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致信葉懸淵
李賀的徹夜未歸,讓余文文心中涌現(xiàn)出強烈的不安。為此,她只有去找自己的哥哥余源,余濤當時已經(jīng)在戶部某事,自然不能因為自家meimei的事情,私自調(diào)動勢力,落人話柄,更何況只是為了一個小侍從。 余文文當即和余源鬧翻,直接去找了余暉,也就是當朝左相。 余暉寵女兒和周放有的一拼。 最后終于是在貧民窟發(fā)現(xiàn)了半死不活的李賀。 李賀沒能死掉,他醒來之后,余文文莫名的沒有責怪他。 李賀在覺得不可思議的同時,也認清楚了一個事實。自己自己在與不在,是生是死,都無法在她心里驚起一點波瀾。 自從那天以后,二人仿佛什么都沒有發(fā)生。只是余文文能感覺到,李賀看她的眼神,變了。沒有了沖動,有的只剩下了畏懼和無動于衷。就如同所有的下人一般,他不再和別人不同。 就這樣他們過得無比和諧,李賀懂得如何不讓余文文發(fā)怒,懂得如何討余文文歡心。 李賀把一切都做得一絲不茍,讓余文文偶爾莫名的怒氣無處發(fā)泄,有時說李賀的時候,李賀一句話就可以讓她xiele氣,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余文文還能記得那天找到李賀的時候,李賀靠在墻角,整個人都沒了溫度,呼吸微弱,像個死人一般。 有那么一個瞬間,余文文就真的以為他死了。余文文無法描述那時的心情,因為她腦子一片空白,什么都沒辦法去思考。 她反思過自己對李賀是怎樣的一種感情。從出生開始,娘親因為生余濤難產(chǎn)而亡,爹爹寵愛自己,因為從小沒有母親。但是爹爹身為丞相,日機萬里,陪自己的時間少之又少。 余濤和余源都不喜歡同她玩,他們都有自己所謂的大事。 只有李賀,對自己無比的寬容,他比哥哥和弟弟更像她的親人。他同時也充當著一個父親的角色。 這個人早已成為了她生命力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在余文文十六歲那一年,嫁給了葉懸淵,武帝親自賜婚。 余文文這兩年來,聽著葉懸淵的各種故事,可每當去回想葉懸淵的,總是想不清他的臉。 李賀那年二十歲,生得高大俊秀,身為余文文的侍從,自是從小學武,有人曾看上李賀的武學天賦,推薦他去軍中就職,被李賀拒絕了。 知道余文文嫁去了王府,李賀作為有史以來的第一個陪嫁侍從,成為坊間笑談。 大婚那天,李賀站在人群之外,看不到里面具體的情況,但是他能聽到人們的感嘆之語“娘才女貌”“天作之合”。 從李賀的臉上看不出他那時的心情,全程就這樣,盯著那出,透過人群,追尋那個人的身影。 她還是嫁給了別人。 葉懸淵第一次與李賀交談,是在一個月色如銀的夜晚。 只有余文文入睡之后,李賀才有獨自支配的時間。 黑夜,可以掩飾一切不能見光的情感,可以隱藏人內(nèi)心本質(zhì)的欲望。 李賀手執(zhí)利刃,在月光下,閃爍著劍光。飛旋之時伴隨著利刃破空之聲。眼神里是從不曾向人展露過的狠戾。 “你很不錯。”一道低沉悅耳的聲音在夜空中響起。 李賀猛的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看向來人。眼里的神色斂盡,只剩下平常的麻木。 “拜見九殿下!”李賀單膝跪地,恭敬道。 “不必多禮?!比~懸淵贊賞的看著李賀。他以往居然沒有發(fā)現(xiàn),身邊有這么一個有將才之資。 李賀站了起來,目光直直的盯著葉懸淵。 葉懸淵對這個眼神似懂非懂:“你愿不愿意追隨我?”葉懸淵開門見山,他不喜歡那些彎彎繞繞。 李賀愣了一下,不懂葉懸淵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殿下這是何意?” “是我表達有問題?”