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王子死了！

    當場被射穿了肚子, 連腸子都流了一地。

    那猝不及防的幾箭, 不但射死了二王子, 還重傷和射死了二王子身邊的重要將領(lǐng)。

    城墻上的將士們激動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幕, 原來蠻族并沒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可怕，他們不是妖魔鬼怪, 也是會死會傷的血rou之軀。

    這小小的勝利，如蘇云意料之中一般的給了興安城的將士們極大的勇氣。

    凡戰(zhàn)爭, 士氣都是兵法的重中之重, 古人云，一鼓作氣, 再而衰，三而竭, 說的就是士氣的重要作用。

    蘇云回過身，面對著諸位將士，指著底下慌亂的蠻族大聲到：“將士們, 現(xiàn)在這些烏合之眾還讓你們害怕嗎？”

    “不！”

    “看看這些人，他們裝備落后，空有一身蠻力，不通兵法?！?/br>
    蘇云舉起手，身后的紅色披風被風吹的獵獵作響。

    “而我們，有三萬精兵，堅固的城墻和精良的裝備，試問，有什么理由不勝利！”

    他威嚴的眼神看向周圍的每一個人, 篤定的語氣讓所有人心頭火熱。

    “大魏必勝！”

    “大魏必勝！”

    “大魏必勝！”

    ……

    狂熱的聲音漸漸形成一陣巨大的浪潮，在每個人的心頭燃燒了起來。

    他們激動的狂喊著，恨不得立馬下去和蠻族沖殺一番。

    蘇云微微一笑，他在聲音中加了一些魅惑之術(shù)，看來效果非常的出色。

    乘著蠻族大亂，將士們士氣大振之時，蘇云讓李將軍用投石器投放出沾了火油的巨石。

    這宛如天降流星一般的場面，嚇壞了蠻族的騎兵們。

    混著麻痹戰(zhàn)馬藥粉的煙氣隨著火油的燃燒，揮發(fā)在空氣中，戰(zhàn)馬在嘶鳴中紛紛倒下，任憑他們怎么鞭打也起不來。

    “妖法，妖法！”

    “肯定是大魏的人用了妖法！”

    這種未知的恐慌在蠻族的隊伍中泛濫起來，他們哭喊著躲避著巨石，在煙塵和烈火中掙扎著向回跑，一片人間煉獄的景象。

    “殺！”

    蘇云打開城門，帶著一萬精兵騎在馬上浩浩蕩蕩的向蠻族殺去。

    槍林箭雨中，血rou橫飛，失去了戰(zhàn)馬慌亂逃竄的蠻族騎兵，就像是沒了牙的老虎，被氣勢洶洶的將士們一一殺死。

    蘇云還在暗中用了一些小術(shù)法，沙塵術(shù)迷住他們眼、流沙術(shù)擋住他們的后路、恐懼術(shù)震懾心靈……

    這注定是一場不公平的戰(zhàn)爭。

    而為了掩護隊伍撤退的蠻族士兵們也急了眼，他們視死如歸的瘋狂起來。

    箭用完了就用彎刀砍，彎刀斷了就用身體阻擋。

    他們自殺一般的用身體沖向馬蹄，踢打，牙咬，狼一般的悍勇之氣在絕境下被徹底激發(fā)了出來。

    敵我雙方，所有人都殺紅了眼，鮮血混著沙塵，遠遠望去，戰(zhàn)場上一片血霧彌漫。

    蘇云只能盡可能的用法術(shù)幫助己方的將士，用高強的武藝多救一些人，多殺一些敵，盡量減少傷亡。

    在這個絞rou機一般的戰(zhàn)場中，人命只是一串數(shù)字而已。

    蘇云無奈，卻不能心軟，這是兩個民族間的你死我活。

    戰(zhàn)爭足足持續(xù)了一個時辰，蠻族奮不顧身的用人命生生換來了一線生機，保住了一半的兵力。

    眼看著敵軍逃走，蘇云沒有再讓疲憊的將士們追上去，而是開始打掃戰(zhàn)場，清點人數(shù)。

    “李將軍，傷亡情況如何?！?/br>
    蘇云看著面色沉重的李將軍走來，連忙問道。

    “我方將士，死亡一千余人，重傷者兩千多，輕傷更是不計其數(shù)。

    不過，共斬殺敵首七千，戰(zhàn)俘三千余人?！?/br>
    李將軍佩服的看著蘇云，面上是掩飾不住的興奮，“陛下，大捷啊?！?/br>
    一萬對兩萬，還能斬殺和俘獲一半的敵人，傷亡僅三成，這確實是大魏開國以來最大的勝利了。

    這是一場能讓自己名垂青史的戰(zhàn)役！

    不同于剛來時的輕視和不屑，李將軍此時恨不得陛下再多指揮幾次。

    他有些興奮的問蘇云，“陛下，您看，接下來我們該做什么？”

