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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雪升溫 第26節(jié)

    眼前的人張牙舞爪的畫面確實不夠美觀,卻讓她硬生生滋生出一點點艷羨的情緒來。

    大概是被從小寵到大的,一舉一動都很有底氣,完全不會擔心自己的所做作為是否會給自己帶來怎樣的影響。

    在眾人的注視下,她儼然已經恍了神,任憑陶亦薇再如何口出狂言都沒心思去理會,轉過身愣愣地朝前走。

    時暨又警告了陶亦薇幾句才邁開長腿追上了她,醞釀半天,“青梧。”

    “她說的是真的,我確實沒人要,但我媽沒有插足別人的家庭?!彼Щ曷淦堑啬恳暻胺剑q如一只沒有自主能力的傀儡娃娃。

    “我不會因為這些覺得你不好,但你可不可以不要拒我于千里之外?還是說你就是因為這些才拒絕我的?”時暨的語氣一如既往的溫柔,強迫她停下來與自己對視。

    陶青梧很快挪開視線,大學以前,很多人知道她的家庭情況都會退避三舍,看她的眼神有嘲弄,也有可憐。

    她從小到大幾乎沒什么朋友,宋方稚是第一個,秋音桐是第二個。

    許多人都說她傲慢、眼高于頂,實則都是自卑在心中作祟,讓她很自然而然地推開所有示好和愛慕。

    她抿唇,余光里有一抹高大的身影在緩緩靠近,很熟悉,讓她不自覺微屏住呼吸。

    “傅總?”時暨低喃出聲。

    一個月前,在香榭酒店的酒會,他跟著父親參加,與傅庭肆有過短暫的接觸。

    這人在商場的時間不算久,為人處事卻干練到了極致,能力和人品都是有目共睹的。

    也就是在那時,他發(fā)現了自己和傅庭肆的差距。

    作為酒會的主人,受邀的人無不在阿諛奉承,而他立在一旁,仿佛只是一個靠父母、沒經驗的愣頭青。

    有風拂過,陶青梧瑟縮了下。

    她側身,傅庭肆剛好走到她的面前,微微躬身和她的視線平齊,抬手拭了下她的眼角,挑眉眼里含笑,“被欺負了?”

    時間有一瞬間的凝滯。

    她回過神,才發(fā)覺自己不知何時竟哭了起來,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傅庭肆鼻梁上的眼鏡未來得及摘下,隱去了他眼底所有的情緒,見她不答只顧哭,直起身往前挪動半步,伸直手臂攬她到懷里。

    猛地墜入有著木質花香的懷抱,陶青梧下意識緊緊抓住了他的衣襟,一股腦兒地將所有淚水蹭在了他的身上,嗚咽的聲音帶著幾分委屈。

    沒一會兒,懷里的人終于哭累了,紅著眼眶看他,“你怎么會在這里?”

    他眸光微動,若有似無地睇了一旁的時暨一眼,微有些惱意,“剛出差回來,接你去吃飯。”

    她有些沒反應過來,眼睜睜看著傅庭肆松開她后又順勢牽上了她的手,帶有禮節(jié)性地沖著時暨微微頷首,便拉著她離開了。

    一如上次那般,到了車前,周圍空無一人,安靜得很。

    傅庭肆很快就松開了她的手,“是他欺負你?”

    她總覺得手上還留有余溫,不自然地背至身后,悶著氣搖了搖頭,“不是他?!?/br>
    “那就還是被欺負了?!备低ニ梁茌p易就抓到了她話里的重點。

    “也不算,”她已從方才的氣氛里抽身出來,又道,“謝謝你幫我解圍?!?/br>
    今日的傅庭肆有種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感覺。

    他用著帶有審視的目光,沉聲問:“解圍?他怎么為難你了?”

    “他......”

    話還沒說完,被從遠處跑來的秋音桐打斷。

    傅庭肆及時止住,沒再多問,陶青梧長舒了一口氣,還留有淚意的一雙眼登時漾起了笑。

    秋音桐有些驚訝傅庭肆怎會跟陶青梧在一起,搓了搓手心剛準備八卦就見傅庭肆徑直上了車,然后半降窗戶催促她,“上車?!?/br>
    她哼了聲,打算待會兒仔細盤問一下陶青梧,總覺得這兩個人氣氛有點古怪,肯定有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