葉懸淵自嘲道。 李賀知道自己沒有聽錯。但一個正常的男人,會對一個伴隨自己女人長大的男人是什么態(tài)度?要么除之而后快,就算不殺,也是排斥的。 九皇子,是什么意思?把自己調(diào)離余文文身邊? 若真是這樣,自己又如何能拒絕呢? “屬下,愿意。” “要是不愿就算了,本殿沒有興趣強迫于人。”葉懸淵意味深長的看了李賀一眼。 “屬下不敢!” “那你那副吃了屎的表情怎么回事?”葉懸淵輕笑一聲。 李賀有那么一瞬間懷疑自己聽錯了,九皇子剛才說了什么? 葉懸淵絲毫不覺得自己說這話有什么不對的地方。 “屬下……” “若是想去,明日直接去兵部,加軍籍,就說是本殿所薦。三日后本殿便會回邊塞。怎么選擇,是你的事。”葉懸淵說完直接離開了,他還有公務要忙。 李賀對葉懸淵的印象從這一夜之后,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最終還是選擇了跟著葉懸淵離開了。沒有告訴余文文。 余文文得知,是因為李賀一天沒有出現(xiàn),余文文怕兩年前的事情重演。最后才從別人那里知道了這件事情。 當時她像瘋了一樣,奔出了王府,想去追上他們。她想問,自己就這么可怕嗎?連他都要離開我?她想問問李賀,這么多年,他是不是從來沒有真心對過她! 最后余文文沒有找到李賀,甚至沒能出皇城。就被余相攔下了。 從那以后,余文文安心的做起了自己九皇妃,直至后來的九王妃。 李賀離開八年,從未歸京。 …… 李賀抬頭看著今夜的月色,一如當年皎潔。這八年來,他認識到了一個完整的葉懸淵。 他把自己的所有感情都投入了這一方天地,他英勇,果斷,真誠,運籌帷幄。他把一切的溫柔,都給予了這些遠離家鄉(xiāng)的士兵。他為了避免皇位之爭,遠離了那個不屬于他的地方。他是一個好臣子,是一個好將領。 李賀有時候很慶幸余文文嫁給了這樣一個男人。可是,不知道什么時候,將軍變了,居然為了一個女人,調(diào)動軍中的力量!為了一個女人……拋棄她。自己這些年來夢中想得到的,對于他來說,卻是這般哀之如敝履。 他不是一個好丈夫。 將軍從來沒有動過余文文,這是葉懸淵自己有意無意間透露出來的。 他不知道余文文現(xiàn)在又會怎么看他,依然把他當做一條狗?亦或是陌生人。自己的存在與否,對她來說根本就不重要。李賀知道,就算葉懸淵和余文文和離了,他和余文文之間,也永遠不再可能。 他這些年來,練就的不僅是一副銅皮鐵骨,更是找回了自己的傲骨。他沒辦法再像當年一樣,搖尾乞憐。 可是,她那么驕傲的一個人,怎么能接受得了這樣的安排?八年,最好的年華都放在了這個男人身上,得到的卻是這般結局,余文文,你可曾后悔? …… 卯時一到,城門準時打開。 曲顧他們頂著疲憊的身子,牽著馬向城中走去。 他們有的第一次來騰城,唐砂只得在前方帶路。 最終他們一行人入住了龍騰客棧。唐砂始終覺得這個客棧的名字取得太過霸道,居然敢公然用龍字做名。最關鍵的是,它并沒有因此被查封。想來背后是有大人物的,而且這個大人物,官府都不敢管。 敢問這南方勢力官府不敢得罪的,還有誰? 唐砂也是困得要死,他們?nèi)肓丝蜅V笾苯诱业阶约旱姆块g,倒下去就睡。 只有唐砂,還洗漱了一番。 一直待到晌午的時候,唐砂自然醒來。這龍騰客棧服務周到,居然在每個房間內(nèi)都放置了冰塊。 一出房門就是一股熱浪襲來,唐砂恨不得把自己扒光。現(xiàn)在忽然懷念起了南方的冬天,穿厚點吧就不冷了,這夏天是脫光了都熱。 唐砂挨個敲門,把曲顧他們都叫了起來。 一群人睡眼惺忪,打著哈欠伸著懶腰。 “趕緊洗漱一下,待會兒帶你們?nèi)ジ牲c令人愉悅的事情。”唐砂表情那叫一個猥瑣。 這個表情使得一群人睡意全無,快速的收拾起自己來。 