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哥哥什么時候回來啊。”

    話音落下，吹起一陣風(fēng)，淹沒在草葉沙沙聲中。

    白皎抱著杜賓坐了好一會兒，望著天邊。

    忽然，杜賓動彈了一下，從白皎的懷里鉆出來，跑向后院的大門。

    白皎還沒來得及起身跟過去，聽見后院的大門合攏的滴滴聲響起。

    白初賀出現(xiàn)在他的視線里，看了白皎一眼，不知道白皎的眼神為什么看起來這么怔忡。

    出于禮貌，他隨口說了一聲，“回來了。”

    第11章

    梅雨季的夜晚總是比白天要陰濕許多，白皎肩膀的老毛病又犯了，風(fēng)吹著，隱隱約約地又癢又疼。

    才剛和白初賀相處不久，他想給白初賀留下個好印象，不想讓自己顯得像個多動癥，就忍著不去抓自己的肩膀。

    實則骨頭縫里癢得抓心撓肺。

    杜賓跑到白初賀腳前又停下，筆直端坐著，望一眼白初賀，又望一眼白皎，汪汪一聲。

    白皎蹭地一下站起來，“哥哥”兩個字差點脫口而出，想起白初賀好像不喜歡他這么叫，到嘴邊急拐彎了一下，“初賀哥！”

    白初賀沒應(yīng)聲，但微微側(cè)頭看了眼白皎。

    白皎臉頰憋得微紅，鹿眼不安地眨了好幾下，睫毛微動，嫩藕一樣的脖頸縮了縮。雖然臉上很努力地做出了乖巧大方的模樣，但一眼就能看出不對勁。

    白皎看見白初賀看著他，又把笑容調(diào)整得燦爛了一些，臉頰上浮起一對酒窩。

    “想上廁所？”

    半晌，白皎聽見白初賀這么問了一句。

    白皎沒想到會被誤解到這個方向，心里有點臊，只好放棄裝模作樣，全盤托出，“不是，我肩——”

    “初賀也回來了啊?！?/br>
    話還沒說完，宋姨恰好從屋里出來，伸手招呼杜賓，“你們倆快進去吧，要開飯了?！?/br>
    白皎嘴里的話沒說完，被宋姨帶走了注意力，很自然而然地又轉(zhuǎn)了個彎，完全忘了自己剛才在說什么，“謝謝宋姨，我想先給小狗拿東西吃?！?/br>
    宋姨伸手握住杜賓抬起的前爪，“沒事，你去吧，姨婆都記得呢，一會兒叫天心jiejie給小狗弄飯?！?/br>
    白皎聞言才答應(yīng)，轉(zhuǎn)頭看到白初賀又摸出了手機，視線已經(jīng)不在他身上了。

    白皎不敢打擾他，只能默默跟在后面，趁著白初賀沒注意他的空擋，手飛快地抓了幾下肩膀，眼睛盯著白初賀的動作。

    白初賀往二樓走，手指在屏幕上飛快地打著字。

    [牧枚：初賀，你之前說找的那個人右肩后面有疤是吧，還記得具體是受過什么傷嗎？]

    [白初賀：骨裂]

    [何復(fù)：五歲的時候？那可真夠嗆，治好了嗎？]

    白初賀手指短短停頓了一下，腦海里幻聽般回憶起小孩的哭痛聲，指尖下意識地在屏幕上摁得發(fā)白。

    [白初賀：沒治好]

    [何復(fù)：要是早點回了白家就好了]

    [何復(fù)：白家條件好，也不至于耽誤]

    [牧枚：行了，別說了]

    手機那頭，何復(fù)和牧枚都沒再發(fā)消息。

    認(rèn)識白初賀這么久，他們倆都知道一點白初賀的過去。雖然不太詳細(xì)，但大概了解白初賀小時候在被福利院收留之前日子過得很艱難。

    年紀(jì)這么小的兩個小孩，又沒什么生存能力，想也不會過得多好。

    更別說治病了。

    何復(fù)有點后悔，怪自己腦子太直，沒情商，這么容易想清楚的事情居然還問出了口。

    他和牧枚都知道，那個孩子一直都是白初賀的心結(jié)，不然也不會這么多年都執(zhí)拗地耗費所有精力來尋找。

    手機那頭，白初賀視線掠過那句“白家條件好”，已經(jīng)碰到臥室門把手上的手指微微用力，抵著，但卻遲遲沒有握上去。

    金屬的把手冰涼，紋路清晰精致的浮雕硌著白初賀的指腹。

    白初賀收回手。

    他垂眼看下去，光滑的實木門打著蠟，反射出背后落地窗前的矮幾，上面插著每天都會更換的鮮切花。

    地面上鋪設(shè)的羊毛地毯松軟，每日都有人打掃，看不到一?；覊m。

    “咯擦”一聲。

    白初賀面前的門忽然被輕輕打開，房間內(nèi)開著一盞落地?zé)?，燈光高雅柔和，照亮那只替他開門的手，映在白初賀的眼睛里。

    食指干凈白皙，皮膚細(xì)嫩，指緣修理整潔，一眼看得出十指不沾陽春水。

    從一只手就能想象到這個人的全部。

    嬌氣易碎，精致美麗，這種嬌貴感要多年的精心養(yǎng)護才能帶出來，不能受一點傷，絕非一朝一夕的功夫。

    白皎清亮的聲音在白初賀背后響起，有些小心翼翼，但仍舊帶著一種骨子里的不問世事的憨氣。

    “初賀哥，你怎么不進去？”

    白初賀挪開眼神，沒有回答，走進房間。

    白皎的額前碎發(fā)被門帶起的風(fēng)吹得微晃，目怔口呆地站在白初賀的房間前，望著那扇近在面前，但被白初賀關(guān)上的門。

    白家很注重教養(yǎng)，他自己從來沒有不發(fā)一言把別人關(guān)在門外過，也沒有像這樣措不及防地吃過別人的閉門羹。

    他又哪里惹白初賀不高興了嗎？

    白皎沒遇到過這種事，內(nèi)心一陣沖擊，久久回不過神。

    他只是看白初賀半天不開門，想狗腿一下替白初賀開門，誰知道白初賀進去之后反手就把他關(guān)在門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