    臨上車前,她與立在一旁的人告別,“青梧,我先走了,明天見?!?/br>
    直到車子揚長而去,陶青梧才有閑情去捋剛剛所發(fā)生的事情。

    陶亦薇肯定是陶衍安的女兒,好巧不巧挑今天來學校找她,那肯定跟母親的失蹤有關系。

    想必一定是陶衍安帶走了母親,并且這事已經鬧得陶家人盡皆知,不然陶亦薇也不會如此惱羞成怒。

    可是這些又只是她的猜想,跑到派出所拿不出證據,那做什么都是徒勞。

    好端端地,她在這時想起了傅庭肆。

    她記得第一次見到陶衍安,就是因為傅庭肆,那人明明在陶氏位居高位,見到傅庭肆依舊是點頭哈腰,很恭敬。

    如果能再次借傅庭肆的力就好了。

    明明之前還說過如若有要緊事可以直說,現在待她又仿佛跟陌生人似的。

    礙于秋音桐的囑托,這人對她不得不施以援手,可只要到了無人處,又很快變?yōu)槭裁炊紱]發(fā)生過的樣子。

    有些事情離了權勢確實辦不了。

    每每接近傅庭肆,道德感就會莫名其妙地冒出來,然后就會及時止住她那些不切實的妄念。

    如果能長久依賴傅庭肆就好了。

    她抬腳往宿舍走,開始依附本意從包里摸出了手機,變著法子從秋音桐那里套到了傅庭肆晚上的安排。

    回到宿舍后,陶青梧在睡前私聊負責人推掉了今天的兼職,然后在心里琢磨該如何不露痕跡地徹底依附傅庭肆,連何時睡著都沒有具體的時間概念。

    -

    入了夜的京市,冷風蕭瑟,街上行人不多,唯有車流依舊擁擠。

    今天是秋老爺子的壽辰,不喜熱鬧僅有親近的人圍坐在一起吃飯。

    席間所有人相談甚歡,熱鬧不已。

    傅庭肆坐在傅霄則的旁邊,不知不覺間已然陷入微醺的狀態(tài),盈著水光的瞳眸使得他褪去了幾分清冷。

    他本還打算繼續(xù)喝,卻被秋熹苓制止,“酒量不行還愛喝。心情不好?”

    說到這里,他松開了捏著杯子的手,一時覺得迷惘。

    中午從京美離開,他從車內的后視鏡看著那身影越來越遠,頭腦一熱地張口問了問坐在一旁的秋音桐,“上次香榭酒會,跟你打招呼的那位男士是誰?”

    秋音桐剛回完陶青梧的微信,沉吟道:“你說時暨?”

    “時暨?”

    她停了下,開始侃侃而談,“他是我同班同學,時家的小公子。就是他在追青梧,還挺鍥而不舍的,追了有兩年吧......”

    后面的話傅庭肆沒仔細聽,只覺心口酸脹,這種異樣又陌生的情緒持續(xù)到現在,沒忍住就喝多了些。

    他略過傅霄則看了眼秋熹苓,很淡地笑了下,“沒有,外公生日,怎么可能心情不好?!?/br>
    秋熹苓還是覺得古怪,揚起視線到了立在傅庭肆身后的鶴叔身上。

    鶴叔有些無辜,攤了攤手。

    家宴快到尾聲,傅庭肆欠身后最先離席,腳步虛浮著出了酒店。

    隱約間,他好像看見了心里想了良久的那個人。

    隔著圓形花壇眺望過去,一整排路燈散發(fā)著昏黃的光線。

    露天停車場內,一抹嬌小的身影鬼鬼祟祟地圍著他的車轉了好幾圈。

    他駐足在原地,想看那人究竟想做些什么。

    鶴叔順著他的視線也看見了,打算出去阻止的念頭剛起被他強摁了回去。

    陶青梧從學校到酒店后,期間一直坐在馬路對面的奶茶店內,托腮發(fā)愁。

    她想,一定要找個由頭可以和傅庭肆保持聯絡最好。

    稱不上完美的點子在腦中一閃而過,她很快付諸于行動。

    用手機導航找到距離最近的五金店,買了把破壞鉗。

    直到繞著這輛限量款勞斯萊斯走了好幾遍才發(fā)現,她根本不知道該如何下手。

    歡慶女神的車標很精致,她有些舍不得動手;凱洛斯藍車漆很閃耀,她也有些不忍心。

    就在她蹲下身打開破壞鉗放至輪胎上面時,一道浸著酒意沙啞又性感的聲音自身后響起。

    “陶小姐,今天這輪胎要是破壞了,你坐二十次大腿都沒用。”

    陶青梧本就覺得手中的破壞鉗過于笨重,此刻被嚇到毫無征兆地掉在了地上。

    傅庭肆垂眼看著她的背脊很明顯繃緊,便老神在在地往前挪動了幾步,剛好看見車前的雨刮器處嵌了張卡片。

    他掃了一眼,輕嗤出聲。

    準備得挺齊全,連聯系方式都留下了。

    陶青梧萬萬沒想到竟這么巧地被抓現行,這一刻恨不得有個地縫鉆進去。

    她默默地思考了下傅庭肆的話,后知后覺自己的這個方法有多么蠢。

    那塊腕表她都賠不起,車肯定也一樣啊。

    見她還是怔愣在原地,傅庭肆耐心告罄,低身拽著她的胳膊拉了起來,強迫她轉過身和他面對面。

    “陶小姐,給我個理由?!彼⒅难劬Γ|問道。

    陶青梧還在繼續(xù)捋他剛說完的話,沒多久話鋒陡轉,“傅先生,可以換個地方說話嗎?”

    傅庭肆好奇心起,轉瞬就帶著她去了酒店樓下的咖啡廳,還示意服務生上了杯果汁給她。

    她雙手緊攥著玻璃杯,突然間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傅庭肆逆光坐著,抬腕看了看時間,驀地起身抬腳就要走。

    陶青梧伸手拽著他的衣角,力道大到他不得已落座在她的身旁,可以很清楚地聞到她身上洗發(fā)水的柑橘香。

    他本就有些醉,意識很容易就會變得渙散,咬咬牙略抬手就將陶青梧帶入到懷中,伏在耳邊小聲道:“你知不知道,有些方法用多了就沒用了?”

    往常都會害羞到一動不動的人這次竟反常地主動攀上了他的肩膀,動作明明很生澀,卻還是強行偽裝成嫻熟的模樣。

    不大的包間內,兩個人的心跳幾乎是同一頻率。

    陶青梧耳尖羞紅,害怕被推開不由地又往他懷里埋了埋,原本虛坐著的下半身又往下挪了挪。

    傅庭肆別開眼,吁出的酒氣噴灑在周圍,“我喝多了,你還要繼續(x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