唐砂下樓點了些菜,自顧吃了起來。 那群娃還沒有吃,想來也要一點時間,和剛下來的小錯打了個招呼,自己就出去了。 唐砂趁著這個機會,去了城門處,求見領事。 唐砂不得不說,自己與那個守門的士兵有緣得緊。那人見著唐砂也是吃了一驚。 敢問這人是誰?當然就是唐砂他們第一次來到騰城時候,翻唐砂包的那個。那次雨夜也遇見。 “怎么又是你!”士兵眼里難掩的嫌棄。 “軍爺!緣分呀!”唐砂套起了近乎。 “誰跟你有緣分!快說,何事?!笔勘惶蜔?。 “我想求見你們的領事?!碧粕爸苯拥莱隽四康摹?/br> 士兵一愣:“求見領事?” “不錯,還望去通報一聲,就說有要事相談。” “你是何人?”士兵不可能唐砂讓他去他就去,萬一是個潑皮無賴,自己是要遭軍棍的。 “在下唐砂。” “唐砂?!”士兵上下打量著眼前這個人,唐砂他自然是聽過,顛城十二少的大哥,據(jù)說在顛城有自己的生意。 “你等著。”這般人物要見領事作何?雖然自己搞不明白,但想來也不像是開玩笑。 唐砂在城墻下等了一會兒,那個士兵就小跑回來了,跑到唐砂面前停下,道:“隨我來?!?/br> 唐砂想這個領事會見她的原因大概是昨晚顛城十二少給他留下了一點印象吧! 唐砂跟在士兵身后,上了城墻。城墻上有單獨的屋子。唐砂在下面沒有發(fā)現(xiàn),上開之后發(fā)現(xiàn)上邊很是寬敞。 “就在這里,進去吧。”士兵說完跑開了。 唐砂走到門口,敲了敲門。 只聽里面?zhèn)鱽硪坏郎硢〉穆曇簦骸斑M來吧!” 唐砂走了進去,屋子里很簡潔,領事之人就坐在案桌之前,寫著什么東西。 見唐砂進來,領事擱下手中的筆,看向唐砂,掃視了幾眼。 “唐砂?”領事問道。 “正是?!?/br> “久聞大名,今日一見,果真氣度非凡。據(jù)說,你有要事同我相商?”這唐砂倒是有幾分沉穩(wěn)之氣,比作業(yè)那幾個小兒看著順眼多了。 這騰城的領事地位不低,不然葉懸淵也不會把這樣重要的任務交代給此人。 “領事謬贊,在下此次前來,是有個不情之請?!睂Υ@種人,最好是別打什么官腔。 “直說?!边@領事也是一個直爽之人,聽不聽人說是一回事,辦不辦又是一回事。 “還請領事把這封信交給戰(zhàn)王。”唐砂從懷中抽出了出門前剛寫好的信。 翻前想后還是覺得不親自去見葉懸淵為好。她現(xiàn)在是對這個男人有種莫名其妙的恐懼。她也思考過這份恐懼是來自于何處。 最后只得出了一個結果,自己害怕他的出現(xiàn),會擾亂這種令人心安的生活。 自己對葉懸淵的恐懼是對自己恐懼的移植,因為這個人讓自己迷惑不解,心煩意亂。 葉懸淵有一種神奇的魔力,會讓人不由得把目光放在他身上。即使她對葉懸淵不甚了解,但就是這種萌動,讓人不安??傆X得面對他會做出一些自己無法控制的事情。就比如當初在街道上…… 唐砂想起那次,弄死自己的心都有了。這個人有毒! 領事沒想到唐砂此次前來居然是為了戰(zhàn)王,軍中一向是外人不得進入,所以他才回來找自己? 領事拿不準主意了,戰(zhàn)王身份不一般,這信萬一有什么問題,自己難辭其咎。 “唐砂知道領事有所顧慮,其實只要領事在把信送出之前,稍加詢問一番,就能決定要不要把這封信交給戰(zhàn)王了。事關重大,望領事成全?!碧粕靶辛藗€江湖禮儀。 領事猶豫了一番,還是接下了唐砂的信。 “若是這信有什么問題,你們顛城十二少,一個都跑不掉。”領事把十二少搬出來,顯然是自認為抓住了唐砂的軟肋。 “若真有問題,任憑領事處置?!碧粕皵S地有聲。 “你離去吧,我會幫你送到的。不過……” “領事但說無妨。” “叫你那些小弟安分點?!鳖嵆鞘俚呢S功偉績,令人不得不擔心。 “不會給領事惹麻煩?!碧粕靶Φ馈W焐线@樣說,但是,實際行動嘛,總有意外的,嘿嘿。 看來這領事除了守城之外,城中的一些事物也在他管轄之下。 唐砂和領事告了別,回了客棧。