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粉紅色的雙唇微微開合，白初賀看見了，微微靠近。

    下一秒，白皎終于張口，擠壓在胸口里的聲音沖破喉嚨。

    他明明想說他沒事了，明明想讓白初賀別被他打到，但沖出口的卻是混合著哭聲的大吼。

    “他憑什么打宋一青！他憑什么這么說我爸媽！”

    宋一青看著白皎，鼻子不受控制地發(fā)酸，一個大男生憋成了公鴨嗓，“沒事小白，我還手了，打得他嗷嗷直叫！”

    白皎從被何復(fù)推倒，再到?jīng)_上去扭打成一團，一直到被其他人按住，他一直悶著頭，一聲沒吭。

    現(xiàn)在他終于說話了，說出的話卻讓在場的所有人聽得心里很難過。

    白皎仍然在吼叫著。

    “他憑什么這么說他們！憑什么打他們！”

    “他還說女生就愛娘們唧唧，我認識的女生都很好，他們從來沒那樣過！許安然也沒有！”

    許安然不知道白皎在說什么，但她不停地點頭，“我知道，沒事，我們都知道他說的不對，是他有偏見?！?/br>
    白皎邊哭邊叫，“他還罵小狗，他為什么要罵小狗！”

    白皎掙扎的動作小了許多，幾乎沒有再掙扎，只是仍然在一邊哭一邊大叫。白初賀收緊雙手，將白皎攔腰抱了起來。

    他轉(zhuǎn)頭問一個學(xué)生會的男生，“學(xué)長，請問醫(yī)務(wù)處在哪兒？”

    那個男生趕緊點頭，“我?guī)銈內(nèi)??！?/br>
    幾人剛準備離開，一直癱坐在地上的何復(fù)忽然張口，叫了一聲。

    “賀子，我——”

    白初賀腳步不停，抱著懷里的白皎，略過了他。

    宋一青和許安然也緊緊跟著，宋一青捏了捏拳頭，還是忍住了，掉頭就走。

    大慶看了眼白初賀懷里的白皎，看見白皎姿勢十分不自然的右肩，又看了看地上的何復(fù)，心里沉著一口氣，覺得腦袋里亂成一團麻。

    他將那口氣嘆了出來，跟著白初賀一起離開。

    場內(nèi)除了一些聯(lián)系相關(guān)人員來處理的學(xué)生會成員外，只剩下一個牧枚。

    牧枚轉(zhuǎn)身，腳步頓了頓，又轉(zhuǎn)了過來，走到何復(fù)身邊，伸手拉住何復(fù)的胳膊，將他從地上拉了起來。

    何復(fù)仍然愣著神，什么都沒說。

    牧枚目光掃過他的臉。

    臉還是那張臉，多了幾塊打架的痕跡，但仍然是熟悉的五官。

    牧枚目光閃過一絲不理解和失望，緩慢開口，“何復(fù)，你以前不喜歡白皎，不愿意待見他，說話夾槍帶棍，這些都算了，但你今天為什么要對他動手？人家做了什么事，過分到你要打他？”

    何復(fù)漸漸回神，剛才那個電話里的聲音盤旋在腦海里，他慢慢找回了一點底氣。

    “是，我動手可能是我沖動了點，但你不覺得他很煩嗎，上次跟了初賀一路還不夠，這次居然直接跟著初賀跑來南市了。南市是什么地方，初賀——”

    牧枚截斷他的話，“我們從來沒和白皎說過我們要來聽講座。”

    何復(fù)沒反應(yīng)過來，“什么？”

    牧枚盯著他，“我和初賀從來沒對白皎說過這件事，白皎他是自己跟朋友們約好一起來的，他壓根就不知道初賀今天也會來這里?！?/br>
    “什么？”牧枚的眼神很尖銳，何復(fù)不由自主躲了一下，“怎么可能，我——”

    “來聽講座這件事甚至不是白皎的主意，是他朋友許安然說想來，宋一青也贊成，他才跟著一起過來?！?/br>
    剛才她出來，一眼就看見了許安然，許安然邊哭邊跟她說如果她沒叫白皎來的話就好了，這事都怪她。

    牧枚甚至聽見宋一青很后悔地說是他太沖動了，如果他沒有被何復(fù)的挑釁刺激到，白皎就不會為了給他出頭而沖出來。

    所有人都下意識地將錯誤包攬在自己身上，唯獨做出錯事導(dǎo)致這個局面的始作俑者還站在她面前，口口聲聲地說是白皎不好，是白皎太煩人。

    何復(fù)仍然死鴨子嘴硬，“行，就算是我誤會了，那白皎就沒錯了？他是不是搶了賀子的東西，我就問你這個是不是事實。”

    “是?！蹦撩兜溃笆鞘聦?。白皎他被初賀的父母帶回家里，代替初賀享受了十幾年的優(yōu)渥生活，哪怕他并不知情，對，這些都是事實?！?/br>
    “所以——”

    “所以呢？何復(fù)，白皎是搶了你的還是占了你的，他是姓何了還是你姓白了？這件事到底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

    何復(fù)一下子卡住了，沒聲了。

    半晌后，他才強硬開口道，“我和賀子是兄弟，我當然要向著他！你怎么回事，你看著白皎不會想起小月亮嗎，如果初賀早點回家，小月亮也不至于——”

    牧枚看著何復(fù)，目光已經(jīng)近乎于冰冷。

    “何復(fù)，如果我說白皎就是小月亮呢？”

    第68章

    何復(fù)看著牧枚的表情，意識到了些什么，一個念頭浮上他的心底，讓他覺得荒謬不已。

    “牧枚，你是在跟我說鬼話嗎？”

    牧枚一字一句，戳破他心里所有名為“為朋友著想”的借口。

    “我在問你，如果白皎就是小月亮呢？如果他是小月亮，你就不覺得他占了初賀的父母，也不會覺得他搶了初賀的東西，是嗎？”

    “我——”何復(fù)說不上話來。

    “我替你說，如果白皎就是小月亮，你還是會不待見他，你還是會覺得讓占了初賀的搶了初賀的，甚至還會覺得初賀吃這么多年的苦都是因為找小月亮的緣故，而小月亮早就舒舒服服地被接到了白家，小月亮不占理，小月亮是罪人，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