟了那么名貴的釵。 陸懷茵想,這難道是在提醒她什么嗎?是預(yù)示著什么嗎? 她冷哼一聲,剛想呵斥丫鬟們跟著她怎么能如此不上心,陡然間眼前突然出現(xiàn)一只男人的手。 “是我的釵!” 陸懷茵下意識拿過男人手里的東西,驚喜若狂過后抬起頭,這才看清楚手的主人是誰。 “怎么是你?” 程歲杪發(fā)絲稍顯凌亂,眼底有輕微的烏青,像是一夜沒睡,眼底全是遮掩不住的倦意。 “五小姐新年好?!?/br> 陸懷茵看著他微微愣了神。 為什么明明他看起來那么憔悴,卻……有點兒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