    “先全力救治受傷的士兵，另外派出斥候，去看看那群蠻子逃到哪里了?！?/br>
    蘇云看著李將軍走出去的背影，低頭盯著自己的手。

    這雙手白白凈凈，甚至沒有什么繭子，可在剛剛卻足足收割了上百條的人命。

    近萬的人因為自己的決策而死在戰(zhàn)場上，那片尸山血海的哀嚎中，自己是最大的劊子手。

    這種認知讓他有些茫然，站在國家的立場上，他知道自己是沒有錯的。

    但是，這一條條的的人命是真實的，殺人就是殺人，哪怕披上家國大義的皮也是在殺人。

    蘇云走出城主府，登上城墻。

    在那個染成血紅色的戰(zhàn)場上，他看到了更多常人所看不到的東西。

    黑灰色的怨氣夾雜著血紅的血氣，從紅色的土地蔓延到天空，城中人只覺得天氣不好，烏壓壓的，卻不知道這是怨氣的緣故。

    灰白色的靈魂被血氣污染，徘徊在戰(zhàn)場上成為縛地靈，他們無聲的哀嚎著，一遍遍經(jīng)歷著死前的痛苦，永不得解脫。

    這是無間地獄。

    只要血氣和怨氣未散，這些可憐的地縛靈就無法去輪回，他們將被困在這里，直到魂飛魄散。

    沒有什么比自己親眼看到造成的惡果更讓人難受的了。

    蘇云嘆了口氣，對著戰(zhàn)場在城墻上盤膝而坐。

    口中默念往生經(jīng)，常人看不見的金色功德靈光，化為千絲萬縷，從他的身上飄出。

    金色的符文和功德靈光，像雨點一般的向一個個幽魂飄去。

    蘇云的面色浮現(xiàn)出一絲痛苦，凡事都是有代價的，想要凈化他們身上的血氣和怨氣，就需要承受他們的痛苦。

    那些冤魂死前最痛苦的感受和記憶，一個一個的反饋到蘇云的身體和靈魂上。

    這些累積的痛苦，如果換做一般的人，早就被逼瘋了。

    但蘇云不是一般人，他用非人的毅力，把這些常人難以想象的痛苦硬生生的承受了下來。

    他的肌rou和靈魂在顫抖，可心靈卻是平靜的。

    苦果自食，因緣自受，他問心無愧。

    這一坐，便是一天一夜。

    期中李將軍來勸他離開，他拒絕了，派來給他診脈的醫(yī)師也被他遣走。

    從白天到黑夜，再從黑夜到白天。

    當他凈化完最后一個冤魂，天空中突然飄起了雨絲。

    “天上下紅雨了！”

    “天吶！”

    “紅色的雨！”

    蘇云聽到城中傳來的喧嘩，他慢慢的支起麻木的身子，用手接住一滴紅色的雨絲，嘴角露出一絲笑容。

    這些雨絲就是戰(zhàn)場凝聚的血氣，如今終于用這種方式散去。

    這場奇特的雨下了沒多久，雨停后，黑沉沉的天空終于云開霧散，金色的陽光照耀在興安城高大的城墻上，宛若新生。

    “陛下，您終于下來了。”

    這一天一夜把李將軍折磨的坐立不安，他看到蘇云不眠不休的坐在城墻上，還真以為陛下瘋掉了。

    待看清蘇云的臉，李將軍一愣，他愕然的指著蘇云的頭發(fā)，說道：“陛下，您……”

    蘇云在頭上一摸，像是想到了什么，抓過腦后披散著的頭發(fā)，赫然在其中發(fā)現(xiàn)了一縷銀絲。

    李將軍命人送上銅鏡，蘇云攬鏡自照，右邊的鬢角上，一縷一指寬的白發(fā)尤為醒目。

    果然，這次的透支太大了。

    他放下銅鏡，淡淡一笑，說道：“不礙事?！?/br>
    李將軍看蘇云不欲多說的樣子，也沒了言語，他報告了一下蠻族的動向，便默默的告退了。

    “宿主！”

    待人都走后，小天現(xiàn)出身形，沖進蘇云懷中。

    感受到蘇云有些虛弱的氣息，心疼的直掉眼淚。

    “別哭啦?！?/br>
    蘇云笑著揉揉小熊貓圓嘟嘟的頭，“我沒事的。”

    “宿主你要愛惜一些自己呀，為什么總想著別人呢？”

    小天圓溜溜的黑眼睛中滿是控訴。

    “因為不忍心?！碧K云嘆了口氣，“如果我不知道，沒看到還好。

    但是如果看到了，又有能力去幫助他們，不去做我會心中難安的。”

    他認真的注視著小天，眼中盛滿了溫柔，“我其實不是為了誰，也沒有那么圣母和偉大，只是想讓自己問心無愧罷了?！?/br>
    他看著小天懵懵懂懂的的樣子，笑道：“每個人的心都是不一樣的，對于相同的一件事，會有不同的想法和行動。

    這些想法和行動，在我看來沒有對錯，畢竟道德也只是人類演化中的一種附加品而已。

    只要不違背自己的心就行，做出讓自己最舒服的選擇，就夠了?！?/br>
    “你覺得每次我去幫助別人是出于善良或者道德嗎？”

    蘇云眨眨眼，拋出一個問題。

    小天猶豫的點點頭，“難道不是嗎？”

    人類做好事，不都是因為善良或者道德因素嘛。

    蘇云搖搖頭，嘴角露出一絲笑意，“當然不是，我?guī)椭鷦e人，僅僅是因為我的心就長這樣，它告訴我想這么做，并不是出于善良或者道德因素。

    假使有一天，一個大家都覺得該救人躺在我面前，如果我的心不愿意，哪怕他立刻死去我也不會救，更不會有什么愧疚心理?！?/br>
    他聳聳肩，“我從來就不是一個善良的人，可惜并沒有人相信?！?/br>
    看著小天聽得暈乎乎的樣子，蘇云失笑的點點他的鼻子，“聽不懂沒關(guān)系，人性本來就是很復(fù)雜的。

    只是，如果哪一天我突然做了‘壞事’，你也不必驚訝，都是隨心而行罷了?！?/br>
    小天甩甩一團亂麻的腦袋，小爪子扒住蘇云的一根手指，堅定的說道：“宿主放心，不管宿主變成怎么樣，小天都是站在宿主這一邊的?！?/br>
    蘇云高興的親了一口小天的額頭，看著被親的傻乎乎的小天。眼中流露出真實的笑意：“就知道小天最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更新啦，作者菌又生龍活虎了，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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